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正趕緊起身安撫她坐下，表示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正在商議對策。聽了他倆的討論，王夫人忽然插了話：“王爺，你仔仔細細地將二圣起爭執(zhí)的經(jīng)過再說一說呢？”
趙元儼明白她聰慧過人，便細細回憶線人傳來的紙條內(nèi)容。
聽完后，王夫人道：“線人最后聽到的兩句話……‘皇上可知道她是誰’，太后這句話皇上是怎么答的？”
趙元儼仔細想了想，道：“她是王蒙正的女兒?！?p> “‘她是王蒙正的女兒’”，王夫人起身，在屋內(nèi)來會踱步，王蒙正和趙元儼的眼光跟著她的步子來回追隨。
王夫人道：“我直覺這句話很關(guān)鍵，可是為什么是皇上給太后介紹后妃的人選？”
趙元儼眉頭也蹙了起來：“不對，是太后選好了人選，然后向皇上介紹、推薦……”
王蒙正搖搖頭：“皇上一向個性沉穩(wěn)，謀定而后動，即便是他私下將若素的畫像混進去，也絕對不會那么著急地表態(tài)認識月兒……這不像是皇上的行事作風(fēng)。”
王夫人大膽推測：“這句話會不會其實是太后說的？”
王蒙正道：“你的意思是說，太后的那句‘可知道她是誰’，皇上并未作答，然后是太后自己說了答案？”
王夫人一邊踱步，一邊嘗試著用各種語氣反復(fù)來重復(fù)這句話。
終于，當她提高聲音，用略帶怒氣的口氣說出這句話時，王、趙二人不由自主站了起來，眼中閃著光輝——
“對！對！就是這樣的！”王蒙正大喜：“一定就是這樣的！”
三人達成共識，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王蒙正下了結(jié)論：“所以太后一定早就猜到了是皇上混放的畫像，然后她故意將月兒選中，然后去試探皇上的表現(xiàn)。結(jié)果皇上果然就選了她。知子莫若母啊……”講到后面，他無奈地搖搖頭。
王夫人抓住了重點：“為什么太后就不愿讓皇上娶月兒？”月兒的相貌儀態(tài)那樣不符合皇家的風(fēng)度呢？雖算不上才氣過人，但琴棋書畫那樣不是信手拈來？晏家可是功成名就，享譽天下的名門望族。王家雖無功名，但商號遍布大宋，多少達官貴人搶著結(jié)親。
王夫人越想越生氣：我月兒怎么就配不上皇上了，要給你拿去和親？
王蒙正未不像夫人想得那么多、那么遠，但似乎也能明白為什么太后不愿意看到王家和皇上走太近。但是他想來想去，總覺得還有迷霧在眼前，并不通透。
三人中，唯一通透的是趙元儼——當他聽到王蒙正說“知子莫若母”幾個字時，如夢初醒，腦中所有的疑慮瞬間通透。
“我想我清楚、明白這件事情的原委?！壁w元儼仿佛盯著桌上的那支花兒，眼神卻沒有聚焦。
王氏夫婦對視一眼，等著王爺?shù)南挛摹?p> 趙元儼收回發(fā)呆的目光，看了他二人一眼：“這件事情你們不便知道。”
見狀，王蒙正也不追問，只是道：“眼下，最終要的是如何讓太后承諾不要月兒去和親。”
“月兒不會去和親，但是”趙元儼看著他們二人，鄭重道：“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月兒必須要有一個安排，不然太后會視她為隱患。”
趙元儼說的“安排”王氏夫婦自然懂，可是倉促間，把月兒說給誰呢？嫁女兒又不是街上買菜，三下五除二就能定的。
不過依照對趙元儼的了解，他斷然不會信口開河。
于是王夫人頭腦中將所有與王家有交情的世家之子都想了一遍。從城東的付員外家，到城西的黃老爺家，從城北的曹尚書家，到城南的周老板家，連同昨日遇見的跟著李屠夫過來送肉的那兩三歲的男孩都考慮了一番，卻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不是高了，就是矮了，不是胖了就是瘦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長相又不夠俊朗——最后王夫人得出個結(jié)論：女兒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
趙元儼與王蒙正眼看著她臉上豐富地難以名狀的表情，除了表示佩服外，只剩下無奈地搖頭。
王蒙正對趙元儼正色道：“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人選了？”這么多年的相互扶持，趟過了多少河，渡過了多少風(fēng)雨，兩人早已形成了默契。
“已故都虞侯劉美之子，”趙元儼一字一字道：“非他不可?！?p> 王蒙正臉上失了顏色。
才從虎口出，又入狼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