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天孫還記得上一回泡的那一壺苦茶,不敢再泡茶了呢。汝嫣走了過去,拿過茶葉,把幾許茶葉放進茶壺里。
小天孫看著汝嫣泡茶,說:“師父,你喜歡吃茶嗎?”
“喜歡?!比赕陶f。
“師父為什么喜歡吃茶?”小天孫問。在他眼里,茶比酒更不好吃,他寧愿吃酒也不肯吃茶??墒侨赕滔矚g吃茶,更不喜歡吃酒,他就不肯吃酒了。
汝嫣一笑,說:“為師平日里也沒什么好做的,只吃幾杯茶過日?!?p> “不會的,師父,還有渝兒陪著你呢。”小天孫看汝嫣,咧嘴笑了。
汝嫣看小天孫,也笑了,說:“好,你陪著為師?!?p> 待一壺茶泡好,汝嫣倒下一杯給小天孫吃,小天孫不吃,給了汝嫣,說:“師父先吃?!?p> 汝嫣點了頭,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
小天孫看窗外的飄雪,地上的積雪也厚了些。于是對汝嫣說:“師父,渝兒去堆一個雪人給師父看?!?p> 汝嫣還沒說話,小天孫就跑了出去,跑到雪地,堆起雪人來。汝嫣看窗子外邊的小天孫,他純白的衣裳跟雪一樣,干干凈凈的,一張臉生得俊美無儔,眉眼如畫,煞是好看。
未多久,小天孫就堆出一個雪人來。插上兩根樹枝當做雪人的手,撿了兩塊石子當雪人的眼睛,鑲上一根小木枝當雪人的鼻子,又畫上雪人笑起來的小嘴。
“師父,你看,”小天孫回到木屋子里,把汝嫣拉到窗子前,讓汝嫣看雪地上的雪人。
汝嫣看那一個模樣不太丑又不太好看的雪人,笑了。
“師父,這個雪人好看嗎?”小天孫興興地問。
“好看。”汝嫣可不會煞小天孫的興致。
好看耶,小天孫咧嘴笑了。汝嫣握住小天孫的手,他現(xiàn)在的手竟然冷了下來,和自己的手一樣冰涼。
“渝兒,你的手都冷了?!比赕虪科鹦√鞂O的手,輕輕朝他手上吹了幾口熱氣。
小天孫看汝嫣認真的模樣,笑了,把自己的手收回來,說:“渝兒不冷的?!?p> “果真?”汝嫣問。
“那,師父抱抱渝兒,渝兒就不冷了?!毙√鞂O笑嘻嘻地說。
又胡鬧了……汝嫣搖了搖頭,牽著小天孫來到火爐子前,說:“還是烤火暖些手吧。”
小天孫可憐巴巴看著汝嫣,說:“師父不抱抱渝兒嗎?渝兒剛剛吹了好久的冷風呢?!?p> “渝兒,你果真冷?”汝嫣問。
小天孫可憐巴巴點了點頭。
汝嫣又心疼,說:“那好吧……”話還未說完,就被小天孫抱進了懷里。
“渝兒就知道,師父是疼渝兒的?!毙√鞂O高興地說。
這個頑徒,真是拿他沒辦法。汝嫣心里輕輕嘆了一聲,說:“渝兒,你若是不冷了,便放開為師吧?!?p> 小天孫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反正自己就要抱著汝嫣,才不要撒手呢。
“師父,你知道嗎?渝兒小時候一見到師父,就覺得師父是最好看的?!毙√鞂O閑話起來。
說起這一遭,汝嫣記起來那時候哭得可憐又委屈的瓷娃娃一樣的小天孫,笑了,說:“渝兒,那時候你還小呢?!?p> “渝兒雖然小,可就是知道師父是最好看的?!毙√鞂O自信地說。
汝嫣笑了,這一個小天孫偏是喜歡自己,認為自己是最好看的。
小天孫繼續(xù)說:“師父一開始還不想抱渝兒呢,嫌棄渝兒呢。渝兒可傷心了呢。”
汝嫣哪里是嫌棄小天孫,分明是不近人太久了,不知怎么來哄他。
“可是,師父還是抱了渝兒,還親了渝兒。渝兒就知道,師父是喜歡渝兒的?!毙√鞂O笑著說。
這一個小兔崽子,前一會還不高興,這會子就高興了?汝嫣笑了,說:“渝兒小時候就喜歡為師的嗎?”
“渝兒小時候自然是喜歡師父的?!毙√鞂O堅定地說。他要是不喜歡汝嫣,才不會鬧著要去過獸山、火海,還要去華音殿拜汝嫣做師父。
“師父,你是不是不想收渝兒做徒弟?”小天孫想起拜師這一遭,可憐巴巴地說。
汝嫣自來一個慣了,開始自然不肯收徒弟,就說出了那樣一個條件??墒撬龥]想,那一個不過五百歲的小孩子真的過了獸山、火海來到了她的華音殿。
“為師開始,是不肯的?!比赕倘鐚嵉卣f。
“為什么?是不喜歡渝兒嗎?”小天孫問。
汝嫣一笑,她沒有心,向來不會輕易不喜歡別人,也不會輕易討厭別人。說:“為師沒有?!?p> 小天孫小嘴一撇,說:“那是什么?”
“渝兒,你知道,為師以往在華音殿一個住慣了,不習慣多一個。”汝嫣說。
小天孫聽了,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說:“好,渝兒知道了?!?p> 好吧,抱也抱得夠久了,小天孫到底冷不冷了?
“渝兒,你還冷嗎?”汝嫣問。
小天孫悶聲應(yīng)了一聲,他可不想放開汝嫣。說:“師父在渝兒懷里睡覺吧。就像小時候,渝兒在師父懷里睡覺一樣。”
睡覺?汝嫣一笑,依言閉上了眼睛,靠在小天孫的懷里,睡起覺來。
未多久,汝嫣便睡著了。小天孫看懷里睡熟的汝嫣,輕輕笑了。汝嫣乖乖睡覺的樣子真可愛。
小天孫小心翼翼抱著汝嫣來到床邊,把汝嫣輕輕放在床上,又仔細給她蓋了被子。守在床邊,安安靜靜看她一張小臉,輕輕傻笑著。
窗外的雪還在落,雪地上的那一個雪人站在那里,一張笑臉大大的,很是好看。
大雪森林的外邊,天宮找了許久,都不見小天孫和汝嫣的身影,朝暉殿也找了許久,沒有一點線索。
夜已過了,朝陽升了上來,朝霞滿天,清風拂面,冷冷涼涼的。
紅生玉來到洛言笙的殿里,見洛言笙靜靜站在桂花樹下,涼風襲來,拂動他墨色的衣裳,也吹動了他幾綹墨發(fā)。
“尊主,”紅生玉輕輕喊了一聲。
洛言笙抬頭看滿天的朝霞,一張如畫的臉并無半分別樣的神情。淡聲說道:“可曾找到?”
紅生玉默了會,還是說:“尊主恕罪,屬下找不到?!?p> 聽此言,洛言笙回頭看一眼紅生玉,紅生玉低下了臉,不敢看他。他雖尋常笑語不絕,但自從昨日從天宮回來就未曾笑過。或許,他是真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