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天貴的屋子，床邊就是一扇落地窗簾。
等他睡下時，窗外的明月才慢慢對著他，一席月光稀稀疏疏落下來。
“勞逸結(jié)合，今天就這樣睡了吧?！?p> 凡天貴合上眼，準(zhǔn)備進(jìn)入睡夢中與周公相會。
圓滾滾的玉雕球此刻卻又從他外衣口袋里悄然滑落而出。
現(xiàn)在凡天貴已經(jīng)不太敢把玉雕球貼身掛著，自從知道這東西是‘宿緣’之后，凡天貴對待它的態(tài)度小心恭敬了許多。
“玉雕球……宿緣？”
看著玉雕球，凡天貴腦海里不禁開始回想，最初得到玉雕球的情形。
似乎從記事起這玉雕球就陪伴在他身邊。
父母應(yīng)該知道它的來歷，不過爸媽已經(jīng)失蹤，自然是沒辦法詢問。
而其他的親戚……
坐起來細(xì)想，自從凡家落敗之后，他就再也沒見過自己那些所謂的親朋。
“姑奶奶？”
凡天貴一拍腦門。
他覺得她可能知道這玉雕球的秘密，目前似乎只有這姑奶奶是唯一的見證了！
“爺爺活著的時候，姑奶奶就一直住在閣樓里。
這些年也沒見她出過門。不過她會不會知道這玉雕球的古事？試試總行吧！”
凡天貴心潮澎湃，心動不如行動，準(zhǔn)備現(xiàn)在立刻就去問。
他當(dāng)即披上外衣往閣樓走去，很快就到達(dá)閣樓的門外。
這閣樓雖也是自己的家，但凡天貴很少來這里。
記憶中每次他來這里，要不是被姑奶奶趕走，要不就是被一群肥貓圍堵在外。
姑奶奶在凡天貴心中其實(shí)沒什么存在感……因?yàn)闀r間差很少能夠見到面。
這位神秘的老人，就這么和凡天貴一起生活在凡家宅子里這么多年。
走到閣樓木門前，凡天貴猶豫不決。
閣樓門框上有著一些花草的點(diǎn)綴，也不失為風(fēng)雅獨(dú)到。仿佛置身于花卉海洋。
山茶茉莉花，月季君子蘭枝葉濃綠，幾朵紅白色的花兒綻放著。
凡天貴倒沒心情看這些，他對植物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研究，碰上這樣一個愛花花草草的姑奶奶，他不了解可不行?。?p> 夜已深，凡天貴站在門口還是有些躊躇。
要不要敲門，要不要找姑奶奶問清楚？
凡天貴在門口猶豫著，這一雙手情不自禁在搓揉。
突然花香襲來門自開。
這閣樓的木門在一陣清香的微風(fēng)中，展開了一道縫隙……這木門居然沒鎖!
這樣的情景不禁給凡天貴帶來了一種吸引，同時也有一種神秘的感覺。
“姑奶奶，你在里面嗎？”
凡天貴朝著門里問了一句，沒有回答之聲。
疑惑皺眉，凡天貴不禁想推門進(jìn)去，然而卻在手掌碰到門沿時聽到里面?zhèn)鱽砺曇簟?p> “咳咳，你來找我干嘛？”
這是姑奶奶的聲音，看起來她還醒著。
“我想問您一件事！”
凡天貴盡量用著不是很急躁的聲音往門里傳達(dá)。
“你……明天天亮再來問吧……”
姑奶奶此時似乎有些咳嗽，聽起來嗓子很沙啞。
“姑奶奶，您是不是感冒了？”
凡天貴站在門口，聽她的咳嗽聲，不禁心里開始擔(dān)憂。
姑奶奶和他生活在凡家宅子里也有這么多年了，他一直沒好好關(guān)心過她，如今這樣一個老人看起來這么虛弱，凡天貴不禁有些自責(zé)。
我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姑奶奶的，或許她一直在生病我都不知道……凡天貴心中想著，有些不放心地推門進(jìn)去。
“姑奶奶，你是不是感冒導(dǎo)致喉嚨發(fā)炎了？”
情不自禁推開閣樓，凡天貴發(fā)覺這里的場景和自己想象中差距真的很大。
好像是第一次到這里面來吧？記不清了……凡天貴邊想邊往前摸索過去。
進(jìn)門處就有微光照耀，這閣樓屋頂居然還巧妙地設(shè)計了很多玻璃瓦，讓月光能夠傾斜下來，分成一束一束……這些光線照耀在各種各樣的盆栽上。
閣樓的兩邊分別都有一個巨大的儲物柜，而進(jìn)門邊上則擺滿了一些名貴的罕見的花。
各色盆栽綻放生機(jī)，且閣樓的前方頂端居然還有一道帶著淡淡幽粉的微光源。
在這微光的照耀下，整個閣樓又添加了幾分神秘幽靜的色彩。
凡天貴繞過花盆，往閣樓里面走去，剛剛姑奶奶的聲音就是來自這個方向，凡天貴不禁加快了腳步。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不是讓你天亮再來找我嗎？咳咳咳！”
又是幾聲連續(xù)咳嗽，同時聲音的語氣居然還帶上了幾分驚慌失措和氣急敗壞。
“我，我很擔(dān)心您?！?p> 凡天貴不禁開口說道。
“你到底感冒到什么程度？如果生病了咱不能拖，會傷到支氣管和肺，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好不好？”
然而姑奶奶的聲音卻在此刻變得尖利起來。
“我什么時候生病了？
你跑上來想干什么？我平時讓你操過心嗎？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關(guān)心。
給我滾！”
尖利的聲音越說到后面越顯得有些激動，同時聽上去不再那么蒼老了。
“我……”
凡天貴沉默了，他和姑奶奶住在一起這些年，姑奶奶確實(shí)從沒給凡天貴添過麻煩。
兩人像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很多時候都是姑奶奶在暗中幫助凡天貴。
凡天貴有時餓極了沒錢吃飯，廚房會莫名多出些桂花糕，南瓜餅之類的。
如果凡天貴感冒發(fā)燒了，退燒醒來會發(fā)現(xiàn)床邊多了一碗紅棗姜湯或是白果山藥粥。
……
這些瑣碎的事，姑奶奶從來沒有出面證實(shí)過是她所為。
可如果不是她，那還有誰會在暗中關(guān)照可憐的凡天貴？
“我確實(shí)幫不了你什么……但你也該顧惜自己的身體?！?p> 凡天貴望著四周。
“關(guān)心你，是因?yàn)榫湍愀易≡谕晃蓍芟?，你和我的爸媽一樣，是我的親人?！?p> 凡天貴說完，默默站在原地，而不知道在哪里說話的姑奶奶也沉默了好久。
“有什么事天亮再說，不急于一時，你再去睡會兒。”
姑奶奶的聲音還是那樣尖利，但較之前又柔和了幾分。
凡天貴嘆口氣，說道：
“你真的沒事嗎？”
“都說了沒有！”
“那我走了？”
“嗯……你走吧?！?p> 姑奶奶的聲音說到最后，居然有些清脆感。尖利中參雜柔和，宛如少女的伶俐聲。
凡天貴越聽越奇怪，他好奇地往前看了一眼，似乎有一個矮小的黑影藏在前方不遠(yuǎn)處，雜物擋住了她的身形和面貌。
其實(shí)凡天貴還想看看姑奶奶住的地方……但對方如此排斥自己，他也不好再走進(jìn)去了。
凡天貴看了看那個瘦小的黑影，燈光里還是看不真切。
他只好說：“那我走了?！?p> 凡天貴此時手中還拿著宿緣玉雕球。
為了問姑奶奶問題，凡天貴一直把這東西握在手里。
往外走時，閣樓里的月光依稀照在凡天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