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夠了嗎?”楊祎無奈地說了第三次。
“沒。我可以笑三年?!睆堨`夕右手懶懶地支撐在長桌上,時不時掃一眼左邊的楊祎,他倆中間還坐著崔甯——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風(fēng)輕,但仔細(xì)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他垂著的眸子里充滿了寵溺,會左看看張靈夕,再右看看楊祎。
當(dāng)然,這張桌子上,吸引住張靈夕的除了難得有點害羞的楊祎,還有面前的一大盤湖蝦。謝湃說是山下農(nóng)人自己圍湖養(yǎng)的,特別肥美。她看出來了。只是,她還在掙扎要不要開吃。真不是她多小姐姿態(tài)矯揉造作,實在是她那手三天兩頭割肉放血,布滿了細(xì)碎的傷痕,平日里畫符練劍還行,支棱肥蝦這種細(xì)碎硬殼的玩意兒,難免有些不舒服,所以,即便她真挺喜歡吃蝦的,也總懶得剝弄。
在張靈夕往那盛蝦的考究黑漆大盤里看了第五眼時,一顆剝好的蝦仁出現(xiàn)在她眼前——坐在她右手邊的蕭潯看了她一眼,正想把蝦仁放到她的食盤里。許是調(diào)戲了楊祎好半晌精神及其放松,又許是太想吃那大蝦了,她想都沒想就低頭一口咬住了蝦仁,吸溜進(jìn)了嘴里,吃完還不忘沖蕭潯笑彎了眼,用實際行動表達(dá)了謝意。
蕭潯的手在空中頓了片刻,又若無其事的馬上拿起了另一只蝦開始剝。張靈夕也有片刻的困頓,覺得剛剛哪兒似乎不對勁,但楊祎正有些窘迫在那想岔開話題,馬上就掠走了她的注意力,“我們弄完這邊就可以回金陵了吧?!?p> 張靈夕點點頭,“嗯,看好風(fēng)水寶地,將樂坊別院里的人都請過去安葬好,再做個法事,就可以結(jié)束了?!?p> “不會再有什么變數(shù)了吧?”崔甯有些擔(dān)憂地問了一句。
“正常情況下不會?!睆堨`夕極其自然地吸走了蕭潯遞過來的蝦仁,“那些無魂焦尸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真要煉尸,路邊隨便掘一座新墳都比那有用。而那個廚房雜役死掉之后,藏在背后的人只想滅掉所有可能的線索,而不會再冒險現(xiàn)身了。準(zhǔn)確的說,整個會稽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棄子了。咱現(xiàn)在要做的,不過是給所有世家一個姿態(tài),給那些枉死的人一個體面的風(fēng)光大葬。另外還得當(dāng)所有人面布一個大法陣。他們,呵,只關(guān)心家族風(fēng)水和是否安全?!?p> 張靈夕小腦袋搖啊搖,沒耽誤又吸溜了一口蝦仁。態(tài)度放松著聊正事,自然是沒功夫察覺別的細(xì)節(jié),比如,吃蝦仁時嘴唇會多少碰到人家的手指……
倒是大廳對面的公子們,時不時會投來掩飾過又不太掩飾得住的眼神。誰讓原本的四人位,已被他們坐成了兩人位——張靈夕隔著崔甯和楊祎聊得最歡,兩人就不自覺的完全靠攏了中間的人——有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就不太清楚了。
反正張靈夕沒覺得貼著崔甯坐有什么不對,甚至在發(fā)現(xiàn)虞灼華又眼盯盯看著了,她就更是不打算坐開了。而伺候“沒手公主”吃蝦的蕭潯,也是越過了中間的間隔,和張靈夕坐到了一個墊子上。
如果說對面十個公子,九個在看張靈夕和崔甯,那唯一的那個王謹(jǐn)肯定是在看蕭潯。只有他知道對面的真正情況是什么。
許是這些日子太過壓抑,當(dāng)晚宴會的氣氛倒是特別不錯,每個人都喝了一些酒。
回房的路上,謝湃又抱歉地給楊祎和崔甯解釋,下午特地修好的窗戶不知道怎么又壞了,這個季節(jié)山里晚上還是挺冷的,不建議住在那個房間,看兩位是一起住還是有一人換到另外的地方去。只是其他房間的設(shè)施沒這里好,這個床其實挺大的……
沒等謝湃解釋完,張靈夕已經(jīng)推著他的后背趕人走了,“行了行了,大家這么熟了,不用這么客氣,崔哥哥和楊哥哥住一間就好,那床我下午睡了,三個人躺也沒問題,你去招呼其他公子吧。咱自己洗洗就睡了,明天還要上山看地,沒事就不要過來打擾我們了。喝了點小酒,剛好睡個泛著醇香的美覺……”
得到了崔甯的點頭,謝湃也就笑著轉(zhuǎn)身走了。
蕭潯和張靈夕的房間在最里面,兩人往里走時,蕭潯碰了下身邊姑娘的肩膀,“那窗戶你干的?。俊?p> “嘿嘿。”張靈夕回頭看了一眼前后進(jìn)入客房的崔楊兩人,沖蕭潯用力眨眨眼,“好朋友的幸福!本宮義不容辭!”
蕭潯抿著嘴無奈地?fù)u搖頭,在他入房后關(guān)門的瞬間,在窄窄的門縫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姑娘。
房門關(guān)緊,他靠在門后,抬起一路藏在袖子里摩挲的右手,輕輕碰在唇邊。垂著的濃密眼睫慢慢合上,鼻息里最后只剩下淡淡的蝦仁腥味。
這邊空氣中彌漫著惆悵傷感,而一墻之隔的房間卻是濃情化不開。
門一關(guān),崔甯本來想問楊祎要不要泡個澡放松一下,一晚上看著他被張靈夕捉弄,還怕他其實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沒等他開口,楊祎已經(jīng)直接撲了過來,圈住脖子就啃上了。
喝了酒的楊祎勁兒忒大,把崔甯抵在門上一陣猛親,壓得木門咯吱咯吱直響。楊祎大概是腦子不聽使喚耳朵也失去了功能,熾熱中崔甯回過一點神智,推著楊祎往房間里面走。
楊祎真是像徹底打開了什么封印,怎么就不肯罷休,崔甯也只能任他親著,再艱難地抬起一點眼皮飛快得掃視房間的布局,摟著人步履蹣跚地龜速前進(jìn)。好不容易走到床邊,沒等他想好用什么姿勢躺上去,是不是先應(yīng)該分開一點,楊祎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直接將人摁倒。兩人抱著滾到床上,楊祎又磕著牙了,但他就散落出很小一點悶吭,就繼續(xù)如狼似虎地啃著臂彎里的“獵物”了。
崔甯覺得有一點好笑,但終究是由著懷里的人鬧騰。
只是親著親著,楊祎的手已經(jīng)不再安分呆在肩膀以上了,開始往下胡亂摸扯。
崔甯一瞬間有點慌亂,親親抱抱他想過很多次了,但進(jìn)一步的,他真的還沒想過。
而楊祎的手也在觸碰到軟熱的硬物后,突然頓住,他整個人一激靈,也醒了過來。
他快速收回手臂,再次摟緊崔甯的脖子,也停止了嘴里的親吻,而是把腦袋窩進(jìn)了崔甯的脖頸。在他耳邊喃喃地吐著酒香,“我就抱著……我就抱著你睡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