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堂位于芙蓉園正西南,前靠蓬萊山,后擁曲江池。
堂內(nèi)設(shè)佛堂一室,道觀一間,以蘭竹二物相隔。
佛堂住持云冕青年時在天竺進修游歷,花甲之年才回長安。
他精通佛法,有洞察人前世今生之能。
但他不愿泄露天機,只有極少與其有緣的人才能得到他的點化。
“禪師,”武落衡在小曇的攙扶下起身,又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妾身還有一事相求?!?p> “阿彌陀佛,”旁邊白眉白須的老和尚錯著念珠,單手立在面前,“娘子所求之事,老衲已猜到了七八分?!?p> “佛說,無緣莫強求?!?p> 他把手放下,說:“娘子并非命定之人,強求只會壞了命格,徒生變數(shù)?!?p> “本宮如何不是命定之人?”武落衡有些難以置信,語氣重了些,“禁中只剩了我一人,除了我還能給誰?!”
“天機不可泄露,老衲已是跳出俗世之人,不便說得太細?!?p> 老和尚雙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禮:示意身旁的小沙彌送客。
“云冕禪師!”武落衡剛要跟上去,云冕便走到了外堂,替信徒答疑解惑去了。
“娘子,”小曇捏了下她的衣袖,湊到了她耳旁說,“莫不是云冕禪師看出圣上有再立妃之意?”
“就算是這樣,”武落衡嘴角微扯,“六芳儀①已先后失了寵,圣上會舍棄我而給她們升妃位么?”
“娘子,圣上行事向來出其不意,”小曇眉頭緊鎖,說,“即便不是六芳儀之一,在您之前也不是沒有越級升位的先例?!?p>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p> 武落衡眼睛微瞇:“國忠阿兄曾為本宮求過一卦,說有一字中帶環(huán)的人會絕了我的后路?!?p> “您是覺得……”小曇欲言又止,頓了幾秒后,不可置信地說,“鄂王妃會和您爭奪后位?”
武落衡沒有任何動作,算是默認了。
“婢以為娘子多慮了?!?p> 小曇險些笑了出來,彎腰將笑意憋回去后、說:“雖說只有命格至陰之人才會在字里加環(huán),以求延長壽命?!?p> “可鄂王妃畢竟是鄂王明媒正娶的妻,如今又誕下了長子,怎么看也不可能在入宮為妃啊……”
“則天大圣皇后還曾是文武大圣皇帝②的才人呢,后來還不是成了天皇大圣皇帝③的皇后?”
武落衡越想越覺得不能坐以待斃,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掐死楊鈺環(huán)。
“我早就覺得楊玦那小賤蹄子不是個安分的,現(xiàn)在想想,當初她一準兒打得是圣上的主意!”
“不知好歹!”她越說越生氣,憤怒的眉間溝壑縱橫,“以她的出身,別說親王妃,郡王妃都抬舉她了!”
“娘子莫要動怒,鄂王妃同則天大圣皇后難以相提并論。”
小曇見她氣得臉通紅,忙拍著背幫她順氣:“則天大圣皇后雖是文武大圣皇后的才人,但卻不曾受過臨幸,更無半子傍身?!?p> “鄂王妃已誕下小殿下,雖不是嫡孫,但也是實打?qū)嵉拈L孫?!?p> 她接著說:“就算圣上有心將其納入禁中,尚且不足一周歲的小殿下也會讓圣上望而卻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