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晚上的事,子玨顯然早有安排,直接把玖聞他們帶到了帝都最大的飯店里。
“想在這里訂個包廂可不容易,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弊荧k一邊走一邊吐槽。
“不會,這里也要觀察吧?!被苎攀钦娴挠行┡铝?。
一天,兩個地方,把她累的夠嗆,她現(xiàn)在只想趕快回去洗個香噴噴的澡,然后睡了懶洋洋的覺,一直到天亮。
不過她是累了,龍緣他們卻好像興奮了起來,一雙雙小眼睛四處亂掃。
“理論上當(dāng)然是,”子玨喘了口大氣,然后才笑道:“不過你們要是想偷會兒懶我也不會計較的。”
“壞蛋子玨!”卉雅朝子玨比了比小拳頭,居然嚇本公主。
敏珊跟在后面,捂嘴偷笑。
而玖聞則抱著那只碗,臉色比起之前還是緩和了許多。
子玨的建議確實讓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們的目標(biāo)在頂樓,或者說樓頂,因為那里只有一個包間,還是露天的。
“在這里,你可以看到整個的帝都,包括皇宮?!弊荧k介紹道。
如果是一般的包間,以子玨在文壇的地位,以他太子太師,未來國師的身份,怎么可能需要花費那么大功夫?
也就只有在這里,這個最特殊的包間,才值得他動用自己的人脈,花費力氣。
今天天氣晴朗,夜空萬里無云。
璀璨的星河閃耀著,甚至壓過了月光。
那星光就像密集的帷幕一樣垂落下來,在大地上濺射開,照亮了一切。
照亮那個純粹明亮的看著星空的少女的眼睛。
玖聞的眼角流下淚來。
“怎么了?”一直守在玖聞身邊的卉雅和敏珊嚇了一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間集中到了玖聞的身上。
但玖聞卻沒有在意他們。
“他們說,我是紫微轉(zhuǎn)世,是至高無上的紫微帝君?!?p> “他們說,我會改變這個世界,讓這個國家更強,更美好?!?p> “他們說,我就是未來,是一切的救主。”
“但我從來都不想當(dāng)什么救主,也從來沒有感覺自己是什么紫微帝君?!?p> “我只想和卉雅,和敏珊一起玩。”
“我只想守在父皇身邊,給他捶背,給他梳頭。”
“我還想見見我娘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她了?!?p> “我想告訴她,她讓聞聞讀的書,聞聞已經(jīng)全部讀完了;她讓聞聞?wù)疹櫤蒙眢w,聞聞一直都沒有生??;她說她會來看聞聞,聞聞一直都在等著?!?p> “聞聞等著告訴她,聞聞,已經(jīng)長大了?!?p> “已經(jīng)能夠夠的著馬肚子,已經(jīng)能一個人睡覺了?!?p> “聞聞總是看到父皇皺著眉頭,就算笑的時候,額頭也會留下三道痕?!?p> “趙坑叔叔總是說天下苦,說百姓苦,說官員苦,說父皇苦?!?p> “可聞聞想不明白,大家都有飯吃,有被子蓋,為什么會苦呢?”
“娘親,聞聞今天看到為什么會苦了?!?p> “聞聞看到他們跪在地上,沙子硌著膝蓋;聞聞看到那個人,那個老爺爺餓死了,他很瘦,比書上寫的還瘦,他就倒在聞聞的面前?!?p> “聞聞看到他看著聞聞的碗,哭了?!?p> “聞聞還看到很多很多挨餓的人,夫子說這只是難民里的其中一些?!?p> “娘親,聞聞知道什么是苦了,因為聞聞哭了。”
“娘親,聞聞最勇敢了,摔倒了也不會哭?!?p> “可是娘親,聞聞今天哭了?!?p> “娘親,聞聞是紫微帝君是嗎?”
玖聞突然高舉著手里那個做工一般的碗,看向星空,清楚悠遠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道。
“若吾為紫微帝君;定將拯救萬民,脫離一切苦難;定讓世間,再無餓死之人,冤死之鬼;此誓天成,天地共鑒!”
“紫微顯圣。”子玨抬頭望著天空,呆若木雞。
這一刻,無垠黑夜星落如雨。
帝都觀星臺,國師申太虛一下子就推倒了自己最心愛的觀星鏡,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幕。
“星落如雨,星落如雨?!?p> 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是肆意流淌著渾濁的淚水,一如八年前。
“八年了,八年了,這一天,終于到了!”
“星落如雨,紫微歸位,我星辰教所屬,隨我拜見帝君!”
他后面一大群星辰教教士早就癲狂了,此時烏泱泱的全部跪了下去。
“恭迎紫微帝君歸位!”
大赤皇宮,六公公連跑帶爬的沖了進來。
“什么事這么著急?”大赤皇帝一下子放下奏折,厲聲道。
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fā)怒的前兆。
但六公公卻不管這么多了,連氣都不喘一下就大聲的喊道:“陛下!陛下!天上,天上,天上星落如雨!”
“星落如雨?”大赤皇帝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星辰教是大赤王朝的國教,作為國君,他當(dāng)然知道星落如雨在星辰教里意味著什么。
而且,就算沒有星辰教這層關(guān)系,單是涉及玖聞,就足夠他銘記的了。
星落如雨,紫微歸位;這八年里,那個老頭已經(jīng)快把自己的耳朵念出繭子來了。
“快,快扶朕出去看看。”他連走路都走不動了。
一群殿旁侍衛(wèi)立馬把他架了出去。
“果然是星落如雨!”
帝都里,多少人意味深長的重復(fù)著這句話。
可以說,從玖聞?wù)Q生的那一天開始,整個大赤王朝的人都在等著這一天。
“聞聞在哪?”大赤皇帝一下子看向六公公。
“現(xiàn)在的話,應(yīng)該在觀星樓的頂層?!绷珜谅勊麄兊淖阚E還是很了解的。
“快,調(diào)動禁軍,接聞聞回宮!”
“嗻!”
觀星樓頂層,除了跪在地上的子玨以外,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玖聞。
“這是,是聞聞,弄得?”卉雅的嘴巴已經(jīng)干澀了。
“這怎么可能?”算的上學(xué)識淵博的文曲星君龍緣一臉日了狗喂了翔的表情。
這是完全顛覆了他以前所學(xué)的知識啊!
其他幾個雖然沒有龍緣這么篤定,但下意識還是覺得這是特別反人類的事情。
但更扯淡的是,這種事情居然就這么發(fā)生在了他們眼前!
真是嗶了狗了。
“天佑大赤。”并非星辰教虔誠信徒的子玨認認真真的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大禮。
這天下,已經(jīng)苦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