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廖將軍

　　“真想這么窩囊死？”

　　廖宛進(jìn)廖將軍房間，不是去安慰這個(gè)仿佛一夜便老十歲的人，也不是去查看他的傷口，而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谒砬暗哪菈K地上。

　　“都是我的錯(cuò)，都是”

　　廖將軍沒有抬頭，好幾日的不吃不喝，還真讓他沒了力氣，干裂的嘴唇碰了碰，發(fā)出的聲音模糊不輕。

　　“李叔這輩子做了一件錯(cuò)事”

　　“？”

　　“若他沒有跟著你，若他死之前沒有推開你，若…”

　　話不說了，廖宛低頭看著廖將軍的臉，怎么也說不下去，到底是什么時(shí)候，這堂堂的威猛將軍，瘦的跟皮包骨一樣，深凹進(jìn)去的眼眶和發(fā)黑的眼圈，白絲，又能比死去的李副將好多少。

　　“阿宛，阿宛，若是死去的是爹，該有多好”

　　廖將軍慘淡的勾起嘴角，裂開的唇流出血珠，這模樣讓廖宛鼻尖一酸，伸手勾住，把人抱進(jìn)懷里。

　　“都是你的錯(cuò)，全是你的錯(cuò)，別忘了，李叔一家都是為了你而死”

　　“全是我的錯(cuò)”

　　廖宛能感覺到她每說一句，廖將軍就顫抖一分，也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廖將軍不知是淚還是血，打濕她的衣領(lǐng)，張嘴又說了一句

　　“可你別忘了，還要把李叔帶回去，他跟了你一輩子，到最后不可能讓他埋在這荒郊野嶺，你是他守了一輩子的將軍，你要把他帶回去，然后跪在他的墳頭，這是你廖將軍欠他的，也是我們廖家欠他的”

　　廖宛把懷里人說哭了，也把她自己說哭了，眼前漸漸模糊，他們欠了李副將太多，哪怕是用廖將軍的命來還，也還不清。

　　“對(duì)，你說的對(duì)，飯，我要活著去老李墳頭給他謝罪”

　　廖將軍脫離廖宛的懷抱，低頭四處尋找，終于在一個(gè)角落看到飯碗，飯已經(jīng)有味了，那又如何，廖將軍在邊疆待了一輩子，吃過草皮吃過死老鼠，還能怕這點(diǎn)餿飯？

　　都不用碗，手抓著就往嘴里送，廖宛緩緩站直了身子去開門，副將們吵雜的話讓她一閉眼。

　　再次睜開時(shí)，哪里還有剛剛的淚意，目不斜視的離開了這個(gè)地方。

　　她一路去了矮墻，穩(wěn)當(dāng)?shù)淖诎珘ι?，抬頭望天時(shí)，這天真藍(lán)，這太陽真刺眼，晃的廖宛鼻尖又一酸，卻怎么也哭不出來。

　　廖宛本就不是什么愛哭之人，相反無論遇到什么事，她都是冷眼旁觀，偏生這次，把一輩子的淚都哭完了。

　　“李叔，李嬸，你們黃泉路走好，我廖家欠你們的，以后由我廖宛來還”

　　像是在發(fā)誓，廖宛從腰間摸了一把匕首，朝著天伸出右手，刀還未劃過小指，便被人搶了下來。

　　“你，你這是做什么”

　　“把刀還我”

　　“還你？還你，你就又自殘一下？”

　　“你誰？”

　　“你管我誰，這匕首沒收了”

　　那人自顧自的搶了廖宛的匕首，還塞進(jìn)自己懷里

　　“我說你這小娃娃，你父親的事是你父親的，又不是你的”

　　“…”

　　“行了，垮著臉做甚，你那位李叔是個(gè)好副將，他稱職了一輩子，你現(xiàn)在哭喪著臉，莫不是要他在黃泉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