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咱趕明兒去揍他!”
郭虔瓘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他,旁邊的侍者立刻上前,倆人連拖帶拽才把他攙上了馬車:“丫頭,你上我家那輛車吧。”
不等花惜顏開口,他便解釋了緣由:“你已及笄,和男子乘車恐遭人閑話,即使同親生父親同乘也不妥?!?p> “多謝叔爺為侄兒考慮,”花惜顏笑得梨渦深深,“無礙的,侄兒騎馬回去便是?!?p> 郭虔瓘眉毛一抖,這丫頭不是小時候從馬上摔過一次便再不肯碰馬了嗎?
啥時候又會騎馬了?
“不可?!?p> 郭虔瓘沖馬車招了招手,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中年婦女:“你今兒又不是著的胡服,若是裙擺絞進(jìn)了馬鐙里,你阿爺?shù)没顒兞宋?!?p> “阿郎,莫當(dāng)著丫頭的面說這般駭人的話。”
婦人嗔怪了他一眼,笑著挽起了花惜顏的胳膊:“顏兒,聽聞你大病初愈后識不得人,可還記得妾身?”
你不是……花惜顏眨了眨眼睛,這不是在清暉閣前宴時坐在她前面的中年女子嗎?
“想來是不記得了?”中年女子黯然神傷,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憐的孩子,若是如意姐姐還在……”
“你這婆娘,”郭虔瓘輕斥,道,“大過年的,凈挑不開心的事兒提!”
“妾身知錯?!眿D人福身認(rèn)錯,攬著花惜顏上了自家的馬車。
“侄兒記得嬸娘,”花惜顏落座后,見她垂頭喪氣,出言道,“侄兒還記得嬸娘最喜歡長樂歌的游湖。”
“你竟還記得?”
婦人的內(nèi)眼角抖動著,兩行清淚頃刻間落了下來。
她把花惜顏攬入懷中,期期艾艾道:“我可憐的侄兒啊……”
…
婦人哭哭啼啼了一路。
從她口中,花惜顏得知了一些阿娘和老爹年輕時的故事。
孝烈將軍花木蘭終生未婚,不惑之年收養(yǎng)了一個孤兒為子,這才有了后來的花家。
排行老四的老爹自小不愛舞槍弄棒,偏愛各種奇怪的文字。
翁爺有五個兒子,叔伯們自小習(xí)武;見他對武藝不感興趣,便由著他去了。
直到三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到來之前,老爹前半段人生都可以用順心如意來形容。
那年塞外連下了七天的雪,無處覓食的野獸掏漏了糧倉。
城內(nèi)無糧,副將主動請纓帶兵士回關(guān)中搬運(yùn)糧草,城中只留了些警戒的兵士和老弱婦孺。
東突厥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副將等人前腳剛走,他們后腳就趁著暮色兵臨疏勒城下。
駐扎在安西都護(hù)府的翁爺、三個伯伯和年僅15歲的五叔帶著護(hù)衛(wèi)軍拼死搏殺了半個月之久。
城池最終還是破了,大伯、三伯和五叔接連戰(zhàn)死。
全軍覆沒之際,負(fù)傷數(shù)處的翁爺帶著二伯自戕了。
遠(yuǎn)在長安的翁娘得知了消息,一病不起,沒幾日便撒手人寰。
17歲的老爹一下子成了孤兒。
阿娘與他是青梅竹馬,兩家本有意結(jié)親;聽聞花家慘遭滅頂之災(zāi)后,外媼娘說什么也不肯阿娘再提花家的事。
阿娘便和家里決裂了,帶著包袱賭氣去了花家大宅。
老爹知道后痛斥了她一頓,本想將其唬走;可她以死相逼,最終還是心軟了。
鴟尾
今天是玉樹地震十周年的日子,緬懷逝去的同胞(?í_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