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會
晨光大亮,山神廟里休息的吳大、陳二、張三都陸續(xù)醒來。
三人發(fā)現(xiàn),昨夜遇到的方朔與何顏此時已經(jīng)不在廟內(nèi),不過都未曾驚奇。
吳大剛想去叫醒李四,卻發(fā)現(xiàn),李四一只手托著腮幫子側(cè)躺著,睡姿怪異。
吳大喊道:“老李,該醒醒了?!?p> 李四睜開了眼睛,默默地起了身。
眾人吆喝一聲“走了”,四人繼續(xù)往豫州而去。
方朔與何顏跟著呂老道,坐著兩輛馬車舒舒服服地一路前往青州。
本該是修行打坐的時候,方朔與何顏都沒有煉氣。
呂老道坐在車?yán)?,摩挲著何顏借給他的銀子,正瞇著眼陶醉著。也不知他是在做什么美夢,想必都與吃的有關(guān),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還是水里游的,應(yīng)該都不會少。
另外一輛車?yán)?,方朔正與何顏閑談。
“你真要去梁州或者是雍州?”何顏問方朔道。
“嗯。不然呢?你說我是去豫州還是留在青州?”方朔反問何顏道。
何顏一臉認(rèn)真地說:“當(dāng)然是留在青州了。天闕樓里的那一幫子人,心眼兒小得很,肯定還會找你的麻煩。你留在青州,有大伙兒幫你,不比你一人單槍匹馬地面對他們強(qiáng)?”
方朔笑問道:“幫我?誰?為什么?”
何顏理所當(dāng)然道:“我。還有梅姑娘,還有東海盟的人,還有呂道長呢。大家一定都會幫你的。”
“你?哈哈哈,算了吧,還是先等你修行個幾十年再說吧。至于其他人嘛,就算了,我寧可信你?!狈剿窐妨?。
何顏怒道:“怎么的,看不起我,你給我等著,終有那么一天,我必救你小子一命?!?p> 方朔打趣道:“救我?我可不要你去救。我看吶,倒是要我來救你才對。”
何顏冷哼一聲道:“有道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老方,你就別兩只眼睛長在頭頂上了。說不定,過個幾年,我的修為比你還高呢?!?p> “你可別忘了,你修行是為了誰。你跟我逞什么能,平安過此一生,不比整日爭斗較量來得強(qiáng)。我希望你能長命百歲,境界越高越好。至于什么玄術(shù)妙法,你能學(xué)就學(xué),學(xué)不會就算了,到時候可千萬別鉆牛角尖?!狈剿诽嵝押晤伒?。
方朔接著正色叮囑道:“老何,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我雖不會主動生事,可麻煩來了,怎么擋都擋不住。世事多舛,如果真有一天我遭遇不測,記住了,你千萬別跑來救我?!?p> 聽方朔這么說,何顏并不高興,郁悶地說道:“話雖這么說,可是,如果像昨天晚上那樣,那個李四那么厲害,而我什么忙都幫不上,只能躲在你后頭,這事兒別提有多憋屈了?!?p> 方朔安慰何顏道:“你怎么沒算幫上忙,要不是你帶著真武道劍跑過來,我可擋不住李四的劍。”
方朔一這么說,何顏更是提不起勁來。
嘆了口氣,方朔從懷里又拿出一塊玉簡來,遞給了何顏。
“這是什么?”何顏接過玉簡問方朔道。
“《神霄冊》?!狈剿坊氐?。
“《神霄冊》?聽起來挺厲害的,這塊玉簡里頭是什么?”何顏問道。
方朔耐心講解道:“嗯,不是什么仙家秘術(shù)。這玉簡里,詳細(xì)說了些九州修行門派的淵源,還有各種道法玄術(shù)的要點。不過,在最后,有兩篇劍訣和玄符,最好要抽空學(xué)一學(xué)。你師從老頭子,別看他整天無事醉酒,傳給你的煉氣功法可不簡單,你別偷懶,要每天都認(rèn)真練?!?p> “敷衍我呢,不會是你珍藏的什么秘籍吧。是不是我練了以后,就能極快地提升修為?”何顏興奮問道。
方朔笑道:“是,你練了后,保證沒幾日就能飛升天界。”
“別鬧,我是認(rèn)真的。你說你這么厲害,是不是偷偷練了什么不能外傳的功法?你也教教我,我保證絕不外傳?!焙晤佌J(rèn)真說道。
方朔頭疼道:“我叫你修武,你不還是修了道嗎?再說了,修行哪有捷徑。雖說千年修道不如一夜成魔,可成魔也有成魔的代價。不過,我聽說,純陽宮里倒是有一門絕學(xué),修行起來一日千里,進(jìn)展神速。如果我讓你戒色,你肯嗎?”
何顏一聽,怒道:“難道我何顏在你方朔心里,如此不堪,是那種沉溺女色的人嗎?到現(xiàn)在,我還是童子之身。要我戒色,又有何難?”
話音剛落,何顏又皺著眉苦著臉道:“不過,要是我不生孩子,讓我何家斷了香火,那我爹鐵定會一劍劈了我的。不行,不行,這法子不行。”
“哈哈哈,果然,你老何最怕的人,就是伯父?!狈剿窐返煤喜簧献?。
何顏覺得自己出了丑,急著問方朔道:“那你又最怕什么?”
“我?嗯,我想想,我最怕無聊?!狈剿氛J(rèn)真想道。
“???”何顏驚奇道。
“沒錯,就是無聊。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和你一般年紀(jì)的人。這清閑二字,最是難熬。最初那幾年,跟老頭子在玄岳山上斗嘴互罵,那叫一個郁悶。這老頭,道行雖高,但人品極差,我真是煩極了他。有一天,我實在是忍不了了,這一賭氣,我就跑下山,沒過多久碰上你。雖說,你也是個事兒精,不過,咱們都是年輕人,還算合得來。你想想看,你總共求了我多少事,還是別人早就跟你鬧翻了??墒悄兀瑢ξ襾碚f,好歹有了事情可做,幾年下來,倒也樂在其中。再說了,你根本就是塊狗皮膏藥,黏得很。我看,我是甩不掉了?!?p> “你罵誰呢。”何顏怒道。
“誰罵你了?!狈剿贩藗€白眼道。
“你還說你沒罵?!焙晤伣械?。
“我罵你什么了?!狈剿返?。
二人正鬧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還未下車,就聽到車外有人高聲喊道:“請問,可是方朔方道友?”
何顏一聽,立馬面露喜色,趕忙下了車。
一下車,何顏失望了,來人雖是梅言煥,可梅依青卻沒有跟著。
一施禮,何顏道:“原來是梅世兄,這怎么不見梅姑娘啊?!?p> “舍妹有事,此時還在盟里。多日不見,何兄弟也已經(jīng)修道了,真是可喜可賀,言煥祝何道友洪福仙運,道法有成?!泵费詿üзR道。
方朔也接著下了馬車,對梅言煥施禮道:“方某多謝梅公子照料之恩?!?p> “哪里哪里,是言煥莽撞,險些釀成禍?zhǔn)?,幸好方道友一身神通,不然,言煥真是百身莫贖?!泵费詿ǜ孀锏?。
何顏看他倆文縐縐地互相客套,十分地不耐煩,急道:“哎呀,這一說還說個沒完了,行了,還是趕緊帶我們?nèi)ッ死锇??!?p> 梅言煥道:“不急,此地已在青州,還是先讓言煥一盡地主之誼,款待二位一番?!?p> 不等何顏開口,方朔搶先應(yīng)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梅公子美意了?!?p> 就在馬車旁不遠(yuǎn)處,一座酒樓高掛著酒望,雕檐映日,畫棟飛云,氣派非常。走進(jìn)一瞧,樓上牌匾寫著“快活林”三字。
方朔與何顏被梅言煥引進(jìn)門,二人一看,樓內(nèi)卻并無酒客。
梅言煥道:“今日,言煥已經(jīng)包下了這快活林,專為招待二位。樓上請?!?p> 上了樓,只見四處窗軒精秀,闌干寬鏨。外邊,青山頂立浮云,一望千里。
呂老道是早已入席,一邊品酒,一邊遍嘗佳肴。
“早知方道友不喝酒,言煥已另備清茶。今日天色極佳,在這快活林上,大家不必拘束,盡興吃喝?!泵费詿ㄐΦ?。
梅言煥開了口,方朔與何顏便動了筷子。
說來這快活林的飯菜味道并不比煮水樓的差,方朔與何顏俱是贊不絕口。
梅言煥熱情招待,方朔與何顏也都不客氣。
酒席吃到一半,梅言煥問方朔道:“方道友既然來了青州,不若先四處游玩一番。青州雖小,但風(fēng)景不俗,加之水陸道會臨近,方道友可莫要錯過?!?p> “我還從沒參與過道會,是要好好開開眼界。”方朔同意道。
“必定不會讓道友失望。況且,這次道會家父亦會到場,到時候,言煥可得向他好好引見一番。從陵泉回來,舍妹曾說起過道友,家父聽聞后對道友十分欣賞?!泵费詿ǖ?。
方朔道:“哦,梅前輩知道我,那可真是方某的榮幸?!?p> 梅言煥還要再說,快活林樓下卻有人大聲地吵了起來。
“憑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你們這家酒樓怎么做的生意。”
“今日,小樓確實已經(jīng)被人包場了,不是我們不做您的生意。這位客官,要不,您明日再來?!?p> “我偏不,又是一家不講道理的臭店。我今天非要進(jìn)去不可。”
聽著樓下吵鬧,方朔與何顏對視一眼,這聲音聽著熟悉。
這下,梅言煥只得起身告罪道:“言煥去處理一下瑣事,二位請自便?!?p> 說完,梅言煥轉(zhuǎn)身就下了樓。
何顏低聲對方朔道:“老方,這人嗓音聽起來耳熟?!?p> “何止耳熟,你我都見過?!狈剿返?。
“我見過?哦,是那日在煮水樓說面貴的簡輕言。”何顏這下想起來了。
梅言煥下樓一看,門外被酒樓掌柜攔著的是一個魁梧的青衣漢子,此人正是簡輕言。
“這位道友,今日正巧是在下宴請好友,這才包下了這酒樓。如果多有得罪,萬望道友寬恕。”梅言煥舉手施禮道。
“我們那兒沒聽說過這樣的道理,再說了,這樓里還有這么多空座,為什么不讓我進(jìn)?!焙嗇p言道。
“人多聲雜,為防打擾。”梅言煥道。
簡輕言又道:“既然你在此宴請客人,我就只吃兩口便走,不會妨礙你們?!?p> 看著簡輕言手中的混鐵長棍,梅言煥改了主意。
“相請不如偶遇,這位道友,不如也進(jìn)來喝上一杯?!泵费詿ㄑ堈f。
簡輕言提著長棍道:“那感情好,我這就進(jìn)去?!?p> “未請教道友姓名?”梅言煥問。
“灑家,簡輕言。”簡輕言道。
方朔正起身準(zhǔn)備去勸,沒想到梅言煥帶著簡輕言上了樓。
“只是一場誤會。我先來介紹一下,這位好漢,名為簡輕言。同為修行之人。今日有幸,相聚快活林,不如一道喝酒,不知,大家意下如何?”梅言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