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烏欲自己脫衣,又為歸寧制止。她看這衣服近乎斷裂,便輕輕撕開來。
施烏背后皆是血塊,近乎凝結。她看施烏臉色,他雖不言語,但臉色是很難看的。
應該未傷及筋骨,不然他已于路途倒下。歸寧拿來一瓶水,擰蓋,那水液自動漂浮,溶解血漿。
她看看施烏的褲子,后段幾乎全為染紅。
來路上,似乎聽到他與掃晴說什么。
歸寧道:“細皮嫩肉的,你是女孩子多好。”
“我是女孩子,現(xiàn)在桃酥已經(jīng)提刀來殺你了?!?p> 歸寧抬頭,果然那邊扎營的桃酥心神不寧,頻頻來看。
“施烏,你這樣說話是沒有女朋友的?!?p> 歸寧拿毛巾擦去半液化的血塊,用勁大些。施烏抽痛一聲,道:“那些祟鬼又是什么?”
“聽說過鬣狗嗎?”
“嗯,它們像鬣狗一樣撿那些其他祟鬼的殘渣?”
“問題是,鬣狗也有自主捕食的能力?!?p> “嘶……那它們又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它們很多很多,沒有特別的地方,幾乎和鬣狗一致,只是動作更快、咬合更猛、可移動的范圍更廣、生命力更頑強。”
“那感覺就不是我們殺它們了,是它們抓我們,要是再有其他祟鬼來就難辦了。”
“所以,得想辦法?!?p> 歸寧扎緊繃帶,施烏痛得吸氣。歸寧又似無意地撫一把他的腰腹,施烏看看,桃酥瞬時怒不可遏,幾乎丟下篷帳去捶歸寧,終于忍氣,只是用力一次大于一次。
“大姐頭今晚有罪受了?!笔跸氲?。他于這種揩油行徑無感覺,她喜歡就做吧,只是不干預行動便可。
轉念,歸寧為男,是否會收斂些?答案為是。這大約是男女的差異。
是夜。
月沉西山,紅芒半映。
桃酥與掃晴守夜。薪柴畢剝聲外,是成群祟鬼的足音、爬動、交談聲。沉心靜聽,中有帳篷內施烏的微微含糊吃痛聲,是夢中含糊不清的聲響。
面目平庸的女人自桃酥影中行出,默默無言,不時提步奔行,難見身影。
歸來時,那邊余下一具死尸。
掃晴看去,那大致是無毛貓樣的東西,只是四足更狹長,爪更長更銳利,形體更細小,面相更怪異。死時,像只死鼠。
月漸起,至交班之際,營地外已倒伏七八具尸體。掃晴看去,肅穆的樓宇變得陰冷猥瑣,其下是一片血眼,欲念充盈。
很簡單的欲求,正如一切野生動物,渴望捕食。
施烏似乎聽聞她們的足聲,夢中收斂聲息。桃酥與歸寧在一個帳篷,桃酥似乎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聽聞歸寧輕輕叫一聲,短短的桃酥含混不清的掙扎聲。
夜難靜。
交班的是歸寧與趙本晤。
焰火盈盈,歸寧折斷木料,添柴。至眾人沉睡時,她道:“我聽說了一些事情,不怎么緊要的事情,至少在這次浮域行以前,于我而言。”
趙本晤四看,歸寧似乎集中擴散穢業(yè),那些祟鬼震懾于她的魄力,不敢行來。他道:“是關于我的嗎?”
“我聽說,你能聽到我們之中那些死掉的人最后的聲音,所以你很強,能夠在有半年閱歷后領導新手?!?p> “嗯,是這樣的。”
“我也差點死過,很多次。我總是害怕想到那些場景,可惜夢不如意,我總是一身冷汗地醒來?!?p> 他笑笑,只無笑意:“我已經(jīng)習慣了。”
“你那支隊伍覆滅的事,我很遺憾?!?p> “謝謝?!?p> 焰色盈盈,透過火光,歸寧看見是趙本晤面上的濃重的黑眼圈。
趙本晤道:“你要吃點什么嗎?晚一點,等她們醒過來就沒時間了?!?p> “不用了?!?p> “你知道嗎,我也聽說了你的一點事情?!?p> “聽到一點自己未來的隊友的事也是很平常的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我一定回答?!?p> “我聽說,你其實是弱于和你同期的人的,甚至……不好意思。”
“沒什么,這是事實。我的能力其實很弱,全能等于全不能嘛。最開始的時候,我也很擔心,現(xiàn)在強一點了,我現(xiàn)在都是慶幸,要是再強一點,我已經(jīng)去前線送死了?!?p> 趙本晤了然,前線是陰陽世相接之處,那里戰(zhàn)事不舍晝夜。
“算起來,你也差不多要去前線了吧?!睔w寧道。
“上面通知,還有三次浮域?!?p> “看來人手真是不夠,已經(jīng)逼得這么緊了。新手的死傷率又重,怕是再過半年,我這種老廢物也要去一線了?!?p> 趙本晤難應和,道:“我也申請到你們帶回來的磁帶了,也聽到了上頭的一點消息?!?p> “看來你要青云直上了啊,恭喜?!?p> “沒有沒有……上頭去查了那個自稱導演的,果然沒消息,這人好像從土里長出來的,沒有半點關聯(lián)信息。KIA的消息倒是不少,他們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已經(jīng)差不多找全了,要有對它的大行動了。那個智械也是沒消息,不過聽說是很古老的東西,又在KIA那邊有過蹤影?!?p> “哦,那KIA真有大動靜了?!?p> “是啊,不過應該不會調動一線的支柱去干它們,畢竟它們那個'陰陽合一’太離譜了,沒幾個正常人會相信?!?p> “也是,那里大概不過是一群瘋子。”
“至于那個導演提到的什么我們遺忘的東西,上面也看過你們的報告,祟鬼的仇恨倒是很值得注意的一點,以前倒是沒有這樣的先例?!?p> “哦,你是說……”
“祟鬼也在不斷的進化,更強悍的生命、更詭異難防的能力、更復雜的情緒……我們還去查了施烏的背景,他家里只有一個老媽,他爸倒是很奇特,已經(jīng)死了,也是承穢者。看來那祟鬼看中他只是巧合?!?p> “我感覺倒不像,”歸寧想起蒙眼的言語,道,“他老爸沒有進行什么特別的任務嗎?”
“我們當初也是這樣以為,但是,他老爸只是一個新人,去過一次浮域就死掉了,就此列為失蹤人員?!?p> “這樣啊?!?p> “所以說,他受到那祟鬼仇恨大概是巧合,他能夠活下來,就意味著他經(jīng)受了考驗,他大概前途無限。”
“只要他不死……”歸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