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課后,阿余磨蹭到羅芷玉身邊。
哎,這事鬧的。
明明說了自己考不上的,結(jié)果一不小心跳了個第一。
搞得好像是她在誑人呢。
心虛地看了眼滿臉恍然的羅芷玉:“阿芷,那個……我……”
羅芷玉點(diǎn)頭:“我早該想到的?!?p> 阿余試圖辯解:“不是,我……”
羅芷玉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擺出副我都明白的表情,“你爬樹爬得那么好,爬根桿子更不在話下了,我竟還傻得以為你考不過去呢!天爺哎,你怎么能跳得那么高?就跟會飛似的?!?p> 越說眼睛越晶亮,“而且我瞧你也不瘦呀,怎么蹲在那上頭,桿子都不會斷?”
阿玉黑線:“咱就不能別提我胖了這茬嗎?”
羅芷玉笑起來:“不提不提,反正你可真厲害,愣是把戚氏、蕭氏都比了下去。”
兩人作伴離開,阿玉問她:“你不生氣?”
羅芷玉沒明白:“我生什么氣?”
“我跳了個第一啊,才剛我明明和你說考不過的?!?p> “嗨,誰能想到今天考跳高呢?”羅芷玉擺擺手,“要考舞技你鐵定要輸。”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呢?
“不過我看徐司舞對你很是滿意,若真點(diǎn)了你做領(lǐng)舞可怎么辦?到時候你可要苦練舞技了,不然中秋宴上會出丑的?!?p> “應(yīng)該不會的,跳得不高可以練,但舞技不成可練不出,要看天分的。”
羅芷玉挺贊同:“這倒是,你可沒天分?!?p> 阿玉瞪眼:“還說我嘴壞,你這張嘴也不吐好話?。 ?p> 熟悉了才知道,這羅芷玉說話也是嗆味的很!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回走。
戚瑩走在后面,目光冷然地盯著她們的背影。
蕭氏快一步跟上來,撫著發(fā)釵說風(fēng)涼話:“聽說圖雅人能歌善舞,又因是游牧民族而身手矯捷,怎么今日倒輸給自家姐妹啦?”
戚瑩換上笑臉,根本不接茬:“蕭姐姐舞技超群,即使跳得略低了些,也是瑕不掩瑜?!?p> “戚妹妹過謙了,姐妹之中誰不知你舞技最好?腿力上咱們都是一個水平,若是都跳得不高,徐司舞肯定選那個跳得最好的,所以領(lǐng)舞本該是你的囊中之物,卻不想現(xiàn)在殺出個程咬金來?!?p> 蕭氏伸出兩根手指頭來,掰著一根說,“一個是跳得好?!?p> 掰著另一根又說,“一個是跳得高?!?p> 笑吟吟地瞥向戚瑩,“徐司舞會定哪一個呢?”
戚瑩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薛敏珠也趕過來湊熱鬧:“想來戚娘子也沒想到,昔日姐妹竟是這般真人不露相?!?p> “可不是么?!?p> 戚瑩含糊道:“兩位姐姐可別笑話我了?!?p> “這就叫笑話了?”薛敏珠從戚瑩身邊走過,“笑話你的日子啊,還在后頭呢。”
說完,就和蕭氏走到前頭去了。
戚瑩收起笑臉,攥緊手里的帕子,用力到指骨泛白。
本以為毛有余只是有點(diǎn)小聰明。
卻沒料到如今竟把手伸向了領(lǐng)舞……可跳得高有什么用?她舞技平平啊。
作為領(lǐng)舞,舞技肯定比跳得高更重要吧?
不過也不能大意。
她一定得搞清楚毛有余還藏了多少心計(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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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中秋還有不到十日。
原先雖然領(lǐng)舞沒定,但舞技拔尖的戚氏、蕭氏和高氏都在練習(xí)領(lǐng)舞的動作。
三人水平相近,勝負(fù)就決定于誰能將跳起來握住鐵環(huán)的動作完成得更好。
可如今,徐司舞竟然也開始安排跳高占絕對優(yōu)勢的毛有余學(xué)領(lǐng)舞動作了。
這可叫其他三人如臨大敵呢。
哦不,準(zhǔn)確來說是兩人,高氏意不在此,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詩詞歌賦要高于琴棋書畫的,再加上本身就是太后族女尊給非常,并不需要再在這上面使力。
而薛敏珠呢,本來她跳舞就排不上號。
蕭氏始終被戚瑩壓著一頭,如今多了個毛有余,生氣歸生氣,不過也就那樣。
感受最深的就是戚瑩。
她本來已經(jīng)對領(lǐng)舞勢在必得了,可現(xiàn)在……
一日散課后,戚瑩在尚禮局門口追上阿余,想同她一道走。
阿余也沒拒絕。
走到一半,戚瑩突然說:“我有一事,想要問問妹妹?!?p> 阿余擺弄著腰間的雙魚玉件,隨口應(yīng):“何事?”
“妹妹最近……是怎的了?”
“這話怎么說?”
“往日你我親密無間,可最近……妹妹為何與我生疏了?可是我做了什么事,惹了妹妹不快?”
“也沒有生疏吧?”阿余沒什么誠意地笑了笑,“你我現(xiàn)在不還一道走呢嗎?”
戚瑩描繪精致地雙眼里,漾出了些許水霧,“我遠(yuǎn)從圖雅草原而來,在這大明宮里無依無靠的,其他姐妹只當(dāng)我是異類,只有妹妹愿意和我走動,若是如今連你也……那我可真就是孤零零的一人了?!?p> 說話間,就落了兩滴淚下來。
阿余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就哭了?
這不會是什么詭計(jì)吧?阿余狐疑地四下張望了下,又沒見著還有別人。
無語地看著戚瑩,阿余沒生出憐香惜玉之情,就是有些古怪。
其實(shí)吧,戚瑩也沒太招惹過她,可自己就是對她喜歡不起來。
要是她還托大拿喬地說話,自己自然是懟回去,但如今她落淚賣慘把話挑明了說,阿余反而不好再說什么了。做人不比做貓隨性,也不能太任性而為。
她既示好,自己也不能太不給面子。
所以阿余就笑:“姐姐多心了,你我自然還是親近的?!?p> 戚瑩用帕子壓著眼角:“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周到,妹妹一定要說,千萬別生了齟齬?!?p> 阿余扯扯嘴:“那是當(dāng)然?!?p> 回到群芳殿,見戚瑩巴巴的,阿余擠出幾個字來:“要不去我那坐坐?”
戚瑩綻開笑容:“好?!?p> 兩人一道喝了茶、吃了點(diǎn)心,戚瑩倒是沒再說什么引人不快地話,一直在捧著阿余,不過這也叫她別扭得要命,只覺得這天聊得可真是累心。
好不容易捱到晚膳時分,阿余吩咐織花去提膳,戚瑩便也就告辭了。
出了暖閣,兩人都是松了口氣。
阿余順勢躺倒在桌榻上。
而戚瑩,則是捏了捏婢女阿橙扶著自己的手,“去,跟織花一道提膳?!?p> 阿橙哦了一聲。
戚瑩不放心地扯住她,“悄悄跟著,別傻乎乎地和人家一塊走!”
阿橙又噢了一聲。
要不是娘子多叮囑一句,她正打算過去叫住織花一塊呢。
“千萬盯緊,把她說了什么話、見過什么人都回稟給我。你是有些功夫的,隱秘些,別被發(fā)現(xiàn)?!?p> “是,婢子去了?!?p> 戚瑩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阿橙的身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