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李衡不知道，在場的大概也就只有宮女知道。
雨雖然很大，但是下得急，很快就停了下來，便又晴空萬里。太醫(yī)見無事便先行告退，剩下一屋子的人沉默。
讓大理寺的人將宮女重新受回大牢之后，李衡等一行人擺駕回宮。
君陌有意無意地往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小太監(jiān)并不在場，想必是找了個地方換了下衣服吧。
想起方才小太監(jiān)和太醫(yī)那濕透的衣裳，君陌心中有些愧疚。
等到他們重新回到御書房，李疏影對今日奔波有些感慨：不要皇位，不做王爺，自己為什么非得做個宰相呢，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李疏影嘆了一口氣，想著，這大概就是命吧……
到了御書房發(fā)現(xiàn)小酒已經(jīng)在那等著，李衡疑惑地問：“他還有什么事嗎？”
“回陛下，他沒有什么吩咐，只是奴婢有些擔(dān)心而已。”
似乎是看見君陌衣服上的暗紅，小酒臉上浮現(xiàn)出擔(dān)憂的神色。
李疏影隨便地將小刀擱置在桌面上，只是血跡已將擦干了。小酒隨著他的動作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小刀上，突然開口問道：“這小刀怎么在你這，這不是那宮女的嗎？”
這番疑問引起了李疏影的好奇，目光在小刀和小酒兩之間轉(zhuǎn)換了幾次，然后開口問道：“嗯？哪個宮女，你又怎么得知的？”
“這應(yīng)該是長公主身邊那個宮女的小刀，當(dāng)時宴會上，我就是看到她用這刀劃破紅布的呀。”
小酒這么說，李衡倒是有些印象了，的確有那回事。眾人心中的疑惑消散，臉上卻露出了些疲憊。
君陌方才聽聞寧妃的故事還未完全消化其中內(nèi)容，又被宮女刺了一刀此刻便向李衡告退，帶著小酒回到自己的寢宮里。
宮女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長公主為好，李衡和李疏影討論了一下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果。
不過宮女該殺還是該留一時還不清楚，李衡覺得宮女以下犯上傷了皇后自然是死罪。
但李疏影并不贊同，他說：“但是現(xiàn)在還無法證明這宮女說的就是事實，宮女這傷皇后的動機還帶追尋。若如果事實并非宮女所言，那么真相永遠(yuǎn)都會被掩埋，你又如何擔(dān)負(fù)得起……”
李衡嘴唇動了動，卻思考了許久才開口道：“真相被掩埋未必不是件好事，父皇一事哪怕血洗后宮也未必能排除憂患。若真真的一直追究下去，把人給逼急了，怕是會惹出更大的麻煩?！?p> 李疏影聽到父皇一事的時候臉色有些改變，但很快恢復(fù)了過來道：“全憑陛下做主便是了，但是今日一事不宜外傳，如何賜死宮女還得另給個理由?！?p> 李衡見李疏影這么說，便知道他在和自己鬧脾氣。便話鋒一轉(zhuǎn)換了個話題：“寧妃她，是如何得到蠱蟲的，聽說是為了對付你？”
李疏影皺了皺眉說著：“針對我的人多得是呢，我也是幸運才存活下來而已?！?p> “嗯?！?p> 似乎回憶起些不大愉快的事情，李衡也沒有多說，讓李疏影回去歇息罷了，今日一事也的確勞累了。
等待李疏影離去后，小太監(jiān)又匆匆趕來伺候著。李衡看了幾眼他，他似乎察覺到李衡的目光，裝作十分順從的模樣。
這番舉動倒是讓李衡輕笑了一聲，看到因自己反應(yīng)而抬眸看著自己的小太監(jiān)，說道：“可有冷著，問太醫(yī)拿些姜茶驅(qū)寒吧。”
“奴婢沒事，早已喝了些……”
李衡點點頭，便吩咐他去把大理寺卿召入宮來，有話和他說。
小太監(jiān)受命下去的時候，似乎在御書房外被風(fēng)吹著，打了個噴嚏。
李衡的笑聲在御書房中傳出，讓小太監(jiān)一時覺得自己被欺負(fù)了一般，摸摸鼻子快速退了下去。
李衡玩了玩桌上的那把小刀，他認(rèn)得這個花紋，是寧妃母族家族用的代表花紋，只是一開始沒有說明而已。既然宮女交代了寧妃出來，自然的是有幾分真實性，小太監(jiān)在門外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還是能還原出當(dāng)時的情況。
前幾年父皇的確是換了許多官員，后宮也遭到了幾番清洗，加上父皇遇害，后宮和前朝更是被血洗一番。
自己兄長各自推脫皇位的時候，朝中人自然是各自較量。
而自己比各位兄長年幼，朝廷之中尚未有些什么黨羽，莫名地接手皇位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沒有自己的眼線，沒有自己的人脈，有時候不知道自己的臣子對自己有多忠誠。
這一年倒是找到了些人，但是不知道是忠誠于自己，還是忠誠于皇帝這個名義而已。
李衡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這皇位來得太突然了讓他毫無準(zhǔn)備……
仿佛是被趕鴨子上架一般，他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對于朝政之事，就算他在任一年也還是覺得如白霧茫茫一般，不知所向。
果然自己還是了解甚少啊，朝中勢力一團(tuán)團(tuán)的，逼著他只能小心行事，連提拔任免都得十分謹(jǐn)慎才行。他不懂為何兄長非要推自己出來當(dāng)這個皇帝……
明明一開始李疏影他自己在朝堂之上的人脈非常多，況且在民間也多有聲望，是什么讓他放棄皇位呢。但是一個民間女子還不足以吧，若是他愿意，成為皇帝后什么榮華富貴給不了那女子，有他護(hù)著，誰敢拿那女子身份做文章。
李疏影他當(dāng)時走得那么輕松，兩袖清風(fēng)連王位也不要，為何如今又突然回來做個宰相。況且支持他的人自己在這一年里基本沒動過，現(xiàn)在他回歸朝政，這些人到底會如何選擇，自己會被支持嗎？
李衡開始思考自己的能力，思考自己是否有別人支持的價值，但是他想明白了一點。無論如何的措手不及，如何的被迫無奈，他都會接手皇位，只因為父皇那道封君陌為皇后的圣旨。
他稀罕得很，寧愿辛苦勞累，從一個什么也沒有的皇子，不斷穩(wěn)固自己的皇位。
小太監(jiān)在他思考了許久終于想明白這個的時候，帶著大理寺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