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一
啦啦啦
驀地，但聽一句宮主，汝嫣抬起頭，見一身墨衣的公子來，眉目如畫，淺笑清雅，豐神俊朗。
正是洛言笙呢。
洛言笙來到汝嫣身旁，蹲了下來，問道:“宮主方方瞧什么這樣入神？”
“沒什么的，”汝嫣說著將手里的杏花丟進(jìn)水里。
洛言笙瞧隨溪水一道而去的杏花，笑道:“這一些花，入了溪，還不知要往哪里去呢。”
“隨它們?nèi)チT。”汝嫣道。這一些落進(jìn)溪里的杏花會(huì)隨水流愈遠(yuǎn)，去到哪一個(gè)地方，只能隨緣罷。
“宮主，你說，玉碎山里這一些杏花落盡了，會(huì)是什么一副光景？”洛言笙問。
玉碎山里這一些杏花落盡了，會(huì)是怎么一副光景？汝嫣道:“只生了綠葉子，沒了花罷了?！?p> 洛言笙一笑，道:“那，宮主可還喜歡？”
“喜歡?！比赕踢€會(huì)喜歡的。待來年春天，這一些杏花樹便會(huì)再開花的。
洛言笙看汝嫣一張傾國(guó)傾城的臉，歪了腦袋，道:“宮主喜歡便好?！?p> 汝嫣瞧洛言笙一眼，道:“我倒想著，圣旨催不走你，李公公喊不走你，可是要御史小姐來，才能把你叫走？”
“宮主若要留下我，任是誰來，我也是不走的。”洛言笙笑道。
汝嫣聽著洛言笙的話，想起那一日在浴池，她以劍相逼，他竟不要性命了，半分不讓。
“前些時(shí)候，我冒犯了丞相，割破了丞相的脖子，不知，丞相的傷可好了？”汝嫣問道。
“早便無事了，勞宮主掛心了?！甭逖泽系馈?p> 汝嫣道:“丞相果真是好了？”
洛言笙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一個(gè)傷并不重的，早些便好了。道:“宮主不信，我給宮主瞧瞧?！闭f著，掀開頸間的衣領(lǐng)，只見潔白一片，無什么疤痕。
汝嫣瞧了一眼，道:“丞相無事便好?！?p> “宮主掛心我，我自然是感激的?！甭逖泽闲Φ?。
汝嫣沒有說話，她可沒做些什么，可不要洛言笙感激。
洛言笙說道:“這不過是小傷，我每日里擦藥，早就好了，連疤痕也沒的?！?p> “那敢問，當(dāng)初，丞相可覺得疼？”
洛言笙道:“宮主肯聽我說大實(shí)話？”
汝嫣點(diǎn)了點(diǎn)頭。
洛言笙便說道:“宮主，我哪里就不疼了？就是傷口不疼，心里，分明疼得不行了呢?！?p> 心里分明疼得不行了？汝嫣淡淡瞧了一眼洛言笙，并不說話。像洛言笙這一個(gè)臭不要臉的，還會(huì)心疼？
“宮主……”洛言笙看汝嫣還是清清冷冷的神情，不由無奈，一時(shí)竟不知要說些什么。
汝嫣道:“丞相要說什么？”
“我要說，為何宮主都是這樣？都不肯可憐可憐我。”洛言笙道。
可憐？汝嫣可憐這一個(gè)洛言笙做什么？汝嫣還要洛言笙可憐可憐她呢，莫要去多打攪她的清凈呢。
“丞相，你是丞相，不該是這個(gè)樣子。”汝嫣淡淡說道。洛言笙是丞相，這會(huì)子，在汝嫣面前怎么就像一個(gè)臭不要臉的賴皮了？
“我在宮主面前只是常人，不是什么丞相?！甭逖泽闲Φ?。
汝嫣才不理會(huì)洛言笙的花言巧語(yǔ)，道:“我還是先回了，丞相肯留下瞧瞧，便留下罷。”
說罷，汝嫣便轉(zhuǎn)身走了。
洛言笙看汝嫣纖細(xì)的身影愈遠(yuǎn)，輕輕一笑，笑意之間些許苦意。別人都不敢，偏偏這一個(gè)汝嫣肯給自己臉色看。真真是命里的天魔星。
杏花大約落盡之時(shí)，京都來了一封信。原是老神醫(yī)寫下的。老神醫(yī)雖醫(yī)得御史小姐身外病痛，卻治不得心病。特修書一封，來催洛言笙回京。
李公公將這一封信帶上了玉碎山，見得了洛言笙，行了一禮，請(qǐng)了安，道:“丞相，京都來了一封信呢?！?p> 亭子之中坐著的洛言笙聽了，輕輕一笑，道:“京都能來什么信？能讓李公公親自送上來？”
李公公一笑，道:“這信是御史府來的，是老神醫(yī)寫來的呢。”
“老神醫(yī)？”洛言笙問，老神醫(yī)肯寫信來，莫不是……
“丞相看看罷，咱家也不曉得老神醫(yī)寫了什么?！崩罟珜⒛且环庑欧钌?，說道。
洛言笙接過那一封信，拆開瞧了瞧。大意約是御史小姐心病難醫(yī)，特來請(qǐng)洛言笙歸京。
這一些時(shí)候，當(dāng)朝丞相洛言笙和魔宮宮主的傳聞一下子便傳開了。御史小姐向來是一個(gè)仔細(xì)心思的，多憂多慮，難免是心病難醫(yī)。
洛言笙瞧了這一封信，久久不曾言語(yǔ)。
“敢問丞相，那信上寫了些什么？”李公公看洛言笙漠漠的臉色，問道。
洛言笙瞧一眼李公公，牽唇一笑，道:“李公公，老公公喊我回京呢。”
“那丞相，可肯歸京？”李公公問。
“我哪里不敢？”洛言笙笑道，一雙鳳眸如深如淵，叫人窺探不清。
李公公一笑，道:“丞相肯歸京去，也是好的。不知丞相肯何時(shí)動(dòng)身？咱家也好早早做準(zhǔn)備?！?p> “明日罷?！甭逖泽系?。這御史的小姐的病要緊，自然不能太耽擱。
“咱家曉得了。咱家這就回去，好好收拾，明日，咱家就來接丞相回京去。”李公公道。
“勞煩公公了。”洛言笙笑道。
“不敢不敢，這原是咱家該做的?！崩罟B忙說道。若沒有把洛言笙帶回去，李公公還真也回不去。
李公公同洛言笙告了辭，才走了。
洛言笙拿這信紙，又看了幾眼，再折好，收回信封之中。這玉碎山，怕是不能待了。
洛言笙嘆了一聲，把信放在石桌上，起身往外邊走去。來到外邊，見一樹杏花已落了許多，枝頭之上，只有，少許花了。
玉碎山上，已不多杏花了。子規(guī)在山間淺飛輕鳴，聲聲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