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靠著欄桿，拔開塞子，抬起酒袋，向嘴里灌了一口酒。
他披著厚重披風感受飛雪仍在傾瀉，早些時候灌的溫熱麥酒已經冷卻。晚風略過，又掀起一片積雪，讓本就寒冷的西維爾鎮(zhèn)變得更加刺骨。
他又咽下一口酒。身前不遠處就是光抿騎士的營帳，身后則是一個不大的豬圈，不僅有人專門鏟雪，里面還鋪有一層破棉布供豬取暖。因此，即便滿天飛雪，那兩只豬還是生龍活虎的拱著泥巴。
那是在村民撤走時，納爾塞特地從他們手里買來了。一共三只，中午時還殺了一只給他們做菜。
“大人?！?p> 諾澤從營帳里向他走來，對他點頭致意。
“事情辦得怎么樣？”洛佩斯把酒袋遞給他。
“請原諒我，大人?！敝Z澤猛灌一口酒：“但其他城鎮(zhèn)援助的物資還沒到，過冬物資更是匱乏，而且光抿騎士……”
他又把酒袋送到嘴旁：“我們只能最后領到補給，大人。”
洛佩斯沒在說話，只是點點頭，注視架起鐵鍋熬制燉菜與濃湯的光抿騎士。他們同樣滿身傷痕，灰頭土臉，但鎧甲卻破舊不堪，裝備更是簡陋的不成樣子。
作為獵戶時，他的日子還不如他們過得滋潤，因此從未注意過光抿騎士在軍隊中的尷尬地位。作為皇家守備力量，卻一同受到圣耀騎士與皇家騎士的排擠。說到底，光抿騎士也只是皇族掣肘各地領主的措施罷了。
“找?guī)讉€騎士來，諾澤?！甭迮逅古呐乃募绨颉?p> “至少今晚不能過的這么凄慘?！?p> “是，大人?！?p> 諾澤把酒袋交還給他，轉身走回營帳。
洛佩斯注視他離開，輕輕敲打起欄桿，隨后翻過豬圈的圈墻。
他抽出腰間的短刀，向那兩只縮在角落里豬走去。同時，豬也意識到來者不善，開始在豬圈里慌亂的奔跑。
但洛佩斯眼疾手快，他抓住其中一只豬的耳朵，短刀順勢劃過脖頸，鮮血迅速向外噴涌，但豬仍舊沒停下腳步，繼續(xù)跑著。洛佩斯也不再管，又觀察起另一只豬，瞅準機會，短刀由外而內，刀刃上的血紅變得更加深，鮮血順著刀柄滴落。
“大人？”
諾澤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做，但在看了一眼豬的尸體后，便很快從疑惑中回過神來。
“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諾澤?！甭迮逅雇崎_圈門，指指泥巴中已經失去生機的豬，向騎士下達命令。
“搬走！”
隨后是一陣歡呼。
“是，大人！”
騎士心懷感激，然后沖進豬圈，幾人成群，頗有直接把豬瓜分干凈的勢頭。沒什么比在寒冬飛雪中靠著篝火吃肉更讓人舒爽的事情了。
洛佩斯跟在光抿騎士身后走向營帳。他坐在石塊上，解下酒袋放到離篝火稍遠一些的地方，又讓諾澤去分肉，就這樣注視興致沖沖的騎士們。
但兩千多人分兩頭豬，說到底也只是個形式而已。
“那個人……該死！一個圣耀騎士長?！?p> 光抿騎士停下手中的活計，歡快的氣氛霎時沒了蹤影，只剩下沉悶與微小的嘀咕聲。
“你過來不會是想分些肉吃吧，約翰？”
“正有此意，大人。這種時候若是能吃上一口熱騰騰的豬肉，就算之后出門直接與死尸開干我也樂意。”
約翰在洛佩斯身旁坐下：“不過今早去韋伯恩那待得一會實在讓我食欲大減。你知道，那副畫面在腦海里揮之不去?！?p> 約翰說著，搬來一塊石頭坐下，便感受熱鬧的氛圍又一次馬不停蹄的將營帳充斥。
“學士那邊怎么說？”洛佩斯拔開塞子，冰冷的酒已有了些溫度。
“他們說需要些時間。”約翰撇撇嘴，也解開酒袋：“還說西維爾鎮(zhèn)能夠尋得的材料實在太少。沒準他們現(xiàn)在正滿世界找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真不知道他們有什么可抱怨的，最后挨罵的人可是我，媽的?！?p> “你該告訴他們，想搶牧師的工作也得看時機，約翰。更何況，他們做出來能用的東西也沒多少。最重要的是火焰，約翰，那才是我們需要的屏障。讓他們專心一點?！?p> “我以為搶牧師工作的人是那群卜夢師，因為卜夢的興起，這幾年去教堂禱告的人可越來越少了。”
“好吧，我知道這不是重點。”約翰咂咂嘴，看了洛佩斯一眼：“但我還得監(jiān)督木匠與鐵匠修復守城武器，實在有些脫不開身。我會讓卡爾去看著那些學士?！?p> “最少也得趕制出一萬瓶，這才勉強夠用?！?p> “一萬瓶？大人，我想你是沒見到那幾個老頭子和他們學徒的效率。一副與世無爭的悠然樣子，還跟我說制作這玩意必須得小心謹慎，不然一定會出問題?！?p> “實際上，我總感覺他們在耍我。但他們是納爾塞大人專用的學士，所以……我看能完成三千瓶就算不錯了?！?p> 洛佩斯把腿伸到篝火旁，他摩挲下巴，顯然并不滿意。
“誰都不想跟他們一塊死在這里。給那些學士多安排些人手，然后采取點強制措施。這事韋伯恩可熟悉的很，到時候那些學士就會乖乖趕制出一萬瓶。”
他拍拍約翰的肩膀：“要是交差時只有三千瓶，一定得有人挨罵，約翰?！?p> “讓我把這一杯敬給騎士長，洛佩斯?！?p> 篝火邊，諾澤高高舉起酒杯，燉肉的香氣在周圍蔓延。
“為了騎士長！”
光抿騎士為他歡呼。
“來吧，約翰。一會再走，木匠可不會請你吃燉肉?！?p> “樂意至極，大人。”
洛佩斯被拉著站起身。他來到篝火旁，看著光抿騎士臉上滿足的笑容，便與他們會心一笑。
他舉起酒袋：“我相信，我們今夜相聚于此，不僅僅是為了燉上一鍋好肉?！?p> “不過這兩只豬吃的還真夠肥的?！?p> 隨即是一陣大笑。
“我們能夠在此相聚，騎士們，是因為大戰(zhàn)在即！死尸與惡魔已經占領庫特勒山，現(xiàn)在正妄圖爬過西維爾鎮(zhèn)的城墻。但他們永遠無法達成目的，戰(zhàn)爭會向人們昭示誰才是真正英勇的騎士?！?p> “我們將站在西維爾鎮(zhèn)的土地上堅守，直至最后一刻。讓人民在我們身后沐浴勝利的榮光?！?p> “我們同飲此杯。敬光抿騎士！”
“敬騎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