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都會過去嗎?至少在秦然看來,一切都還沒過去,一切都和從前不同了。
你看,大雁南歸,天空沒有留下它的痕跡,可是這并不代表冬天沒有來,也并不代表時光并沒有流淌。
我們總以為很多事情過去了就無關(guān)痛癢了,可是它既然發(fā)生了,它就會在消失的時候留下一個點裂變出許多細枝末節(jié)來,證明它發(fā)生過。
秦然對蕭蕭的感情,似乎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她不知道那是感動,是愧疚,還是因為其他。
在等蕭蕭的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那是從來沒有的焦灼不安,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愧疚罷了,只盼望蕭蕭能夠早點回來學校。
周一,蕭蕭終于來了。
她是在周一早上的全校大會上看到他的。
所有班級都在操場上集合,按各自的班級位置站好,蕭蕭作為班長,站在他們班隊伍的最前面,隔著一個班的距離看到了他,秦然懸著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
真好。
他正嚴肅的面向他們班的隊伍,好像嚴厲的訓(xùn)著話,皺著眉頭,神情幾近冷漠。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他,秦然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并不了解他。
她看到的他,是最初沒心沒肺玩世不恭的模樣,毒舌起來誰也不能幸免,要么就是永遠都是笑著,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說一些好玩的事情,她總是覺得理所當然,以至于她忽略了,其實他也只是個和她同歲的男孩子罷了,他也有他的情緒,他也會悲傷,也會難過,也會需要安慰,也會脆弱,他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從來都是陪著她哭,陪著她笑,陪著她鬧??伤龔膩矶紱]有,在他需要的時候,為他做些什么,她甚至從來都沒有關(guān)注過他的情緒,關(guān)注過他的內(nèi)心,關(guān)心過他是不是會不高興,就像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他,為什么會和他女朋友分手。
自己好像給自己畫了一座牢籠,將自己囚禁在原地,從來都沒有向他靠近過,看著他走向自己。
我可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吶。
秦然心里苦笑著,看著不遠處蕭蕭一臉冷漠的臉,突然覺得,其實自己離他好像很遙遠。
中午,食堂。
三人打了飯,剛找到位置坐下,就聽到背后的人正說著什么。
“你知道嗎,蕭蕭來學校了”
“知道,早上看見他了”
“你說,她倆會不會分手?”
“不知道,聽說他媽來的時候,就鬧的挺厲害的,在辦公室里又吵又鬧的…”
“然然,別聽他們說的,蕭蕭他……”擔心秦然會多想,王曉雅趕緊出聲安慰。
“沒關(guān)系的,我都做好心里準備了,其實,分開了,也挺好的”,秦然低頭看著碗里的飯,卻覺得怎么也沒有胃口。
“你們都別瞎想了”,郭理猶豫著開了口,“早上下了晨會蕭蕭來找我了,說下了第二節(jié)晚自習讓你在操場等他,不管怎么樣,到時候就知道了”
“嗯”秦然點點頭,三人都沒有再說話,各自心事重重。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些什么,可是蕭蕭來了,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幾人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秦然搖搖頭,甩開心中雜亂的想法,專心致志的聽著課,時不時的低頭做著筆記,時而眉頭緊鎖,一直到下課了,還在看著剛才記得筆記。
一邊的王曉雅很是欣慰。
“看你現(xiàn)在這樣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我看著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樣子有多生氣,氣你浪費了時間,可是,我也很擔心蕭蕭。”
“然然,現(xiàn)在事情都結(jié)束了,咱們好好努把力,把這段時間落下的都補上,下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爭取考個好成績”王曉雅說著,沖秦然伸出了小手指頭。
“好”秦然笑著,將手指鉤了上去。
她很欣慰,能有這么一個朋友,能在她犯錯的時候鞭策她,也能在她失落的時候鼓勵她。
“嗯……這個二進制是怎么算的?剛才一不留神,沒聽懂”。
“看吧,就說談戀愛影響學習吧”,王曉雅笑著拿起筆敲著秦然的腦袋,然后順手接過秦然的書,開始給她講解起來。
“曉雅,謝謝你”待王曉雅講完之后,秦然衷心的說到。
“哎呀,莫這么矯情”王曉雅將書扔給秦然,“懂了自己就再多做做習題,如果有不懂的,就再問我”。
“雅雅,我這里不懂,可以教教我嗎?”身后的郭理,又開始怪聲怪氣的。
“別這么惡心行不行?”王曉雅嘴上雖然是嫌棄著,還是湊過去看郭理的問題……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鐺鐺鐺……”晚上第二節(jié)晚自習下課鈴聲一響,秦然的心臟開始猛烈的跳動起來,有些緊張,有些忐忑,還有些期待,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卻又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
她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卻邁不開腳步。
“去吧?!蓖鯐匝排呐乃氖?。
“就是啊,還不快去,別讓人家久等了,本來也就才十幾分鐘的時間”郭理也放下手里的筆,抬頭看向秦然,“記得,好好談,我想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秦然深呼一口氣,走出了教室,慢慢向操場走去。
蕭蕭的事情,兩個班的人都有所耳聞,因此蕭蕭一來學校,不少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氣,也有人心里詫異,事情就這么過去了?也有人幸災(zāi)樂禍的等著看好戲。
這其中,就包括楊嫻。以她對蕭蕭媽媽的了解,應(yīng)該不可能就這么過去了。
“白澤,我們下樓走走吧”看著秦然走出教室,楊嫻也趕緊走到白澤座位前問道。
她沒想到,秦然都這樣了,班主任竟然沒有追究,沒有勸退學,也沒有回家反思,竟然只是一千五的字的檢討就完事了。
也沒有想到,蕭蕭竟然會為秦然做到這個地步,哪怕是寧愿退學,也要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其實白澤剛才也看到秦然出去了,只是看到楊嫻往這個方向走來之后,又趕緊低下頭裝出一副專心看書的樣子來。
“好吧”白澤放下手里的書,起身和楊嫻一起向教室外走去。
“你說他們會不會遇見?”王曉雅用手指了指二人,一臉擔憂。
“用腳指頭想就能想到,她們鐵定會碰上,不過,碰上了也不一定會吃虧吧”,郭理又從課桌里掏出一個mp3,將一只耳機塞在王曉雅的耳朵里。
“昨天發(fā)現(xiàn)了一首英文歌,節(jié)奏感很強,你聽聽”。
秦然快步下了樓,然后又慢吞吞的向操場走去。
遠遠的,她看到他了,雖然看不清臉,但看身形,她知道,那就是蕭蕭。
今晚的月色特別亮,照在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蕭蕭站在大榕樹下,操場上的燈光影影綽綽,他穿著白的襯衣,在路燈的映襯下,周身竟然好像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像是一個天使。
秦然腦海里忽然想到了一句臺詞,她以為她正走向幸福。
他看到我了,秦然心想著,有些緊張。
剎那間蕭蕭也看了過來,瞬間眼神交匯,蕭蕭沖秦然微微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這讓秦然更緊張了。
怎么辦,好緊張,渾身的不自在,走路都有一些同手同腳了。秦然低著頭,就這么僵硬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幾天不見看到我還會害羞了?”看見秦然走近了,蕭蕭咧嘴一笑,摸了摸秦然的腦袋,“我們走走吧”。
“好”。
兩人默契的轉(zhuǎn)過身,肩并肩的沿著操場跑道慢慢的走著。
正聽著歌,王曉雅總覺得好像有一道目光盯著自己。
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果然在走廊外發(fā)現(xiàn)了目標。
那人見王曉雅發(fā)現(xiàn)他了,很滿意的點點頭,又沖她勾了勾手指。
找我?王曉雅指著自己,無聲的詢問著。
那人又點點頭。
得到肯定,王曉雅起身養(yǎng)教室外走去,心里卻想著,他來找我干嘛?
看到王曉雅出來了,陸俊咧嘴一笑。王曉雅一個寒噤,莫名覺得有點慎人,說話也有點不利索起來,雖然說兩個人也算認識,但每次都是和秦然一起,兩個人還從來沒有單獨碰面,更別說是說話了,下意識的,以為他是來找秦然的。
“你…秦然剛才…下去了”
“我知道,剛才看到了,我來找你”陸俊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的。
“找我?”她的心里一下子緊張起來。
“秦然和那個什么澤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知道嗎?”
“知道個大概,不是很清楚,你和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