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愛卿以為,朕此舉如何”
“這韓耀國的寸土都是皇上的天下,自然,除朝堂之外,在江湖上能夠有所桎梏也是好事”
“只不過把所有希望,寄予在將軍夫人身上,倒是有些……”
“也沒有什么大事,將軍夫人是女人家,熟絡(luò)感情自然朕是信任的”
“將軍怎么看”
“這一路上有皇家侍衛(wèi),夫人的安危我并不擔心,只是此事若是株海樓里的姑娘去,也許會更好”
“株海樓是株海樓,芍蘼如今嫁給了你,也算是皇室的親信,也算是為皇室出一份力”
巢葉贏抬頭,皇上臉色不喜不怒:“是”
剛下朝半刻,大臣們結(jié)伴在宮里吃早飯,巢葉贏正要出門,宮女就在門口攔住。
“將軍,公主要見”
巢葉贏握著韁繩的手松開點點頭。
棲梧宮里氤氳著果香,尹月挽起袖子布菜,神情都是愉悅不已。
“公主,將軍到了”
尹月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宮女幫她把袖子放下來,主仆在門口等著巢葉贏進門。
他穿著朝服,外面披著織金斗篷,虎目漠然,倒有些從容不迫,一支金簪束起烏發(fā),劍眉星目,臉上確是一片清冷。
“你來了”
“公主有何吩咐”
尹月有些失望:“這里沒有別人,你看連侍女都是從前伺候我的那些”
他反問:“公主想說什么?”
“剛下朝餓了吧,我給你備了早飯”
他沒有動,看著這一桌佳肴,確實是他往日愛吃的。
“芍蘼還在家等著我,公主沒有吩咐,臣就先回了”
“那日你來,我沒有跟你敘敘舊,才知你已經(jīng)成親了,她照顧你照顧的還好嗎?”
“從來都是我照顧她”提起芍蘼他萬年不變的臉色倒是柔和一些“不過她也會照顧人”
“哥哥怎么不給你賜個體貼的淑女”
“芍蘼,是我出宮時結(jié)識的,兩情相悅,并不是皇上賜的婚”
尹月的手緊了緊:“兩情相悅?比我呢?”
“比誰?”
“我”
“您是主子,她當然跟你無法可比”
“但你還是愛她!你愛上她了巢葉贏!”
所有人嚇了一跳,尹月從來沒有如此聲嘶力竭的大聲說過話。
“我的夫人,我自然是疼愛的”
“難道你沒有愛過我嗎?阿贏”
巢葉贏微微瞇眼,尹月一雙眸子通紅,多年過去,她和從前一樣,和從前任性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對你從來都是主仆情意,若你愿意,我們也可以是朋友,但論別的,不僅從前沒有,現(xiàn)在也沒有,臣回府了”巢葉贏推開大門,尹月自己一個人站在原地,心里早已山崩地裂。
“??!”她一把打翻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心里痛恨苦楚,實在喘不過氣來。
“巢葉贏怎么還不回來”
“您今兒起得早,不如先吃飯吧”
“他不回來我也不想吃”芍蘼磕著坐在秋千架上,天都亮的晃眼睛了。
馬匹嘶吼聲傳來,門口小廝牽過馬繩,巢葉贏拍拍身上的土推門而入。
“你回來了”
“怎么不吃飯”
“等你呢”
她把他的斗篷取下,嗅到上面一股子焚香味道。
“剛才去了一趟宮里,同皇上說了會話,應(yīng)該是皇上宮殿里點燃的新香”
“哦”
“今天的藥喝了嗎”
“一早起來就給夫人服了”侍女回答。
“按時吃藥身體才能好”
“好了之后呢?”
“好了之后我任你差遣”
芍蘼驚喜道:“當真?”
“自然當真”
她高興的一把摟住巢葉贏的脖子,用力親了一口,侍衛(wèi)們紛紛低頭,侍女們轉(zhuǎn)過身都在竊竊低笑。
他的大掌摟住她的腰,任她作弄。
株海樓門口,轎輦還沒有停穩(wěn),秋娘就掀開轎簾。
“我可等你多時了,今兒的客都被我給推了”
“阿姊慣會說笑,恐怕是今日沒有客吧”芍蘼被扶著下了轎。
“可沒跟你說笑,今日的客人是從北國來的,是些商人,本來這個時辰該來的,這不你回來了我就給拒絕了”
“怕是賞金不高?”
“你這死丫頭片子,真當株海樓離了你就吃不上飯了”
“阿姊錯了錯了”芍蘼被秋娘扭了把耳朵,著實吃痛不已。
“看你這嫁入將軍府,他真是沒有辜負答應(yīng)我的話,瞧你算是和咱們大不一樣了”
芍蘼雖然還是明媚艷美,但是添了許多柔和,穿衣打扮也與高門侯府里的夫人有些許相似,沒變的是她依然很喜歡紅色。
“我給你留了一桌好飯,就等你回來了”
“瞧我這些日子吃的”
“是胖了,胖了好,胖了也漂亮”
“阿姊真是難得夸我”芍蘼挽著她兩個人往廚房走。
“去將軍府,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阿姊就別擔心了,倒是阿姊,我走了之后,單玉還趁手吧”
提起單玉,秋娘的神色有些陰郁。
“別提她了,自打被太子府接走,原以為能當個正兒八經(jīng)的妾室,沒想到和暖床丫頭一個檔次,現(xiàn)在連太子的面也見不上幾次,每每侍寢過后,連太子的樣都看不著”
“五爺不是說不許她私自被接入太子府?”
“她心急”
“算了,不提她,那如今是你自己顧著株海樓?”
“也不算我自己,剛提上來的音菊和音梅還算中用”
“她們姐妹倆是本分且中用的人,原先就看得出來”芍蘼看株海樓一干人都在桌邊等著,眼眶有些濕潤。
她想起剛來株海樓的時候,這些人剛湊齊吃的那桌飯,是粗陋了些,大家也穿著平平,如今也算都出落起來了。
總算在這碩大的韓耀國出人頭地了。
“恭迎二當家回家”
“大家都別客氣了,落座”
“二當家真是越來越有品味了了,原先穿的料子,戴的首飾都是越稀奇越好呢,現(xiàn)在也知道穿的講究了”
“合著我以前就是個穿金戴銀的丫頭?”
“不是不是,是從前花容月貌,如今儀態(tài)萬千”
“我成了親老的很快嘛”
眾人哄笑。
“我今日要跟你們這些丫頭們一醉方休,多謝大家互相扶持,也能照顧好秋娘”
“秋娘是我們的長姐,雖然平日兇巴巴的,但是確實為我們好”
姑娘們提起秋娘,一個個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樣。
秋娘沒想到大家能對她夸贊,一時間有些沉默。
芍蘼確實長大了許多,換作從前,那些話想從她的嘴里說出來,那簡直是沒門。
秋娘有些欣慰。
夜幕降臨,巢葉贏的馬奔的飛快,連馬都知道株海樓的草料好吃,跑起來都沒有停歇。
“你來了”
“嗯,她人呢”
“在后面歇下了,我差人帶你去”秋娘正要派人,巢葉贏揮揮手。
“我自己去吧”
他走上二樓,屋里還是一塵不染,布置的很女兒家,二樓的窗戶一推開,韓耀國的風景盡收眼底。
走近床鋪一股酒味撲面而來。
他折返回去,秋娘在門口看他又出來了問道:“怎么了”
“她可喝了醒酒湯了?”
“喝下了,今天這酒是新酒,有些醉人”
“我今日怕也叫不醒她,就在這歇了,麻煩讓擎木回將軍府把我明日上朝的朝服拿來”
“你今日在這兒?”
“不妥?”
“妥,妥”秋娘含著笑幾步離開。
多日沒見巢葉贏,他還是風流倜儻的樣子,和芍蘼真是越看越般配。
芍蘼的被子被蹬開半米,她抱著枕頭睡得正香,臉上都是醉人的潮紅。
侍女端來水盆,他用擰干的毛巾擦了擦她的臉和口水。
也許是水太熱,芍蘼被擾醒用手捂住眼睛。
“誰點的燈,晃死我了”
巢葉贏揮手,侍女去了一盞小燈。
“起來喝藥了”
“嗯?……你來了”
“我不來誰給你喝藥”
“我還以為今天可以不用喝了”
“想躲過去?”他把芍蘼一把扶了起來,芍蘼縮在他的懷里實在睜不開眼,巢葉贏一口把藥喝進嘴里,低頭全部喂給了芍蘼。
“唔……!”她緊鎖著眉頭“好苦!好苦!”
“蜜糖”
芍蘼嚼著蜜糖,還沒咽進肚子里就又睡著了。
“下去吧,剩下的我來就好”
侍女推開門,株海樓剩下的女人們都在門后偷看,嚇了她一跳。
“怎么樣怎么樣!”
“別看了,人家小夫妻恩恩愛愛,我在里面又多余又礙事”侍女撇嘴,端著水盆離開。
“看什么看什么呢!”秋娘看一幫人堵在二樓,大聲吆喝。
一幫人作鳥獸散,秋娘嘟噥:“瘋了么在這看什么呢”她不緊不慢的踱步上二樓,順著門縫往里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她把耳朵靠近些,只能聽見芍蘼哼哼唧唧。
“巢葉贏,我冷”
“已經(jīng)蓋好了”
“還是冷!”
“你的手腳都已經(jīng)在我懷里了”
“還是冷”
悠長的沉默,巢葉贏一聲悶哼,好像什么東西撞在了巢葉贏的臉上。
秋娘的臉有些紅,她捂著臉下樓,正巧碰上她們好奇的目光。
“散了散了,明日不用接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