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再次回到我爸哥倆六歲那年,也就是我姥姥病逝,和我倆爺爺決斗的那年。
據(jù)我老叔講,我爺爺其實并不想殺我小爺爺,否則當年那場大禍,我爺爺也不會包庇他六年了。
可能是唯一一對兒從小沒有分開撫養(yǎng)的緣故,兩個人相處的久了,還真有了那么一點兒親情,從我爺爺懂事兒起,就苦心鉆研張家血脈之謎,并尋找解決之道,老人家不想看到張家世世代代手足相殘,可事與愿違,這天大的謎團不是靠他一個人就能破解的,直到有一天,張府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在老叔的印象里,那年剛開春,有一天上午,他哥倆兒正在胡同口玩,老遠就看見爺爺領(lǐng)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往家這邊來,倆人走的不緊不慢,爺爺跟在那人身后,點頭哈腰的一口一個三哥的叫著,而那人就好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在前邊走。爺爺?shù)挂膊粣?,反而把腰彎的更低了?p> 這場面老叔倒是沒見過,自己的爹硬氣了一輩子,還沒見他跟誰彎過腰呢,今天邪門了,叫了兩聲爹也沒搭理我,再細一觀察這人,老叔更納悶了,這人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懷里的襟扣解開著,就那么歪歪扭扭的批搭在身上,你要說他是道士吧,他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雞蛋大小的佛珠,你要說他是和尚吧,他腰里還別著個大酒葫蘆。
別是個什么騙子吧?
老叔心里這么一琢磨,就見那個怪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么一眼,給老叔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沒尿了褲子。
這個人的瞳孔和眼白,是反著的!
也就是說,他長著白色的瞳孔,而眼白部分卻是黑色的。
這一眼給老叔留下了心理陰影,但好在那人只是看了一眼,轉(zhuǎn)過頭就跟爺爺進了大門。
從那以后,就沒見那怪人再出來過,他把自己關(guān)在院落東側(cè)的一間廂房里,也不知道在里邊忙活什么,倒是爺爺一天三頓的往里送酒送菜,而且每次不管你送進去多少酒多少菜,端出來的時候必是吃喝一空,偶爾幾次飯菜剩了一些,但壇子里的酒,肯定是喝的一滴不剩的。
日子就這么一晃三個月,就在老叔已經(jīng)習以為常的時候,這天晚上,爺爺突然神秘兮兮的把我爸和老叔叫進了書房,進了書房以后,爺爺仔細看了一圈,確認四下無人之后,便反鎖了房門,伸手示意兩人不要出聲,隨即走到書桌旁,拿出了一個被綢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爺爺小心翼翼的解開包裹著的綢布,露出里邊的東西,我爹和老叔看得真切,綢布里包著的,是一尊叫不上名字的印璽,看大小跟早年間皇上用的玉璽還大了一圈,而且看材質(zhì)也絕非玉石所制,只是老爹和老叔那時候年歲尚小,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是個什么材料。
爺爺把兩個孩子叫到身前,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語重心長的問了一個問題:“你們兩個想活命嗎?”
當時我爹和我老叔才六歲,我爺爺這話一出,直接給倆孩子嚇傻了,我爹還算穩(wěn)當,好歹沒哭出來,我老叔眼淚直接就下來了。
“憋回去!”我爺爺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我就問你倆,想不想活命!”
倆孩子誰也不想死,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啥事,但都把頭點的像搗蒜一般。
“好!”爺爺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想活命沒問題,但是你倆得有一個被逐出張氏家族,永世不被家族認可!我問你倆,誰愿意?”
那誰能愿意?。≈鸪黾易迨呛蔚鹊膼u辱,這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
爺爺仿佛看透了兩個孩子的心思,也沒有為難他倆,轉(zhuǎn)過頭從抽屜里拿出兩個鐵盒,讓他倆一人挑了一個。
老叔和我爹一人一個鐵盒,爺爺示意兩人打開,每個鐵盒里都有一張紙條,爺爺拿起我爸的紙條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即放在蠟燭上燒了,又拿起我老叔的紙條,看完也燒了。誰也不知道紙條上寫了什么,只是后來爺爺用印璽在老叔的后背上印了一下,而我爹卻沒印。
講到這,老叔指著自己的鼻子感慨道:“后來我才知道,蓋了印的那個,就是被放逐的,而且,當年那兩張狗屁紙條,上面根本沒寫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