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是有妖的,姑且稱之為妖,因為只有我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所以也許他們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妖。當然,我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可以同妖對話的人存于世。
推開殷紅大門,三只狐貍一只白鶴一齊睜開眼?!敖貋砝?!”說罷一個個都往我身上撲。“怎么這么久才回來啊”三只中最小的一只瞪大雙眼展示著他眼中的淚花,我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
三只狐貍毛色各不相同,大的是紅色的,叫小紅,老二是黑色的,叫小黑,老小是白色的,叫小可愛,而白鶴叫小白。
其實這種動物是不允許私人喂養(yǎng)的,但它們在其他地方都表現(xiàn)地很叛逆,官方無奈,只好放在我家里養(yǎng)著。
笨姑娘眼疾手快,一屁股坐上了朝藍江生飛撲去的白鶴?!澳銈?yōu)樯吨幌矚g哥哥不喜歡我呢?”她拽著小白的翅膀,搖來搖去。小白無奈,只能慢慢走來,俯首在我身前,我也摸了摸她的頭,撫著她柔順的羽毛。
“江生,你去哪了?!毙“讍柕馈?p> “不是說過嘛,我上學(xué)去啦?!?p> 我抬頭,看見燦爛的夏花,夏花頭上重重的綠茵,一只未開智大雁落了下來,瞧見我,又跳回房檐上,在空中時還落了攤芬芳……
小紅盯了我許久,小心翼翼開口道:“江生,活這么久是什么感覺?!?p> “唔,”這我真得好好想想,“大概是一切都在顛倒吧!”
“恩?”小紅不解,其他三小只也不理解。
“恩……之前我喜歡金錢,如今呢,我只想擁有知心的朋友;之前我貪戀美色,而如今我只愿得一人心;之前我享受權(quán)利,現(xiàn)在卻只求平平淡淡……百態(tài)人生啊,這些油煙醬醋茶給了我無限期待,我期待著每一個明天的到來,即便普通人的一輩子于我而言都如同一瞬,但我樂此不疲。我先前還以為我會厭倦生命,不過在這些煙火中我更加珍惜了我的生命。只是……”我頓了頓,“如今我攢夠了財富,但一個人走進我的心里,需要更久的時間?!?p> 四小只不語。
“我進屋了,好熱啊。”
他們齊聲:“恩?!?p> 進了家門,躺在沙發(fā)上,我掏出手機看著過去的同學(xué)們訴說著離別的愁緒,QQ空間里各種傷感文案,忽然想起一句話:書上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要怕,書上還說了,人生何處不相逢。
面對同學(xué)們的離愁別緒,想起的卻是剛剛的那個女生,刻在我的心臟里十二年的女生,貫穿我學(xué)習(xí)生涯的女生,即便最后三年不在一所學(xué)校,我仍能偶爾聽到關(guān)于她的消息,消遣一下內(nèi)心的孤獨。
還是想遺憾一下,她充盈了我的內(nèi)心,讓我無暇去顧及其它,這十二年或許也有機會再遇到妲己西施那般傾城人物,只是我的目光所及只有她,失掉了許多機會。倒也不是十分遺憾。
身邊的高中生們并沒有小說中描寫的那般豐滿,大多只是胸部有兩團可愛的突起,也可能是被校服掩蓋住了。她也是。我無法用詞語形容她的容貌,在我心中她自然是美得非常,同時我又懷疑她的美是否用可愛形容更為合適,對于一個容易沖動的人來說,面對可愛是難以把持自己的。糾結(jié)來去她應(yīng)是二者兼之。
躺上床,百無聊賴,我又點開手機,劃出了和她的聊天記錄。終是無趣,又退了出來,看著笨小孩盤腿兀坐于床下,像是修仙一般。把臉湊過去,打趣道:“笨小孩,你怎么修起仙了,是漫畫書看多了?”
笨小孩不理我,只是突然傳來了幾聲可愛的鼾,溫順而又狂野,在平靜中惹得人心安。我默默退回,安心許多,吵醒她又是一番折騰。
又瞥了一眼屏幕,沒人聯(lián)系,我心里想著:我的社交大致是停止了,無所事事?;盍藥浊杲K究不是件好事,只有幼稚的孩子們才會期望自己擁有千年的知識。
“滴?!眹樍宋乙患れ`。誰?。坑贮c開屏幕,看到了“豬豬”發(fā)的信息。朱朱啊,我喜歡的那個女孩的名字。不禁彎起嘴角,內(nèi)心有股喜悅,難以掩飾,以至于他笑出了聲。但又有些羞愧,這又有什么好笑的。
平復(fù)心情后,我點進了聊天,看到了她的消息。
是無關(guān)痛癢的客氣而已。心又如火熱的鐵澆了冰水,表明欣喜的嘴角逐漸失了弧度?!拔业郊伊??!蔽易炖锖吆咧?,渴望從這四個字中窺出什么玄機,轉(zhuǎn)念一想,卻只剩了自嘲,有些事已經(jīng)過去,人家怎么還會再念著我。
我認識朱朱已經(jīng)十二年了。我們相識在一年級,但她在很久之后才進入我的心,因為那時他才近距離接觸了她,她讓我知道了女性的美好──溫柔、智慧、美麗、理性同時夾雜著感性。在遠處看她,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漂亮沉穩(wěn)的姑娘有些俏皮可愛,當你走近她,她又會帶給你另一番景象,可如廣闊原野,又可如容膝之簡室,很讓人舒服。只不過,我也記得朱朱經(jīng)常掐我,當時笑得怎么會那么開心啊。
活了幾千年,看似不屬于自然,但自然讓我在那個時候喜歡她,那個時候的記憶也被自然消磨得不是十分清晰。
但我清晰地記得,六年級的校園里,座位距離不過半米,但是一年來我卻沒有找她搭過一句話,甚至看她一眼都讓人心慌。“噗嗤。”回憶是美好的,難堪與尷尬都不過是你與自己對話的談資。我竟然不敢跟她說話。這樣想著,又笑出了聲。
一年無話帶來了驚喜。
那時我早早報名了補習(xí)班。在同學(xué)騎車帶我回補習(xí)班的路上有一段上坡,就在那坡上,我跟同學(xué)隨意的聊著,轉(zhuǎn)眼望見的背影讓我的心跳都慢了半拍。是朱朱嗎?我迫不及待地往前探出身子,想要看清那是不是朱朱,一秒都忍不住地想要驗證。
車子向前駛,我緊緊盯著她,不敢錯過一秒鐘。突然,她歪了歪頭跟朋友說話,也讓我看見了她的側(cè)臉,就是朱朱!沒有人可以笑得比她更像糖。我也偷偷地笑,這份情感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都幾千歲的老妖怪了,開心的時候還是會跺腳。
此刻的躺在床上的我也忍不住揚起嘴角,緊閉著眼,回憶美好。幼稚,大概是上帝給我唯一的憐憫了
朱朱早我進入大門。我就試圖在人群里尋她,可是她早就退出了人群。無奈,我只能回到教室坐下,守株待豬。果然天不負有心人,我側(cè)趴著,她坐下?!班?!”
“呃,??!嗨……”我此刻竟如一個害羞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勇氣,連同撐起身與她對視的勇氣也一同消散。我真的活千年嗎?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我眼中的害羞,因為她徑自坐在了我的前面?!皳渫〒渫??!毙奶铀?!
我正偷著樂,人群漸漸來了,教室被喧鬧堆滿。唯獨她,靜靜地低下頭,翻開一本藍色的書,是數(shù)學(xué)課本。
此刻,她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絕一般。
我也把頭埋進了胳膊里,就這樣趴在她身后,可以感受到她。同時,幸福與滿足占據(jù)了我。
突然,誰戳了我一下。抬起頭看見一個熟悉的小正太,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叫王朋?!昂?!你也來了!”我很驚訝,因為王朋是一個極其聰明,精通世故但不學(xué)無數(shù)的人,來補習(xí)還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
王朋嬉皮笑臉地看著我,點了點頭?!班??!彼麤]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坐著。他的前位也是我認識的,一個社牛女生,標準的黃種人皮膚,微胖但很可愛,有一些雀斑。她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能把雀斑和可愛結(jié)合的人。
那一段回憶是黑色帶著點光的,因為這個教室通常是陰陰的,而且那段時間經(jīng)常下雨,朱朱就成了那時我的一道光,她的一顰一笑,至今牽動著他的心。
想到此,我撐起身走了出去,看到水塘旁、綠蔭下四只小動物俯身飲水休息。他悄悄地走過去,鋪面的熱浪漸漸消散,走到他們面前已只剩清爽。
“好舒服?。 蔽以邬Z卵石上鋪了張涼席,躺在他們身側(cè),他們睜開眼看見我,又闔上了眼睛。突然,他想起了那是朱朱也曾在那個夏日來過我家,在這個水塘旁抱著四只小妖睡覺。
“呼?!蔽揖挂菜诉^去。
“恩~”是朱朱的聲音,我在做夢?
她的眼在我面前兩公分,嘴唇與舌緊貼。她的標準瓜子臉的兩頰泛了微紅,精致的五官甚是好看。這是再后來的事了,我們在一起了,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開了,不過我還是喜歡她。
我輕輕離開她,但雙手抱住她的腰,仍注視著她。
“朱朱?!蔽逸p聲說,她緩緩睜開了眼。
我牽起她的手,走到一棵樹下坐下。環(huán)視四周,這竟成了我家小院,四小只也出現(xiàn)了。我們在一起時她從未來過我家,這果然只是夢了。
“我們,會分開嗎?”明知這是夢,明知結(jié)果,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
有些落寞、空虛,我睜開眼望著天,感覺身體很沉,發(fā)現(xiàn)四小只都趴在我身上睡著。
天空淡淡的藍,如晶瑩的水晶浸泡在湛藍冰涼的水里,燥熱的風(fēng)吹到這里便失了溫度,似是帶著春天的綠意拂面。六月的天,一直這么美嗎?就像心里的姑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