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p> 老嫗高聲喊道,害怕對方把屋子給拆了,然后讓秦飛羽上榻好好躺著,又摸了摸阿四阿五,瞬間它們不再狂吠。
秦飛羽只是坐在榻上,目光緊緊盯著門口。
門栓被老嫗取下,木門被打開,正是一群高大威武的秦軍,最前面的那個敲門的秦兵長得稍微文弱,看他們鎧甲并非黑冰臺。
一群秦兵大大咧咧進(jìn)入房內(nèi),看到火盆簡直眼睛發(fā)直,一個個靠在火盆旁取暖,才發(fā)現(xiàn)坐在榻上的秦飛羽。
而這時文弱秦兵關(guān)上木門,不好意思朝老嫗道:“老人家,兄弟幾個在外面凍壞了,這里有一只野兔,不礙事吧。”
荀若長趕緊使眼色,其中一名秦兵很不情愿的拿出了懷里剛打來的雪兔遞給了老嫗,并且嘟囔道:“老人家,有沒有酒喝啊,兄弟們都凍壞了?!?p> 這時那幾個秦兵嚷嚷起來,他們剛剛一共也就打到兩只兔子,給了老嫗一只,九個人根本不夠吃啊。
“瞧老荀那文縐縐的模樣?”
“天殺的,我可不想啃干糧。”
“唉,能換點熱酒喝也行?!?p> 秦飛羽臉色稍緩,沒剛才如臨大敵,原來只是路過借宿暫避風(fēng)雪的秦兵。
老嫗見這文弱秦兵如此客氣,加上這間屋子熱鬧起來,自然臉上褶子都笑開了:“秦酒自然有,管夠。我這兒有弄好的兔肉,也管夠?!?p> 在眾人困惑的目光下,老嫗打開了這間木屋下的地窖,順著木梯下去,從里面拿出了四塊大凍肉,以及好幾壇塵封多年的秦酒。
荀若長見她吃力,上前幫忙接過酒壇,只見地窖內(nèi)全都是肉,兔肉、狼肉、貂肉還有的肉都認(rèn)不出,不禁感慨:“沒想到,在這趙地竟然也能喝到秦酒,實在快哉?!?p> 原來這裝秦酒的壇子,上面有一塊紅布,紅布上有個“白”黑字,正是白氏商社名下的一種秦酒,以獨特這個時代的包裝,運送到天下各地的一二線城池售賣,蔚縣自然也有。
而那幾個秦兵也好奇,站在地窖邊緣一看目瞪口呆,他們九個漢子打兩只雪兔都如此艱難,不知道這一個老婦人怎么做到一地窖的肉。
要是他們也懂那些方法,駐扎長城的兄弟們就餓不到肚子了。
“汪!”
公狗阿四瞬間跑到那幾個秦兵面前,瘋狂吼叫,仿佛對方窺視它的寶物一樣,阿五也跟著它吼。
看來這些肉,都是它們夫婦在雪原之上狩獵所得,加上老嫗的處理。
秦飛羽則暗暗生出惱怒之意,這個老嫗實在太過淳樸,對陌生人露出自己的地窖,好在對方都沒有強(qiáng)占之意。
老嫗炫耀道:“這個地窖,是老嫗與老漢一同改制的。每年秋冬時節(jié),便開始屯肉,直到明年冰雪化去之前都能食用,至于秦酒是老漢最喜歡喝的,不過他已經(jīng)不在了?!?p> “我人老體弱,還多虧了這兩個家伙,到處狩獵?!?p> 說著她摸了摸阿四和阿五,如同對待兒子女兒一般。
秦飛羽也從榻上下來,看到地窖內(nèi)的景象嘖嘖稱奇,這可謂是古代的大冰窖,利用冰雪天氣儲存冷藏食物。
可以想象老嫗生活多么富足。
老嫗想起自己人老胃口不行了,恐怕明年冰雪融化之前都吃不完,于是使勁把里面的冰肉往外搬,為了招待客人。
荀若長趕緊制止這熱情好客的老人家,苦笑道,“老人家夠了,有多的剩點給您孫兒,就是到集市上換點錢也好,這世道可亂了。”
這孫兒指的是秦飛羽,老嫗笑了笑也沒有否認(rèn)。
不過荀若長卻覺得老嫗的孫兒不像是山野獵戶家里的孩子,尤其是那股沉穩(wěn)的氣勢,以及銳利的眼神。
所有秦兵身體的雖然在冰天雪地外凍壞了,但是心卻很暖和,想起前兩天被趙軍擊潰,無不神色黯淡。
很快,屋外北風(fēng)哀嚎,而屋內(nèi)眾人開酒宴飲,屋內(nèi)的炭火盆內(nèi)的柴火燒得正旺,上面烤著一串串凍肉。
不一會,那凍肉表層的霜雪融化,炭火炙烤著肉中的脂肪,頓時流出令人垂涎欲滴的肉油,發(fā)出了滋滋的聲響。
屋子內(nèi)一片肉香,這對秦兵來說簡直是享受,沒想到借宿躲雪還能有吃不完的肉,喝著秦地的陳酒。
阿四阿五則是不停伸縮舌頭,卻不敢離烤肉太近,也許是被人訓(xùn)練過。
而老嫗與秦飛羽則被邀請到主位席地坐下,而荀若長坐在老嫗身旁,顯然以她為尊,并未有楚軍那般驕橫。
沒有了項羽、劉邦,以及黑冰臺的追殺,秦飛羽也是別樣享受,盡情投入其中,若是虞姬在他身旁便更好了。
想起自己要去九原郡投靠長城軍,女子隨軍不是方便,她還是在張良身邊有張鶯鶯照顧更好,若有一天他擁有安身立命之地,再接虞姬回家。
秦飛羽突然好奇道:“荀兄,你們怎么會到此地?現(xiàn)在代郡究竟什么局勢?”
此話一出,大家的苦水便倒來。
荀若長嘆了口氣:“唉!說起來此事真丟臉,此時天下已亂,不知道兄弟你是支持哪一方?!?p> 顯然,荀若長對秦飛羽還是有一絲警惕,以免秦軍的軍情被六國叛軍獲得。
代郡位于趙地,如今趙國復(fù)國,局勢焦灼,趙國舊人無不希望復(fù)國。
秦飛羽見到了他們這支秦軍的軍紀(jì),以及想起那晚雍丘城楚軍的殘忍,不禁憤然道:
“自然是大秦,實不相瞞,秦飛羽從三川郡而來,曾在雍丘城見到了楚軍進(jìn)城后燒殺搶掠的景象,實在慘不忍睹。”
這一番話出,滿臉悲憤之情,秦兵頓時被他感染,不再提防。
荀若長迫不及待問道:“秦兄弟從三川郡而來?不知道那李由將軍安好?滎陽城堅固僅次于咸陽帝都,應(yīng)該守得住叛軍吧?!?p> 顯然對方處在趙地并不知道三川郡的消息,而秦飛羽暗道:“究竟要不要告訴對方我是李由呢,還是在緩上一緩吧?!?p> 秦飛羽神情失落道:“那日雍丘城破,李由將軍在雍丘府衙自焚,而后楚軍進(jìn)城將所有投降的秦軍處死,并且搶劫殺戮城內(nèi)百姓。我后來在邯鄲得到消息,滎陽城聽聞李將軍自焚后,不久便舉城投降楚軍。”
這話猶如重錘狠狠敲在這些秦兵的胸膛之上,讓他們神情震動。
“天吶!李將軍戰(zhàn)死,滎陽城陷落,敖倉恐怕也要丟失了。”
荀若長喃喃道。
秦飛羽神情沉重點了點頭,他熟讀歷史小說,深刻知道敖倉在楚漢之爭的重要性。
敖倉位于滎陽附近的敖山,這是整個函谷關(guān)以東最大的糧倉。大秦建國十幾年來,可以想象這座糧倉囤積了多少糧食,可以養(yǎng)活無數(shù)軍隊。
因此,滎陽城、乃至三川郡可以說是大秦帝國對六國的門戶大本營。
歷史上的楚漢之爭,敖倉曾經(jīng)落入項羽之手,可惜他沒有重視這座巨大糧倉。
最后被劉邦所奪,坐擁這巨大糧倉,等于擁有了無數(shù)兵馬。
項羽最后因糧食后勤不足而向東撤退,被迫劃分楚河漢界,正是因為沒有糧食了。
因此,荀若長聽到李由戰(zhàn)死、滎陽城降、敖倉丟失的消息如此震動。
當(dāng)然對荀若長來說,最震動的還是,敖倉若失。在大秦帝國最北端的二十萬長城軍的糧食,恐怕不能從敖倉調(diào)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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