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不在身邊,長兄如父,哥哥就是當家人,妹妹要么嫁人要么讀書,反正不能整天游手好閑。雖然之前看不上肖宇文,過了幾年說不定他已改邪歸正。
今天郭勛來得晚,可有一位比他更晚的,那便是太尉府的公子肖宇文。
一些學生見他來迎上去:“肖師兄來了?!?p> 肖宇文有才,書院里擁護他的人很多。
“先生來了沒?”肖宇文一臉倦怠,勉強睜著眼睛,倚在門邊,整個人顯得懶洋洋。他手里把昨天替他們代寫的文章發(fā)給他們,順便收了每人一兩銀子。
三年了,他還沒漲價,還是百字以內(nèi)一兩銀子。
“先生還沒來,聽說家里有些事要晚些來?!?p> “哦?!毙び钗拿摿舜箅煸诹藟叺囊录苌?,“早知道先生沒來我就多睡會?!?p> 他懶散的坐在座位上,撐著腦袋昏昏欲睡,一瞇眼瞥見了坐在旁邊的易臨風。
易臨風也看見了他。三年沒見,他除了長得比自己高之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睡不醒的散漫相,剛才還想著他能改好了些,看來真自己是多想。
“誒,你怎么來了寧安?”肖宇文問著話,感覺手已經(jīng)撐不住頭,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要趴到桌上。
易臨風知道他問自己,坐著當沒聽見的繼續(xù)看書,他覺得肖宇文既未起身又沒稱呼,無禮得很。
“切?!毙び钗恼伊藗€沒趣干脆趴在桌上睡。剛才他看見易臨風覺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三年前在湘州郡見過他。
至于易佳人、易枝花什么的,他已記憶模糊。
睡得正香忽聽有人喊自己名字,肖宇文以為先生來了一下坐了起來,睜眼一看卻是郭勛站在他面前咋呼:“肖宇文,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再約我妹妹出去,你昨天那么晚才送她回來,她今天正在家罰跪呢?!?p> 肖宇文伸了個懶腰:“哎呦,我還以為先生來了嚇我一跳。你放心以后再也不會,她昨天已經(jīng)第五次把我甩了?!闭f著又趴下睡了。
“你...”郭勛氣得漲紅了臉,“我告訴你,她已經(jīng)許了人家,要嫁人了,你再不要去找她?!?p> “放心,只要她不再來騷擾我就好?!毙び钗念^涌動了一下,好讓自己趴得更舒服。
看他那個懶散的樣子,郭勛氣得想打他,在他桌邊站了半天才回座位。旁邊易臨風看了直搖頭,辛虧跟他同窗,要不只以為他懶,還不知道他花。
到了半晌午,先生才來。是位六十開外的老儒,須發(fā)花白,但一點都不顯老態(tài),臉上總是掛著一副慈祥的笑容,學生們都稱呼他俞先生。
俞先生講課風趣,見解緊跟時務,跟學生們推心置腹,學生們都從心底尊敬他。晌午的課聽完,易臨風感覺受益良多,很是慶幸來了寧安。
午飯時間,學生們都去吃飯,只有肖宇文沒去。
昨天晚上郭勛的妹妹郭瑤來找他去聽曲,他不小心把這位大小姐得罪了,郭瑤一怒之下摔了店家一只魯山窯花瓷腰鼓,摔完就走。留下他賠了店家二十兩銀子還不夠,又寫了三十兩的欠條店家才放他回來。
今天是書院交束脩禮的日子,早上母親伍氏給了他三十兩銀子,他打算先拿了這三十兩去賠了店家,人家只給了兩天的時間,要不就要找到家里去。
要是被母親知道可不得了,只能先餓著,伙錢等以后給同窗們代寫文章賺。
怏怏的趴了半天,肖宇文現(xiàn)在只希望來個大活,要是有圍獵的考試就更好,隨便給他們打幾只獵物就有幾十兩銀子進賬。
吃完飯,學生們都在院中散步消食。武安侯府的公子秦子鈺走進來推了推肖宇文:“喂,你餓死沒有?。俊?p> “走開,我不餓?!毙び钗牟荒蜔┑耐崎_他的手。
“你不會又沒錢了吧?”秦子鈺說著,放了一個油紙包在他面前。
秦子鈺和肖宇文是死黨,兩人在這里讀了幾年書,肖宇文的情況他非常了解,經(jīng)常接濟他。又被他戳破,肖宇文也不裝了,趴在桌上打開紙包捻了一塊牛肉丟在嘴里:“誒,你說,書院怎么還不組織圍獵呀?”
秦子鈺笑了:“看來你這次缺銀子缺得緊吶,怎么,你又約林小姐了?”
“沒有,約不起。約她一次我要給你們當牛做馬一個月?!毙び钗淖炖锝乐H?,有點心疼銀子。
“你明天去吃飯吧,伙錢我已經(jīng)給你墊上了?!?p> “真的嗎?”肖宇文頓時來了精神,抓著秦子鈺的手:“秦兄,你真是我親哥哥呀。”
秦子鈺嫌棄他一手油,趕緊把手抽了回來:“誒,注意啊,別亂叫哥,我還比你小一歲呢,別把我叫老了?!?p> “嗯嗯?!毙び钗拿c頭,關鍵時刻救濟他的都是親哥。
“還有,拜托你以后幫我寫文章的時候認真一點,不要在給他們寫的里面摘抄,要不先生總以為我抄的他們的?!?p> “嗯...好,你的我以后一定好好寫,你幫了我這么多次,我真是不知該怎么感謝你?!?p> 肖宇文感動得要哭,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秦子鈺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我都給你記著呢,這次的是三十兩,加上之前欠的七十八兩,算上利息,一共是一百二十一兩…”
利息?我把你當兄弟你卻跟我算得清楚,還要算我利息。
他話還沒說完肖宇文就低吼了一聲:“滾…”
“干什么,突然就翻臉,利息我都是給你算的最便宜的?!?p> “滾...”肖宇文又吼了一嗓子。
外面的學生聽里面吵了起來,都見怪不驚,他們兩個經(jīng)常吵吵鬧鬧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
只有易臨風這個新人比較好奇:“郭兄,里面怎么回事?不會打起來吧?”
郭勛搖搖頭:“不會?!?p> “他們?yōu)槭裁闯常俊?p> “因為窮?!?p> “?。俊?p> 易臨風不理解,這里面除了自己,恐怕找不出第二個窮人。
“他們一個是太尉府的公子,一個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怎么會窮,要說窮那也只有我?!币着R風訕笑道。
“秦子鈺不窮,窮的是肖宇文,昨天他和我妹妹去聽曲,把她得罪了,那姑奶奶摔了店家一只魯山窯花瓷腰鼓,人家找他賠五十兩,他現(xiàn)在正節(jié)衣縮食換債呢。”郭勛喝著茶給他把這個事講了。
至此易臨風對肖宇文又有了新的認識,不緊懶,還很花,而且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