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鎖煙濃

048 開審

鎖煙濃 里音 4019 2022-07-13 12:42:30

  老夫人他們過了初五才回到了府里。皇妃雖然還記著皇子不和她過年,可因為這兩天玩的非常開心,所以看見了皇子還是非常高興?;首右驗檫@些天丟下皇妃一個人在府里,心里大過意不去。再加上老夫人極力從中撮合,對皇妃的態(tài)度也緩和了許多。每日給老夫人請過安,都要順道去內(nèi)院坐一會兒。只是還是刻意保持著距離,不和皇妃過于接近。

  初七一過,街面上的鋪子便陸續(xù)都開了門。只是開的較平日要晚許多,都是半晌午吃過了飯才出來,到了半下午就關(guān)門。雖然開了門也未見得有顧客,但是買賣人都是這樣,生怕誤了買賣。待在哪兒都不如待在自己的鋪子里安心。

  這一日,天冷的出奇。將近中午了,人們才凍得縮手縮腳的出來,一邊往下卸著門上窗戶上的門板兒,一邊互相打著招呼拜年。米店的伙計陳三兒看見茶葉店的掌柜盧文敬也在開門,便說道:“盧掌柜的,我們這是怕有那三餐不繼的人家缺糧斷炊。你這賣茶葉的有何要緊,也趕在這兩日就開門?”

  “你知道什么!”得濟堂藥鋪的呂掌柜正色說道,“盧掌柜這是怕有人專等著他那幾十年的陳茶救命嘞!”

  此言一出,眾人俱都哄堂大笑。

  盧掌柜先還以為呂掌柜是在為自己說話,先就得意的‘誒!’了一聲,這時才聽到呂掌柜是在打趣他,便急頭白臉的說道:“你們這些人知道什么!那幾十年的普洱當真是能救命的?!?p>  “盧掌柜別急。我說的正是那幾十年的普洱。他們這些人什么都不懂,一個個就知道跟著起哄!”呂掌柜依舊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眾人又笑。

  卸下了門板,幾個人正欲回鋪子。這時聽見從路東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便一個個都翹首望著,想看看是誰家運氣這么好,一大清早的就來了買賣。

  來的是一匹快馬,如此寒冷的天氣,馬上的人卻紋絲不動。一張臉繃的像一塊石頭,從他們面前疾馳而過。待看到馬停在了義王的德濟堂前面,呂掌柜先就面上一沉,啐了一口,罵道:“勢利眼的東西!專會在墳頭上填土!”

  “誰叫人家財大勢大呢?換誰誰不想巴結(jié)??!呂掌柜的你就想開些吧!”陳三兒無所謂的說道。

  “一味炙甘草就要比我這里貴上四文錢!偏就有那不長眼的東西還送上門兒去,你說氣人不氣人?”呂掌柜的抖著兩只手說道。

  “唉!要不說奇貨可居呢!”這回輪到盧掌柜的的得意了。“我這便再是幾十年的陳茶,那也沒人跟爭沒人跟搶??瓤?!你想要還就得來我這里買!這就叫蝎子拉屎——獨一份兒!”

  呂掌柜無心跟他廢話,一甩袍袖,悻悻的回去了。

  呂掌柜的還想說兩句,見人們都各自回了鋪子,也只得意猶未盡的回去了。

  德濟堂來的是刑部的左侍郎徐子義。徐子義奉職于刑部司,執(zhí)掌朝歌以及直隸的刑名案件。此番匆匆前來,是因為其母徐老夫人突然犯病。義王的德濟堂是這朝歌之中藥材最全的一家藥鋪,且名貴藥材應(yīng)有盡有。徐子義是出了名的孝子,只要能為其母解除病痛,便是再貴再缺的藥材也一定要弄來。所以,一向都是在德濟堂看病。

  徐子義本還擔心義王家大業(yè)大,這小年剛過,未必就能開門??伤恢溃x王的鋪子,不管是哪一家,都是在這街面上最早開門的一家。不只是伙計來得早,就是義王,只要無事,都是早早地就來到鋪子里。檢查著伙計們打掃,上貨,待一切整理妥當,便自去后面的房間喝茶,看賬。

  徐子義是鋪子里的??土?,一看見他進來,鋪子里的大伙計虎子就趕緊迎上前去,請安問好。詢問過徐母的病情,便忙讓鋪子里的坐堂大夫提上藥箱,跟著徐子義回去。

  徐子義聽見后面?zhèn)鱽硪宦暡涣T一聲的咳嗽聲,便問:“是誰在后面?可是義王?怎地還咳得這樣厲害?”

  虎子搖了搖頭道:“可不是義王!從您上回來,義王就咳嗽,這都咳了一個冬天了,還是那樣。說讓鋪子里的大夫給他瞧瞧,可竟是吃什么藥都不管用。后來,義王就再不肯吃鋪子里的藥,只自己配些藥來吃。可吃來吃去,還是越吃越厲害。”

  “義王都成了這個樣子,為何還不讓皇子回來看著鋪子,讓義王回去好生養(yǎng)病?”徐子義道。

  “義王說皇子有公事在身,不能打擾。皇子幾次要回來,都讓義王罵出去了?!被⒆拥?。

  徐子義因為母親的病多得義王關(guān)照,感激不盡?,F(xiàn)聽見義王病的如此,便讓虎子帶著來到后面的賬房來看義王。

  他們進來的時候,義王正咳的上氣不接下氣,虎子忙上前給義王拍著背。義王一口痰上來,這才止住了咳嗽。站起身來招呼徐子義。徐子義卻一眼看見義王吐出的那一口痰里,裹著鮮紅的血絲。當下大驚,說道:“幾日未見,義王何以病的如此?”

  “只是嗽疾,不礙的。”義王手一卷,將那帶著血痰的帕子攥在手里,淡淡地說道。

  “義王不可大意啊。俗話說,這痰中帶血,……”徐子義是個直性子,想說痰中帶血,不死也殘。可話到嘴邊又覺得當著病人說這樣的話,總是不大好,便停住了,又說道,“不可大意啊。義王這咳嗽也有些日子了,守著自家的藥鋪,何不及早醫(yī)治呢?”

  “承蒙徐大人還記得。”義王拱手謝道?!鞍?!也是小王大意了。年前初犯之時,正值鋪子里大忙,想著吃些藥,也就罷了??烧l知,竟是越來越厲害,吃什么藥都不管用。唉!真是老不中用了?!?p>  “義王何苦自哀。你若是有病醫(yī)不好,那這普天下之人,又該去找誰醫(yī)治?”徐子義道。

  “徐大人不曾聽過嗎?賣鞋女子赤腳跑?!绷x王苦笑著搖搖頭。“這哪一行的最后都是差在自己這行上。”

  徐子義牽掛著家中老母,勸說義王還是身體為重,該放手時需放手,便急匆匆離去了。

  要問徐子義是怎么知道義王早就咳嗽的,還得從年前說起。

  那天,義王照例在鋪子里守著。一個人在賬房里一邊翻閱著賬目,一邊喝茶??此剖钟崎e,其實心里十分煩亂。思來想去想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以讓皇子從陳劉氏之案中,全身而退??稍趺聪攵疾淮笾苋U谶@時,徐子義來給其母取藥。徐母得的是肺病,徐子義新近得了一個偏方,其中一味藥材十分稀缺,只有在山北苦寒之地才有。徐子義想著只有義王才跟山北常有來往,便上門拜托義王代為采購。義王還真就沒有多久就給找來了。徐子義聽說自然大喜。急急過來取藥。聽說義王也在,就要當面致謝。好巧不巧,他推門進入賬房時,義王正一口茶嗆著了,嗆的是涕泗橫流,咳嗽不止。徐子義因自己母親就是常年咳嗽,今見義王也是這樣,以為也是肺病。顧不來別的,先上前勸道:“義王這是何苦!病成這個樣子,怎地還不回家歇息?!?p>  義王只是擺手,說不出話來。

  徐子義又道:“義王這般年歲了,身子又欠安。也該是讓皇子分擔的時候了。子承父業(yè)古來如此。義王何必如此苦苦支撐?”

  義王此時已經(jīng)止住了咳嗽。聽得徐子義這話,心里猛然一動,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只用帕子擦拭著眼淚,徐徐說道:“只是受了些風(fēng)寒,不礙的。應(yīng)兒有公事在身,耽誤不得。何況小王只是微有小恙。不妨事的?!?p>  “近來時氣不好。義王還是不可大意?。 币娏x王如此,徐子義只得說道。

  事后回到官衙,和同僚閑談起來,還不無感慨的說道:“古人有云:家有千頃良田,只睡五尺高床。此話真是不假??!想那義王,家財豈止萬貫??梢话涯昙o了還是守著那幾間鋪子,病成那般都不舍得離開??v是再有錢財又有何用!”

  “這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個同僚道,“眼下是年關(guān),正是買賣最好的時候,你想義王怎舍得離開?!?p>  “說來也是,以義王的家財,便是再活十輩子也花不完,膝下又無一子傳家。再怎樣辛苦,最終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我聽說,那義王平日里極是清苦,吃喝穿戴跟你我并無二致。唉!這就叫端著金飯碗討飯,死了也是個屈死鬼呦!”

  “自古財不吝不聚。若非如此節(jié)儉,怎能積攢下偌大的家業(yè)?只是,我前些時還去過義王的鋪子,義王當時也在,也沒見他病的像你說的這般厲害???”另一個同僚說道。

  “他說只是偶感風(fēng)寒,可我瞧著那樣子,卻不大像?!毙熳恿x道。

  “我瞧著義王那臉色就不大好。怎地說也是六十出頭的人了。每日里還要忙里忙外。再是鐵打的人也有吃不消的時候?!?p>  “是啊!年歲不饒人哪!義王也真是想不開。這把年紀了,又掙下那般的家業(yè),何不及時行樂,也不枉活這一世?!?p>  眾人七嘴八舌的跟著說道。當時說過也就罷了,可義王患病這件事和患病的時間卻就此記在了腦子里。后來,當圣上質(zhì)疑義王是裝病,這些人就都成了義王的間接證人。這是后話。

  卻說一過小年,刑部就正式開衙,審理陳劉氏之案。陳劉氏之案早已在朝歌內(nèi)外傳的沸沸揚揚,誰人不想見識見識這位濫淫無度的淫婦究竟是何等樣人?是以,開衙那天,人們里三層外三層,把個刑部大堂擠得水泄不通。

  案子由馬如琝主審。作為協(xié)助審案的二皇子依舊缺席,只有應(yīng)皇子,和清水縣的縣丞吳明瑜,一左一右,坐在兩側(cè)。

  只見馬如琝穿著全套的冠帶,威風(fēng)凜凜的坐在大堂之上。跟平日所見大不相同。因為此案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審議,案情經(jīng)過俱已交代清楚。所以,馬如琝也不廢話,一上來就開始提審人犯。第一個上堂的是高德。高德叫的是高德,實際上卻坑蒙拐騙,奸淫擄掠,把那缺德事都做遍了。仗著有錢有勢,平日里也是鮮衣怒馬,翩翩公子一枚??蓭兹绽物埑韵聛恚同F(xiàn)出了原形。拱肩塌背,目光躲閃,一副猥瑣像。

  馬如琝“啪”的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大膽高德!身為朝廷命官之后,不想著為國效力,為主分憂。卻屢惹事端,不知悔改。今又私通民婦,且殺其夫反誣其子!罪行昭彰,敗壞人倫。實乃聞所未聞!你可知罪?!”

  高德早已抖成一團,跪在地下都支撐不住,口齒不清的說道:“小,小人知罪!”說罷才又明白過來,撲倒在地大聲呼道:“大人!冤枉哪!小人是與那陳劉氏通奸,可并未謀殺其夫??!還望大人明查啊!”

  “大膽高德!死到臨頭了還敢狡辯!你是否在一次飲酒之時,說過,若是能除掉陳氏父子,你三人便可以永享快樂?”

  “……”高德看著有些發(fā)懵,似是一時想不起來,隨即就說道:“便是小人真說過此話,那也只是酒后隨口之言。并未當真。你想啊大人,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小人怎肯為了一女子葬送終身?何況還是一鄉(xiāng)野村婦。必是那陳劉氏貪圖小人錢財,又恐被其夫發(fā)現(xiàn),故才下此毒手。小人真是一無所知啊,大人!還請大人為小人做主??!小人還未娶妻,尚有八十歲的老父老母,膝下只有小人這一子。若是小人有個三長兩短,就是要了家中父母的命??!請大人開恩啊!”

  高德說著痛哭流涕,癱倒在地。

  馬如琝厭惡的瞅了他一眼,說道:“有賊心無賊膽的孬種!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早想著家中父母,何以能做出這般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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