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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第3章 朔北風起

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懷璧不予 3339 2020-02-03 10:12:25

  封峻與元靖云成婚后第五天,他遵循委任狀的調(diào)令來到朔北,勒著馬韁緩步行在朔北街頭,去向朔北軍府報到。

  朔北是朔州的州府,雖有州府應(yīng)有的百業(yè)俱興,但跟京城郁陽的繁華一比,又樣樣差了一大截,局促寒酸了不少。

  不一會兒,封峻來到朔北軍府,才剛下馬,背上就被使勁拍了一掌,聽到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說道:“大哥!你總算來了?!?p>  封峻一回頭,看見一個身穿筒袖鎧的武將站在他身后,正是他的結(jié)拜兄弟顧良才。

  顧良才濃眉大眼,頭戴屋山幘,身穿一套筩袖鎧,年貌身形與他相差無幾,神情卻比他少了幾分冷峻嚴肅,笑容中帶著他熟悉的親善。

  “好久不見?!狈饩闹幸幌玻c顧良才擊掌相擁。

  “之前聽說你革了職,我還替你擔心,怎么一轉(zhuǎn)眼就成了駙馬,還升了都尉?”

  “只不過運氣好罷了?!?p>  “去軍府報到了沒?”

  “正準備去?!?p>  “去了也白去?!鳖櫫疾判α诵?,露出一口整潔的白牙。

  “怎么,太守不在?”封峻聽出他話中有話。都尉原本是太守分管軍務(wù)的副職,自然要去找太守報到。

  “時候也不早了,”顧良才話鋒一轉(zhuǎn),親熱地伸手拉他的臂膀,“先去我那兒,咱們這么久沒見了,當然要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就當給你接風洗塵?!?p>  “行啊,”封峻心中一凜,暗自定了定神,不愿被他覺出蹊蹺,“你別又先喝趴下了?!?p>  “這是什么話,這幾年我的酒量可漲了不少,誰先喝趴下,那還指不定呢?!?p>  封峻和顧良才說說笑笑,翻身上馬,并轡而行。到了一家點心鋪子前,顧良才說道:“你在這兒等等,我買些東西就來?!?p>  “你不是最討厭吃甜的嗎?”封峻抬頭看這家鋪子的招牌,有些不解。

  “是啊,聞一口都想吐,這是給新桃買的,我才不吃呢?!鳖櫫疾耪f著翻身下馬,朝店內(nèi)走去。

  封峻聽到他口中這個久違的名字,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沉默了下來。

  ?

  封峻跟著顧良才來到他的宅子,還在拴馬,聽見顧良才朝院里喊了一聲:“新桃,大哥來了?!?p>  封峻慢條斯理拴好馬,轉(zhuǎn)過身去,看見一個女子從廊上朝他款款走來。

  她年約二十二三,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頭綰靈蛇髻,身穿蜜合色挑線襦裙,挽著一條水紅色繡花披帛,懷中抱著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就這般懶懶倚在廊上,竟是風情萬種。

  顧良才提著點心朝新桃走去,指了指封峻,說道:“這是大哥,幾年前咱們成親時大哥來過,還幫咱們搬了家,你記得嗎?”

  “天天聽你念叨,左一個大哥、右一個大哥,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怎么不記得?!毙绿铱粗饩恍?,艷紅的指甲挑逗般輕撫過貓背,“見過大哥?!?p>  “弟妹,別來無恙?!?p>  顧良才走到新桃面前,像獻寶一般把手里的糕點揚了揚,又小心翼翼地打開,捧給她看,說道:“你瞧,你要的碧落櫻花糕,這回可沒有半分磕碰,花瓣的形狀都完整著呢?!?p>  新桃看了看顧良才捧著的紙包,用玉蔥般的指尖拈起一塊,放在唇邊咬了一小口,櫻花糕上便沾染了她俏紅的口脂。

  “給你,”她把咬過的櫻花糕喂到顧良才嘴邊,抬起桃花眼睨了一眼封峻,“好吃嗎?”

  “嗯,好吃?!鳖櫫疾诺哪橋嚨匾患t,囫圇吞下后,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他起身往后室走去,對新桃說道:“我去換身衣服,你替我招呼大哥?!?p>  封峻沒有看她,徑直走進廳堂里坐下。

  新桃把懷中的白貓放到廊上,親自倒了一杯茶,慢悠悠走到他面前,身姿搖曳有如弱柳扶風。她伸出粉嫩的玉臂,端著茶杯遞給他,說道:

  “大哥,請用茶。”

  “放著吧。”封峻仍然沒有看她。

  “聽說你剛?cè)⒘斯?,”新桃放下茶杯,用纖白的手輕托住下巴,倚在他面前的幾案上,一雙美目眼波流轉(zhuǎn),定定看著他,“她的容貌,可有我這般嬌艷?她的身段,可有我這般風情?”

  “不關(guān)你的事?!狈饩淅浯鸬?。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新桃柳眉一挑,面露慍色,“我問你,三年前你把我讓給顧良才,是為了這個公主嗎?”

  “那時我還沒見過她?!?p>  “我才不信?!?p>  “不信算了?!?p>  “沒心肝兒的東西。”新桃轉(zhuǎn)嗔為喜,笑罵了一句。

  “我兄弟愿意娶你為妻,可見是真心待你,你跟了他,也是個好歸宿?!?p>  “對,我算什么?”新桃冷哼一聲,“不過是供人取樂的玩意兒,能被人娶進門,就要燒高香了?!?p>  “我兄弟這幾年沒有虧待你,你還想怎么樣?”

  “我的想法,你什么時候在乎過?開口閉口兄弟,反正對你來說,兄弟就是比女人重要?!?p>  封峻不愿與她糾纏,沒有答話,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從一進門,就不敢正眼看我,可見心里還是有我?!毙绿抑鹕碜?,跟他靠得更近,嗓音越發(fā)嬌媚入骨,“這幾年,你就一點兒都不想我嗎?連夢里也沒想過?”

  封峻眉頭一皺,轉(zhuǎn)眼看著窗外的景色,裝作沒聽見她的話。

  “朔北這鬼地方,當然比不上郁陽繁花似錦,公主金枝玉葉,可不會跟著你來受苦。想你這個可憐見兒的,也沒個人照應(yīng),不如常來我這兒……”新桃朝他靠得更近,將飽滿柔軟的身子緊貼在他結(jié)實的臂膀上。

  封峻猛然驚覺,連忙閃開,對她怒目而視,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警告你,最好安分守己,要是做出對不起我兄弟的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p>  新桃一怔,隨即對他嫵媚一笑,說道:“我就喜歡看你發(fā)怒的樣子?!?p>  正在這時,顧良才帶著兩個婢女走進來,動手張羅酒菜。他已經(jīng)卸了那身筩袖鎧,穿著一身便服,在封峻旁邊入席。

  封峻收斂心神,怕被他看出端倪。新桃輕笑一聲,作出不以為意的樣子,也坐在封峻旁邊。

  席間他們?nèi)私槐瓝Q盞,遇到新桃敬酒,封峻虛應(yīng)著禮數(shù),也不多說,接過來一飲而盡,時時警醒著,注意與她保持距離,不愿引起顧良才絲毫猜疑。

  天早已暗了下來,過了亥牌時分。

  “我乏了,失陪了。”新桃放下酒杯,懶懶站起身,輕拍了一下手掌,“雨兒,來?!?p>  那只白貓輕靈敏捷地從廊上穿來,新桃抱起它攬在懷中,回頭看了看他們二人,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轉(zhuǎn)身朝院中走去。

  等到新桃走后,封峻身上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才徹底放松下來。

  此時,廳堂里就剩下他和顧良才兩人,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沒話說就悶頭喝酒,一點也不覺得拘束,就像他們從前在建州時那樣自在。

  “那個趙廣,就是下午你要見的朔北太守,”顧良才端起杯喝了一口,“這人你打過交道嗎?”

  “沒有,聽說也是剛到任?!狈饩睦锩靼?,顧良才五年前就調(diào)任到朔州,這塊地皮比他熟多了。

  “趙廣之前是朔州軍府的長史,跟我這個朔州司馬同僚,他管政,我管軍,他歷來仗著自己是裴慶的門生,在朔州軍府作威作福,我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前些天他突然調(diào)任朔北郡太守,好家伙,升五品,這還沒完,加封‘都督朔北諸軍事’。”

  “‘都督’再加一品,那比我高了。”封峻聽出了幾分意思。

  “怪就怪在這里,官品連升兩級不說,還以文官督軍事。結(jié)果第二天,朔州軍府就收到了你任朔北都尉的調(diào)令?!?p>  “他都督朔北諸軍事,那我這個都尉倒清閑了。”

  “對啊,擺明了就是沖你來的?!鳖櫫疾虐丫票刂匾环牛H有些忿忿不平。

  “這么說來,我在朔北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那又怎么樣,”顧良才給他滿上一杯,“咱們兄弟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他們不成?!?p>  封峻看著他微微一笑,心頭一熱,與他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

  沒想到,真被顧良才給說中了。

  一連七八天,封峻去朔北軍府報到,都沒見著太守趙廣,好巧不巧,正好遇到太守外出辦公或者巡視去了,總之,吃了不少閉門羹。

  連頂頭上司長什么樣都不知道,終究不算真正到任,封峻心里堵得慌,干脆不去軍府,就在朔北軍營住下了。

  朔北軍營駐扎在城北十里處,像顧良才這樣有家眷的將領(lǐng),都在城里安了家。封峻名義上娶了公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因此就像從前一樣,住在軍營中也樂得自在。

  這天下午,晴空無云,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封峻趁有閑暇,打算在軍營里四處看看。

  這里跟其他地方的軍營沒有太多不同,兵油子不少,還是換著法子偷奸?;恍抡械氖孔溆植豢坝?,大多從沒摸過刀槍。靠這樣的軍隊,怎么跟胡夏的精銳騎兵作戰(zhàn),怪不得上次北伐,建州大出風頭,朔州卻幾無戰(zhàn)果。

  有傳言說,胡夏天王庚狩勵精圖治,計劃就在這幾年間南侵,要向大宣發(fā)動滅國戰(zhàn)爭,誓要踏平郁陽,統(tǒng)一南北。

  想到這里,封峻的心情頗感沉重,正好走到士卒練習射箭的校場,卻撞見一隊人簇擁著往這邊過來,由顧良才引著,看架勢來頭不小。

  這群人為首的是個年輕男子,年約二十出頭,輪廓分明的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那雙細長眼睛原本就自帶三分笑,鼻梁高挺,算得上一片神采風流。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身簇新的明光鎧,鎧甲上編綴魚鱗甲片的繩子,混入了金絲銀線,顯得奢侈華貴;胸前圓護打磨得極其細膩,明晃晃的日頭一照,耀眼奪目,沒有絲毫劃痕,一看就從未上過戰(zhàn)場。

  顧良才走到封峻邊上,對他悄聲說道:“這是臨安王世子,代表陛下巡視軍營。”

  “卑職封峻參見世子?!彼悄贻p男子抱拳一禮。

  “你就是封峻?”那人一笑,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正是卑職?!?p>  “我聽說你‘弓馬雙絕’,有這回事嗎?”

  “卑職不敢當?!?p>  “敢不敢當,比試下不就知道了。”

  “卑職不才,自然不能與世子相比?!狈饩底試@了口氣,又是個能看不能打的繡花枕頭,但也不得不應(yīng)付,“倘若世子有心賜教,卑職定當受益終身?!?p>  “你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世子爽朗一笑,“比到后來,每次都故意射偏輸給我,沒勁透了。要我說,咱們比點新鮮的?!?p>  “世子想怎么比?”

  “咱們還是比射箭,不過,要把靶子放在對方身后,紅心的位置,就在對方脖頸邊上。我先手,你后手,一人一箭,互相對射。假如沒中紅心,算輸;假如中了紅心,但傷了對方,也算輸?!?p>  封峻一聽,大感不妙,立即單膝跪地,朝他抱拳道:“卑職技藝粗陋,怕傷了世子?!?p>  “你不是怕傷了我,是怕我一箭射死你吧?!?p>  “請世子高抬貴手?!彼麊蜗ス虻兀质且欢Y。

  “還說什么‘弓馬雙絕’,簡直笑死人了。既然你不敢比,那也行,從今往后,你就別用弓箭了,免得丟人?!笔雷永湫σ宦暎址愿赖?,“來人,把他的拇指給我砍下來?!?p>  封峻大驚,兩個侍衛(wèi)按住他的肩膀,抓住他的右手壓在地上,抽出佩劍朝他的拇指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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