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雙手推出弓箭，把它塞進(jìn)死尸散發(fā)腐臭氣息的嘴里。稍作喘息后，用力把死尸踹下崖壁。
他解開水袋，咽上一口冷水，把弓箭背在身后，抽出鋒利的長劍。死尸已經(jīng)快要挺上巖石。他們堆積如山。因此，即便攀爬技巧并不精進(jìn)，他們想要爬上巖石也并不困難。
“這還真是壯觀！”杰克咬住肉干，無法不開口感嘆。
他注視它們，第一時間沒有開口吟唱。他不想再浪費(fèi)僅剩不多體力，因此用法杖敲打死尸攀附在巖石上的雙手。
死尸異常堅挺，至少比他預(yù)料中要堅挺的多。他聽到“咔噠”一聲微小的響動，所以停下手中進(jìn)行的動作，很快發(fā)現(xiàn)根源。
杰克痛心疾首的撫摸法杖上蔓延開的細(xì)小裂紋。
他顯得怒氣沖沖，并不準(zhǔn)備自己吞下苦果，隨后抬起腿，用力踹向死尸已經(jīng)越過巖石的腦袋。
他滿懷笑意瞭望順著山脊?jié)L落的死尸，便開口說道：“有時候也得換換方式。”
“不過……我是時候換一個……嘖，一個硬一點的家伙了?！?p> 洛佩斯倚著長劍，“鐵匠若是有幸聽聞你的英雄事跡，一定樂意用鐵水重新給你鑄造一個?！彼槌龆痰度咏o杰克：“希望你的法杖還能用，不然就用這個?！?p> “就這個？”杰克發(fā)出一聲嘆息：“還是頭一次有人讓牧師這么干?！?p> “好吧！客串一把騎士?！彼兆〉侗酒鹕恚骸捌鋵嵥麄兛傉J(rèn)為我有當(dāng)戲子的天分。
他盯著死尸有一會，便用力點點頭：“天主圣神一定樂意有人在貴族面前趾高氣昂的賣傻。”
杰克趴向巖石，嘴里小聲咕噥，“好吧，看來我們似乎有些走投無路”，他不斷把短刀刺向死尸堅硬的腦袋，但很快便放棄了這個舉措。
他的攻擊綿軟無力，只是穿過腐肉，甚至難以在白骨上留下劃痕。
“我想我只能替你向天主圣神祈禱了，洛佩斯！”杰克坐在巖石上，解開腰間掛著的兩個明火：“拿去用吧，但小心一點。正巧現(xiàn)在需要?！?p> 他把明火遞給洛佩斯，卻向后一縮。他被嚇了一跳。
“媽的！這玩意在艾澤瑞托那邊可不多見?！?p> 他揉揉額角，再次伸出胳膊把明火塞進(jìn)洛佩斯的手中。
“沒有人希望在樹叢里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影。”洛佩斯晃晃手中的明火，身后溫?zé)岬臍庀⒆屗D(zhuǎn)過頭。
“一個老伙計?！彼⒁暶侠寤⒈亲由系暮诎哒f。他猜測它大概已經(jīng)有五六歲了。
孟厘虎低低趴俯在他身旁，占了巖石的一大部分。它發(fā)出低沉嘶啞的吼叫，算是對洛佩斯的回應(yīng)。
“晚上好。希望你說的也是晚上好。”洛佩斯點點頭，解下胳膊上的布條，拔開明火的塞子，把布條用油浸濕后，蓋上塞子。然后又如此重復(fù)一遍。
“把刀給我，杰克。”
他蹲下身子，沖杰克伸出手掌。
“哦，當(dāng)然?！苯芸税训度咏o他：“接好！”
同時，洛佩斯握住短刀。
他不確定身旁的孟厘虎能不能聽得懂他說的話，但還是提醒它：“你最好向后退一點，老伙計。我可不想毀了你這身亮麗的皮毛?！?p> 然后，他便注視孟厘虎向后退了兩步。
“很好……”洛佩斯搖搖頭：“我以為要更困難一點?！?p> 他用短刀摩擦巖石。大概重復(fù)了十幾次，濺射的火星成功點燃了布條。
他眼中映射火光，便用力把明火扔向死尸。
“希望它們還有東西可燒?！苯芸伺鹱?，疑惑的注視黑漆漆的森林。
“剛才那邊是不是有聲音？”他發(fā)出詢問。自從被該死的投石車搞得耳鳴一陣子之后，他就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杰克沒有得到洛佩斯的回應(yīng)。但他也沒有轉(zhuǎn)過頭，不用猜也知道，洛佩斯正被那群頂著火焰向上爬的死尸搞得焦頭爛額。
那副畢生難忘的場景也曾展示在他的眼前，和他逝去的同僚們一起。那可實在不值得回憶。
杰克緊接著站起身，握住法杖向森林中挪移。
“不要投擲明火！”他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聲響：“用盾牌擋住他們，我可不想見你們和野豬一起被山火烤焦。”
他靠著樹干，消磨時間般揣摩他們的處境。
一隊被派來送死的騎士，他在心中給了他們一個可憐的名字。沒有補(bǔ)給，沒有支援，沒有隨行牧師。對于坐著守護(hù)千千萬萬人民繁忙位子的人來說，派出幾個悉心培養(yǎng)的牧師來平息精靈女王的怒火想來是有些過于浪費(fèi)。
但至少他們也有話可說，畢竟已經(jīng)有數(shù)十位名不經(jīng)傳的牧師死在了庫特勒山。
杰克抬起胳膊，將法杖對準(zhǔn)天空。耀眼的魔法光芒在天際綻放。他想，若是騎士的指揮官經(jīng)驗足夠，那么就能輕而易舉的獲取他所在的位置。
他露出笑容，默念咒語，金色的咒術(shù)以他為中心，順著泥土向四周擴(kuò)散。他能夠做的也只有在耍弄一遍這種小小的圣吟把戲。若是救不了那些騎士，至少也能讓洛佩斯稍稍從死尸堆里得到些喘息的機(jī)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洛佩斯那的老伙計也不怎么好過。他還真沒想到，庫特勒山的野獸與獵戶的關(guān)系著實不錯。
現(xiàn)在他倒是明白，為什么那位老謀深算的精靈女王不立久負(fù)盛名的長公主為繼任者。
也許他們會說神意所向，但那跟他可沒什么關(guān)系。不是每一個阿爾特斯人都希望這位善良的精靈公主折損在庫特勒山脈。
哦，天主圣神，請保佑這位不畏艱險的異教徒。
現(xiàn)在，至少有位善良的阿爾特斯牧師曾為她祈禱過。
杰克抱著肩膀，仔細(xì)注視法杖上擴(kuò)大的裂紋，看來他真的快要跟老朋友說再見了。
他抬起頭，慢悠悠的說道：“一路艱險，騎士們。”
“感謝！”菲利普走上前。他嘴中粗重的喘息，鎧甲上滿是傷痕與死尸的鮮血——腐爛的液體。
“介意幫我的朋友一把嗎？”他指指洛佩斯：“我們總得守住這里。”
“希望能撐到天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