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子稷與公主騎著馬,并列走在最前面,蕭不讓也跟在身后,此刻的他,無比郁悶,我不是子稷的兄弟嗎?
怎么看現(xiàn)在的局面似乎我成了他的跟班??!
看了看身后,看了看前面,看了看旁邊,蕭不讓心中落差還是無法平復(fù),這小子怎就如此走運(yùn),哎!
人比人氣死人。
明明不久前我倆還并肩在牢中打架,誰能知道,現(xiàn)在他就成了駙馬了,發(fā)達(dá)了,而我成了跟班。
坐在馬上的子稷十分尷尬,雖然心中欣喜,但是尷尬更深,一路上,子稷無數(shù)次愧疚的瞄向身邊的公主。
但是,她卻依舊冷漠如冰。
公主也知道他在偷瞄,但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是從部落中出來的那樣,面色冷漠,高高在上,無法接近。
一行人安靜的趕著路。
很快,便已經(jīng)到了深夜,隊(duì)伍停了下來,就地安營。
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可就舒服多了,不用露天,因?yàn)樯砗蟾粋€匈蠻衛(wèi)隊(duì),他們很快就在前方扎好了兩個帳篷,畢竟現(xiàn)在子稷也是匈蠻堂堂駙馬,肯定不可能像來的時候那樣以犯人身份對待。
兩個帳篷,匈蠻武士們十幾個人睡一個帳篷,一個帳篷最多只能睡八九個人,但是他們需要輪流夜里護(hù)衛(wèi),所以只有一個帳篷。
子稷更不用說,當(dāng)然是和美麗的公主新娘一個帳篷,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經(jīng)地義了。
蕭不讓,此時他站兩個帳篷中間,左右看了看,心中無比的痛苦。
他十分無奈,剛剛他闖進(jìn)匈蠻武士的帳中,誰曾想,只是進(jìn)去了一下,幾乎只是頃刻之間,就被匈蠻武士們趕了出來,原因是蕭不讓實(shí)在是太臟了。
蕭不讓也是心里苦,你們他么關(guān)了勞資一個多月,身上不臭才怪,現(xiàn)在還嫌棄起我來了!
但是,畢竟現(xiàn)在兩家和親了,不能像之前敵對的時候一樣,直接出手搶鋪位,蕭不讓還是知道一些道德道理的。
再看另一邊,帳中點(diǎn)著數(shù)十個蠟燭,紅色燈罩中射出來的光將整個帳篷照的紅光四射,蕭不讓看了看著一邊,就有走進(jìn)去一起住的想法,但是念頭出來的那一剎那,就瞬間被他自己掐滅了。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寧可露宿野狼窩,不踏新人洞房門。
這點(diǎn)道德,哥還是有的!
蕭不讓想著這些典故,痛苦不已,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強(qiáng)行抵制住自己的寒冷,在武士帳外找了一個抗風(fēng)的地方坐了下去,就這樣坐在了地上。
“兄弟,哥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蕭不讓看著子稷的帳中,感慨的自言自語道;
兄弟在溫柔鄉(xiāng),而我為了兄弟甘愿睡地上!
哎!兄弟做成我這樣還有什么說的!
子稷帳中,幽夜公主坐在帳中一個便攜式的小床上,安安靜靜,此刻她頭上新娘的服飾帽還并未取下,珠簾依舊罩著她美麗的臉。
子稷在房中坐立不安,其實(shí)從匈蠻主部落出來,他就開始糾結(jié),但是那還不是最難的,現(xiàn)在,才是!
幽夜公主也就這樣看著子稷在帳中走來走去,她也不說話,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面色依舊寒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在帳中轉(zhuǎn)了多久,反正子稷度日如年,這時,突然,有匈蠻護(hù)衛(wèi)在門口喊道:“請駙馬早些休息,今夜可能有狂風(fēng),我等可能夜中拔營!”
“還有這事!這個事大嗎!還有在這個時候稟報(bào)的!”子稷奇怪,心道;不過嘴上也是快速的應(yīng)答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匈蠻武士立刻退下了。
這時,幽夜公主在武士起身的時候,忽然從袖中拿出了一袋錢幣,往帳外扔去,也隨之說了聲:“傳令各護(hù)衛(wèi),巡夜離帳外百米以外,而且不必再來請安,駙馬要休息?!?p> 子稷奇怪的看著公主,子稷也是第一次成婚,他也不知道這些規(guī)矩,而且還是第一次和外族女子,這些奇怪的規(guī)矩就更加奇怪了。
“公主!你......”子稷有心要問,但話到嘴邊,還是覺得算了吧,到嘴邊的話就有咽下去了。
“這是我匈蠻的規(guī)矩,夫君不必多加思慮,憂神傷身!”幽夜公主知道了子稷的意思,但是她也并未解釋,而是如此說道;
其實(shí),這夜中的規(guī)矩,不說也罷,沒啥特殊的。
子稷點(diǎn)點(diǎn)頭,道:“公主要不你先休息,在下就在旁邊玉毯上休息一下就是了!”
“為何!夫君不喜歡幽夜嗎?”聽到子稷的話,幽夜公主很是奇怪,挽開罩在臉上的玉簾,奇怪的看向子稷,詫異的問道;
“不是的!”子稷連忙答道;
正要解釋,就被公主打斷,道:“夫君,不必內(nèi)疚,今夜乃是命中注定,豈是我等人力可阻,夫君不必如此。”似乎知道子稷在想什么,幽夜看著子稷,坦然的說道;
“公主,在下對公主有傾慕之意,但是,如此行徑,已是在下能夠想到的最好兩全其美的辦法,貽誤公主終身,還望公主見諒!”公主開門見山的話,讓子稷無比羞愧,總覺得自己不是人,于是,咬了咬牙,他將自己的心里話也講了出來。
子稷正經(jīng)的樣子,讓幽夜公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突然覺得子稷傻的可愛,笑道:“夫君既然傾心于我,那幽夜就放心了,只怕是夫君瞧不上幽夜這匈蠻野丫頭,才會如此發(fā)問,既然已成大喜,動機(jī)想法又有何意義,行合巹之禮便是!”
說著,幽夜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夫君,依匈蠻規(guī)矩,為妻頭上玉簾,只有為夫者方可取下,寓意著妾身從今日重生,夫君便是第一個見到妾身新生之貌的人!也是妾身今后的天!”
公主閉上了眼睛,一邊向子稷普及著匈蠻結(jié)婚規(guī)矩的知識,那樣子頗為坦然,似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主動獻(xiàn)身。
子稷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不過,當(dāng)他走向她的那一瞬間,似乎子稷從她身上看到了顫抖,驚懼,但是腦子自覺將這種若有若無當(dāng)做了錯覺,而后繼續(xù)往幽夜公主走去。
子稷站在公主面前,抬手將公主面龐上的玉簾拉開,隨即,將整個玉簾取下,放在了身旁的一張桌子上,又順手將桌子上早就備好的兩杯酒端起,遞了一杯給公主,二人在沒有喜婆輔助提醒的情況下喝了交杯酒。
其實(shí)如此安排也是很有寓意,此次成婚吳國和匈蠻的規(guī)矩都有了。
交杯酒飲下,子稷從公主的手中接過了杯子,放在桌子上,正抬眼看向幽夜公主的時候,忽然看到,她美艷白皙的面上一行清淚緩緩滑下。
這一刻,子稷心中無比糾結(jié),最終,他還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和愧疚,站了起來,道:“公主早些休息!”便準(zhǔn)備抬步離開帳篷。
“你還會回來匈蠻嗎?拯救我匈蠻子民嗎?”這時,一直強(qiáng)裝堅(jiān)強(qiáng)坦然的公主再也裝不下去了,她睜開了眼睛哀求般問道;
“當(dāng)然!”子稷停下了腳步,斬釘截鐵道;
“雖然我解決不了,但我一定想盡一切方法去拯救,我和你共同的家人!”子稷道;
“幽夜多謝夫君大恩!”這時,公主突然哭了起來,從床上一把跪在了地上,感激的對子稷說道;
子稷沒有回頭,因?yàn)榫驮诠鞴蛳碌倪@一刻,他也流淚了,所以他不能回頭,一個男人是絕不能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哭泣,因?yàn)榭拊诮^大多情況下是表示無能的。
快步走出了帳篷,子稷來到了帳外,看著天上的明月,忽然,他看到了蜷縮在武士帳篷邊的蕭不讓,邊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但是此時,蕭不讓早已睡得無比沉重,呼嚕聲打的震天響,沒有絲毫的察覺。
子稷看著他,突然,這一刻子稷無比的羨慕蕭不讓。
笑了笑,子稷看向了天空,匈蠻的天空和大吳的天空一樣,星星點(diǎn)綴在天上,無比的深邃。
不知道此刻大吳使團(tuán)到了那里!
也不知道家中此刻怎么樣了。
子稷一夜都沒有睡,晚上也并沒有什么狂風(fēng),子稷看著天空,就這樣看了很久,后估摸著差不多快天亮了,才起身回到了公主的帳篷中。
她依舊坐在帳中,緊閉著雙眼,整個人無比的恬靜,而她似乎也是一夜沒睡,但是身上卻絲毫沒有哭過的影子。
聽到子稷回來,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動都沒有動一下。
子稷也并未叫她,而是就在旁邊盤對而坐,閉目養(yǎng)神,過了一會兒,匈蠻武士們在門外喊著,該拔營了,二人隨即整理好衣物妝容,便一同出去了。
畢竟,戲還是要做足。
蕭不讓站在門外,笑瞇瞇的,子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他們出來的那一刻,匈蠻武士們立刻快速的上去,將帳篷拆掉,隨后收拾好了,眾人再次動身趕路。
今日,公主換了一身匈蠻女子騎馬裝,眾人剛一上路,她就揮舞馬鞭,將馬騎得飛快,在路上狂奔起來,而隨后,子稷也帶著蕭不讓和一眾匈蠻武士揮鞭趕了上去。
子稷們還在瘋狂的趕著路,另一邊,五方城今日無比的莊重,城主率領(lǐng)衙役和師爺,早早的就在城門外等候著。
他早就得到了消息,陛下派遣尚書臺蘇相前去匈蠻談判要人,他則依禮出來迎接,同時也有在蘇相面前混一個好印象的念頭,爭取能夠?qū)⒋舜巫约涸谶@次事情中的錯誤掩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