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我會嚇著她的，她會害怕的，那樣，我會更害怕的

　　我會嚇著她的，她會害怕的，那樣，我會更害怕的

　　但說洛言笙與汝嫣去得了朝暉殿，翻閱了古卷，得知這一日正是上尊容成灰飛煙滅之日。

　　“他想把渝兒怎么樣……”

　　汝嫣握緊了古卷，神情竟有些恍惚，“他到底想把渝兒怎么樣……”

　　洛言笙看汝嫣這一副模樣，不由得皺起了修眉，握住她冰冷的纖手，“嫣兒，你莫要慌?！?p>　　“他想要渝兒獻祭，他想要渝兒跳進巖漿?！比赕炭绰逖泽弦粡埱蹇∪绠嫷哪?，“他從來就不想要渝兒活著，他只是想要渝兒永遠死去?！?p>　　洛言笙沉默了，上尊容成就是這樣，不是嗎？

　　“我要回去，”汝嫣推開了洛言笙的手，往外邊走去。

　　“嫣兒，不要回去，”洛言笙跟著汝嫣，“他已經(jīng)不在華音殿了，他或許，在昭陽殿?！?p>　　外間一片昏暗，汝嫣抬起頭，太陽已被陰云遮蔽，光亮無幾。

　　“去昭陽殿罷?！甭逖泽衔兆×巳赕痰氖?，牽著她往昭陽殿的方向去。

　　汝嫣始終不安著，她不知道不渝會變成什么樣子。

　　待進得了昭陽殿，汝嫣看得立于巖漿池中的不渝。巖漿甚至流過了他的臉、他的發(fā)、他殷紅顏色的衣服，他的一雙血眸殷紅，如血如五月海棠。

　　“太晚了，”不渝看汝嫣一張呆愣神情的臉，平靜地笑著，“你跟他走了，你不再陪伴他，他走了，不會再來了?！?p>　　汝嫣看不渝俊美無儔的臉，呆呆站著，木然地說，“我不該離開他，不該……”

　　不渝走出巖漿池，巖漿從他的身上滴了下來，地板被灼燒了?！八廊粣壑?，但是，我會愛他，我不會離開他。不，我根本就離不開他?！?p>　　寒暮劍從巖漿池飛了起來，地板緩緩合了起來，巖漿池被遮蓋了。

　　不渝握住寒暮劍，看劍上刻的兩條龍，“他總是想走，只是舍不得你?！?p>　　汝嫣聽著，她什么都沒有力氣去想，甚至，連站著都幾乎用盡了力氣。

　　洛言笙看不渝那張還留有巖漿的臉，“你疼嗎？”

　　不渝笑了，不在意地抹去臉上的巖漿，“我經(jīng)常被他們推進巖漿，怎么會疼？”

　　洛言笙皺起了修眉，不說一句話。

　　“所以，你們要留下來陪我嗎？”不渝輕松地笑著，輕松地問著。

　　瓊素，這個蒼老的、忠實的奴仆從暗處走了出來。

　　昭陽殿外來了許多許多怪物，那是曾經(jīng)被關押在噬魂之境的怪物，上尊容成曾經(jīng)的子民。

　　“嫣兒，走?！甭逖泽衔兆×巳赕痰氖?，拉著她往外邊走去。

　　汝嫣回首，看著不渝，一雙如水的眸子凝起了淚水。

　　不渝看著汝嫣，臉上的笑容干凈而天真。就如同一千多年前，汝嫣初時見他一樣。

　　外間的天依然昏暗，沒有一點光亮。

　　刀刃交接之聲傳了過來，不渝沒有理，緩緩走上昭陽殿的首座，坐了上去。

　　很快，打斗的聲音沒有了。

　　瓊素看一眼外邊到處流動的殷紅血，用蒼老的聲音平靜地說道，“上尊，他們走了。”

　　不渝撐著半邊臉，“他們不會真的想留下來陪伴我，我知道?！?p>　　“是的?！杯偹貞艘痪?。

　　“我的小鮫人走了。我真想她能陪著我，她總是很安靜，靜靜地在我身邊?！辈挥逭f著，笑容逐漸溫柔。

　　瓊素看不渝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你為什么不去找她？她雖然不見了，她可以轉(zhuǎn)世，重新活著?！?p>　　不渝想了想，“我會嚇著她的，她會害怕的，那樣，我會更害怕的?！?p>　　“你總是嚇著她，不是嗎？”瓊素說道。

　　不渝歪了腦袋，“你說的不錯，總是這樣，我總是比她更害怕?！?p>　　“也許，有誰會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p>　　不渝站了起來，往殿外走去，“我知道，天宮的司命，他總是會知道很多事情?！?p>　　瓊素看不渝修長的身影愈遠，“我會留下來守著昭陽殿的，像以前一樣，上尊?！?p>　　“我知道，你從我小時候就帶著我，就像，老管家一樣?！辈挥逍χf。

　　瓊素點了頭，“你善良的母君從亂葬崗里把奄奄一息的我救了出來，我喜歡你們，即使他們都不喜歡你們?！?p>　　不渝走出了昭陽殿，冷風拂起了他的墨發(fā)，吹起了他殷紅的衣袂，“母君總是那么善良，總是……”

　　紅芒一閃，不渝的身影消失不見了。瓊素看不渝消失的原地，碎碎念著:“你原本也是的……”

　　未多時，不渝來得了司命仙君的殿里。

　　探得不樣的氣息的司命仙君抬起頭，看得一身血衣的不渝，輕輕笑了，“我的小祖宗，小天孫，你難得來我這里玩呢?！?p>　　不渝緩緩走進去，平靜而安靜地笑著說，“司命仙君，我從來沒有來你這里玩?！?p>　　司命仙君搖了頭，“一千多年前，你還喊我司命爺爺，看了那一面鏡子?！?p>　　“那不是我，”不渝在矮榻坐了下來，撐著半邊臉，“他總是一個不聽話的調(diào)皮鬼，什么時候都能哭起來，什么時候都能笑起來?！?p>　　司命仙君低下臉，繼續(xù)在冊子里寫下字，“他就是你，你一直是，沒有變?！?p>　　不渝看司命仙君桌上的冊子，“司命，你知道小鮫人現(xiàn)在在哪嗎？”

　　聞言，司命仙君笑了，“我知道你的小鮫人，她化作海上的泡沫了，她走了，她不見了?！?p>　　“她可以再出現(xiàn)的。就算騙一騙我，也不要讓我傷心，好嗎？”

　　“我不能。一生歸一世，一世不同人。過罷奈何橋，吃罷孟婆湯，再不復前世人，再不記前生人。萬道輪回，往復不息?！彼久従徴f道，“她沒有了?！?p>　　不渝輕輕笑了，笑意中無半分無關喜悲，“你說，一世不同人，一生不同世?！?p>　　“六界萬物，無永生?！彼久删龖?。

　　“我記得，她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很漂亮，”不渝看殿中那一面鏡子，“很好看?！?p>　　司命仙君抬起頭，看不渝的側(cè)臉，“我記得，小天孫，你看著鏡子，說汝嫣上神很好看，你要娶她?！?p>　　鏡子之上出現(xiàn)了汝嫣的臉，不渝偏過了臉，不再看鏡子?！八难劬Σ皇撬{色的，即使，她生的那么像……”

　　司命仙君一笑，“我看過小鮫人，她生的很好看?！?p>　　不渝站起身，往外邊走去，“我會的，我會的，我會殺了她……”

　　聲音愈來愈小，司命仙君看不渝修長的身影愈遠，放下了手中的筆，看鏡中汝嫣的臉，碎碎說道，“輪回輪回，不回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