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歷873年
今日,摩崖城DC區(qū),城內(nèi)四大豪紳中為首的李府,出了一件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
說大不大,僅是李府內(nèi)有人去城外的血霧山脈狩獵探險,卻很不幸的遇上了按理說只在春季才會發(fā)生的獸潮。人員在獸潮中失散,杳無音信下落不明。
說小不小,是因為失蹤者中,有一名人員身份特殊,是為李府的二少爺李焱。
每年春季,摩崖城外的山谷與樹林里,都會不定時爆發(fā)大規(guī)模的靈獸暴動,大規(guī)模的靈獸從自己的棲息地中涌出,與其他靈獸匯合,向著某個方向移動。無論是食肉的,還是食草的,溫馴的還是具有攻擊性的,在獸潮發(fā)生時,都和平共處,做出順著隊首的朝向奔跑,這一動作。
然后過個十天半月,他們又會折返來,回到各自的居所區(qū)域,恢復(fù)以往的生態(tài)習(xí)性。這個奇怪地活動,被帝國學(xué)者津津樂道,然而至今沒有研究出個名堂來,只能劃為未解之謎。
雖說獸潮的發(fā)生期是春季,但并非說僅發(fā)生在春季。憶往昔,也有那么幾次案例是推遲到夏季或者延長到夏季結(jié)束才發(fā)生。
碰上這樣的意外,只能說二公子運氣不佳。而現(xiàn)在,能將之救回,從獸潮中幸存,就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
李府某房間內(nèi),一名黑發(fā)中年男性身著精細(xì)裁剪過的灰色長袍,背著手,望著房內(nèi),雖然不露聲色,但微微蹙起的眉頭,稍稍下撇的眉毛,都揭露出了男性心中的擔(dān)憂。
房內(nèi),一名套在灰色的大號袍子里的胖子,將手掌對準(zhǔn)前方,嘴中低聲吟唱著什么咒文,只見不斷有短暫的耀眼白光從他的手掌前冒出,閃爍十?dāng)?shù)秒后又慢慢消逝。胖修士每制造出兩三次耀眼白光,就要揮起衣袖擦一擦頭頂,本就油光閃亮的光頭,在汗水的滋潤下,變得愈發(fā)亮眼。
透過胖子的身側(cè),可以看到一名渾身纏繞著繃帶的黑發(fā)少年,一動不動仰臥在床榻上。少年的個子不高,大概有一米四到一米五吧?結(jié)合不再稚嫩的樣貌,估摸是十五歲出頭的樣子。
少年的肌膚,因為失血過多,變成了毫無生氣的蒼白,然而那陣從手掌中放出的白光,仿佛是白色的太陽,將絲絲暖意射入他體內(nèi)。少年的的膚色,終于有了些紅潤。
望了會少年的臉龐,中年男性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后,他邁著大步穿過走廊和中庭,來到正門口,那里早已站著一名金色卷發(fā)的白皮膚老人。
老人穿著講究,胡須整齊,戴著一幅銀色的琉璃石單邊眼鏡。
接近透明的琉璃石鏡片遮擋住了他藍色的瞳孔,卻遮擋不住那對于周邊事物的蔑視和嫌棄的眼神。左手五指戴著的戒指上,和右手拄著的手杖上,都鑲滿了珠光寶氣的裝飾物,顯然老人的身份非富即貴。
一輛棕色的馬車在老人身后穩(wěn)穩(wěn)地停著,車窗全是用可以和單邊鏡片的透明度所媲美的琉璃石制作,雖然湊近看還是能看出有些雜質(zhì)夾雜在里面,但是瑕不掩瑜。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制造玻璃的技術(shù),而經(jīng)過加工,將某些礦石進行提煉,將之變成近乎透明的琉璃石,就成了其代替品。越是透明的琉璃石,其加工難度就越大,所用的原材料也越貴重。而能用這樣幾大塊近乎透明的琉璃石來裝飾馬車車窗,可見其身份地位。
老人不斷用拄著的拐杖敲擊門前的石階,顯然是對于長時間地等待已經(jīng)有些不耐,臉上的厭煩情緒愈來愈厚,就在即將爆發(fā)之際,看到迎面走來的黑發(fā)男性,原本的無聊和煩惱瞬間被藏起,臉上立即堆起了禮貌而虛假的微笑,向前伸出右手。
“啊,李漠府主,恭喜恭喜呀,在接到了管家報告找到令公子的消息后,我便立刻前來探視,他還安好吧?”
說到這里,老人拉住男子的手,身子向前傾,頭停在了男子的耳邊,小聲的說:“關(guān)于搜救費用,還請你按照約定好的數(shù)額,分文不差地送過來,不然你越線的那點小事情,我可沒法替你保密多久。畢竟,我也不能讓負(fù)責(zé)治安的城衛(wèi),替你白干活搞搜救啊,而且法律上……”
老人的語氣中絲毫沒有關(guān)心的韻味,反而像是市儈般的貪婪。
聽到老人的耳語,面無表情的李漠虎軀一震,雙拳握緊,逐漸發(fā)紅的臉頰可以看出他此刻內(nèi)心中的怒火中燒。
但是,對于老人身份的忌憚,即便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忍下。
李漠最終慢慢松開拳頭,握住老人的右手,略為感激的說。
“是是是,有勞城主大人,犬子這次得以生還多虧了城主大人費心。我已讓仆役準(zhǔn)備好宴席,還請城主賞臉。”李漠右手伸向府內(nèi),腰稍稍下彎,作出了邀請的姿勢。
“不不不,有勞李府主費心了,我實在吃不慣……我實在是還有很多事務(wù)要處理,這次就先算了?!?p> 城主一邊婉言謝絕了李漠的邀請,一邊轉(zhuǎn)身欲登上停在身后的馬車。
看到城主轉(zhuǎn)身,一名侍者打扮的金發(fā)俊俏青年,就已經(jīng)從車廂尾部跳下,打開車門。
城主邁步進入馬車車廂,侍者又替他關(guān)上了車門,接著重新爬上尾部。
青年侍者拍了拍車壁,示意車夫自己已上好車,坐在前方的馬車夫聽到了動靜,揮舞起手中的鞭子,在馬蹄聲和吆喝聲中,馬車漸行漸遠(yuǎn)。
當(dāng)馬車轉(zhuǎn)過街口,看不見李漠的身影了,城主急忙掏出手絹,攤在右手上。
左手微微傾斜手杖,沖向手絹,嘴巴低聲呢喃,只見周圍的空間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經(jīng)過。緊接著,手杖頂端鑲著的海藍色寶石上,就逐漸凝聚出了一個懸空漂浮,雞蛋大小的水球。
城主用手絹觸碰水球,水球如同墜落在地上的熟透果實一般,散射開來,呈放射狀浸濕手絹。城主抓住浸濕的手絹,不斷的擦拭著雙手——因為剛剛和李漠握過手——連毫無關(guān)系的指甲縫和手背都不曾放過。
“這些討厭的東龍人,和他們生活在一個城市就讓我覺得作嘔!如果不是因為老哥不爭氣,我也不至于……我才不想來這個鬼地方!”
已經(jīng)沒有外人在場,城主終于不用極力掩飾自己內(nèi)心中的厭惡情緒,大聲抱怨。
帶著城主的滿腔怨言,馬車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
通過李漠重金請來的胖子施展的光魔法治療,李府二少爺李焱的傷勢有了很大的好轉(zhuǎn),外表的傷基本愈合,體內(nèi)的傷也減輕了不少,看其一臉安詳?shù)谋砬榕c平靜的呼吸,已然入夢。
眾仆役不敢驚擾到他休息,紛紛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關(guān)上門。但他們并不知曉,李焱體內(nèi),卻談不上什么安詳……
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伸手不見五指,僅有一道圓形的頂光從上方投下,投在了下方的一對椅子上,有點話劇舞臺的味道。
一邊,坐著李府的二少爺李焱,稚嫩的臉上充盈著畏懼,雙手撐著膝蓋,時不時抬起頭來小心地打量前方一眼,又迅速低下,好像一個犯了錯準(zhǔn)備接受批評的學(xué)生。
在他對面,坐著的人影,竟然也是李焱!仿佛照鏡子般復(fù)刻,一模一樣。
兩個李焱,相同的身形,相同的面孔,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只是雙方的眼神不大一樣。一個的雙眼中,裝滿了不安與忌憚;一個的雙眼中,充盈著輕蔑與慍色,還隱隱閃爍著幾絲妖異的光芒。
如果有背景存在,那前者就是人畜無害的花兒,而后者則是散落的烏鴉羽毛。
“那個,火哥,你有什么話就說吧,別搞得氣氛這么尷尬,我真的受不了……”
“你還好意思說受不了?我才要受不了呢!你可真是給了我意外和意外呀!”妖異李焱沒好氣的說:“兩世為人,投胎重生,在這個世界里,這可是只存在于煉金古籍里的傳記故事呀,你可知道有多少魔法界的大能都夢寐以求能帶著前世記憶投胎轉(zhuǎn)世嗎?!?p> “可我是三年前才恢復(fù)了前世的記憶的……”
“那又如何?雖然我很意外你的靈魂是個異界人,但是我更意外你竟然安于享受,毫無進取精神,前世那么多……是叫網(wǎng)絡(luò)小說吧……都白看了嗎?為什么不好好修煉?”
陰柔李焱的話準(zhǔn)確的命中了李焱的痛點,自身實力的羸弱,確實是他的一大心病。
但,自己不主角也是有原因的……
“為什么要努力?這一世,我已經(jīng)過上了前世努力半輩子都不一定能過上的生活,轉(zhuǎn)生成為富二代,我何必辛勞去找那個苦吃呢?!?p> 聽到李焱的這個回復(fù),火哥就氣不打一處來。
就算穿越了,這也太頹廢了吧!簡直愧對了上天賜予他的穿越機會呀!
不,也許,這才是一般人穿越后的正常反應(yīng)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