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擔(dān)心你
清冷的笑容映在熾熱的陽光里,況星桐瞥了一眼呆在一旁的鐘景,沾染了血跡的左手食指比在唇間,沖著他做了個‘噓’的姿勢。
“沈臻在哪家醫(yī)院?”
“在、在袁氏醫(yī)院?!辩娋邦濐澪∥〉氐莱鰜恚捏@膽戰(zhàn)地看著況星桐手里帶血的刀子,腿肚竟然有些打轉(zhuǎn)。
雖然說他也當(dāng)過幾年兵,大場面、狠角色也見過不少,可是看到那把閃著寒光的刀子還是害怕的,其實準確地來說,是怕拿著刀子的況星桐。
那雙眼睛里,絲毫沒有一絲絲猶豫、懊悔、害怕,甚至眼神里是平靜,如死海一樣的平靜,毫無波瀾。
鐘景看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季子辰,褶皺的西服,蒼白的面色,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早就被血浸泡了,哪還有一點剛才的傲氣。
這分明就是‘喪家之犬’!
他不禁打量了打量況星桐,這樣看起來單純的女孩子居然可以下這么狠的手!難怪三哥說她的表象容易欺騙別人。
況星桐擦了擦刀上的血跡,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謝謝。我先去醫(yī)院看沈臻?!鳖h首微笑了下,就往門外走。
剛走出門口,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來又道:“我想鐘先生應(yīng)該是聰明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說著,況星桐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指了指季子辰,向右肩歪了歪腦袋。
看著況星桐的笑容,鐘景覺得背后有些發(fā)涼,艱難地笑了笑:“不會,我剛才在門外守著,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p> Mmp,果然都是大神打架、凡人受傷~鐘景突然想起了家里的媽媽和自家奶兇奶兇的老頭兒,他承認他想回家了,想回家繼承家產(chǎn),一點都不想和辰哥出來‘見世面’了……
等到鐘景緩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門外的身影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凈了。
袁氏醫(yī)院:
淡藍色的窗簾被輕輕拉上,遮住了滲漏的霞光,病床上的人動了動,嘴里哼哼著什么。
“醫(yī)生!醫(yī)生——”況星桐站起身來,沖著門外喊著。
不一會兒,穿著白大褂的幾個醫(yī)生就一股腦兒地都沖進來,給病床上的人兒輪番做了檢查。
“況小姐,病人已經(jīng)脫離生命威脅了,沒什么大礙,就是身體有點虛弱,注意休息就好……”醫(yī)生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才走出了病房。
看著穿著病號服的沈臻,況星桐突然覺得眼睛微微濕潤,伸手想要看一看他的傷口,又怕弄疼他,只好坐下垂著頭緊緊地牽著那雙略顯蒼白的手。
沈臻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況星桐,微微動了動嘴唇,聲音沙啞道:“我沒事……”
“管自己肋骨斷了叫沒事嗎?”況星桐強忍著涌動的情緒,咬緊了略帶干澀的嘴唇,向一邊撇開了頭,“我沒想到這次季子辰也會插手,呼~連累你了?!?p> 聽著這樣的話,沈臻只覺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和她變得這樣生分。
麻煩他又不是一年兩年,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替她擋麻煩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哪怕是這次被綁走的事情追根溯源是她,可是他也從來沒有生她半分氣。
“我們之間還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話嗎?”沈臻抬手輕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淺藍色的條紋病號服,眼神堅定地看著況星桐,“從英國回來你就是這樣,和我這樣的生分?!?p> “不是生分,是客氣?!睕r星桐下意識地反駁道。
事實上,從回國開始,她的意識里就覺得對沈臻十分虧欠,不管是在國外那邊的事情,還是回國后以及這么多年自己家里那邊,都是沈臻在處理,一件件的從來不讓她煩心,默默地把所有的事情做好。
而她除了給沈臻招惹麻煩,還是給沈臻招惹麻煩,什么都做不好,甚至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彎了彎,“我認為這兩個沒有區(qū)別?!鄙蛘榈偷偷?,“我很擔(dān)心你,若若?!?p> 擔(dān)心她什么都不說,擔(dān)心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擔(dān)心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給她的心里造成了陰影,擔(dān)心她會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生活,更擔(dān)心她活在過去里、一昧地裝開心——
沈臻盯著眼前嬌小的人兒,烏目明眸,翹挺的鼻子,貝齒重重地咬著自己干澀的唇瓣,整一張臉寫滿了倔強。
他知道她是堅強的??墒牵@樣的堅強偏偏讓他心揪得疼,像是況星桐自帶一把鉗子一樣,揪著他的心,這樣的感覺久久難散。
“我有什么好讓你擔(dān)心的?”況星桐扯了扯嘴角,許是有些用力,愣是扯出一道血口子來,甜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灑漏的陽光落在帶血的薄唇上,顯得有些妖冶,但更多的是寂寥的感覺。
沈臻忍著身上的疼伸出手,揉了揉況星桐微短的黑發(fā),“若若,我擔(dān)心你,你明白嗎?嗯?”
“我明白。我真的沒事?!睂ι仙蛘槟请p好看的桃花眼,況星桐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度,露出幾顆亮白的貝齒來。
看著明朗的笑容,沈臻收回了手。
其實,他無比清楚,那個笑容是假的,裝出來的??伤?,不愿意拆穿,亦不想親手撕開她的傷疤。
“咳!”沈臻故意咳了咳,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病房的設(shè)備,緩緩開口道:“我聽說這病房可是袁氏醫(yī)院的頂級高配啊,嘖嘖~你是不是快要好事成雙了?”
“是我去找袁辰飏的,也是他救你的。但是,這并不代表著什么!你知道的?!睕r星桐冷了冷臉,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脖頸。
沈臻努了努嘴,“欲蓋彌彰!人家?guī)土四氵@么大一個忙,你不打算報答?最好是以身相許嘍!也許我還能跟著沾點光,是不是?”
在心底里,沈臻是肯定袁辰飏的,有他在,至少這個傻丫頭不會受到什么傷害。
“以身相許?呵!”況星桐站起身來,“我打算過河拆橋!”說完,況星桐用舌尖抵了抵上顎,壓了壓心頭快要溢出的話。
“哎!若若!”沈臻皺了皺眉,“別鬧了!怎么說他心里都是有你的,你才讓人家?guī)土嗣Γ ?p> 他心里有她,她何嘗不知道!
但是,她不敢再賭了!
“求他救你是無奈之舉?!睕r星桐抬手拂了拂耳邊的碎發(fā),看了沈臻一眼,“你別忘了,我剛剛得罪了誰?下一次你想看到和你一樣的袁辰飏?”
她輕笑了一聲,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