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左邊的丁芷萱咬緊了牙關(guān)，姚正風(fēng)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著，無聲地流著眼淚。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至少能夠明白，他們和我一樣為自己的無力感到不甘。
就算能逃離這里，但是憑這受傷得如此嚴(yán)重的心，以后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無法動彈的我們面前，朱武雄正高高的舉起輕劍，劍刃上纏繞著可能是最后的，卻也是最大的一道閃電。
“好了......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結(jié)束我和你這持續(xù)了兩百年的捉迷藏。永別了，卞凱謙。永別了，墨允的分身......以及，另一個我?！?p> 最高祭司用那因?yàn)榭裣捕で淖煺f完這句略帶傷感的話后，揮下了輕劍。
化為幾千條光束的最后一擊打中了倒在地面上的卞凱謙，將他的身體燒焦破壞。
賢者那碳化的右腿自膝蓋下都變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他高高地飛了起來，落到我的腳邊，發(fā)出了那幾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質(zhì)量的輕微聲響。黑色的炭粒從他的整個身體上飄出，消失在空氣之中。
“呵呵呵........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朱武雄揮動著右手的劍，如同跳舞一般扭動著上身，再次大笑起來。
“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生命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流失！啊，真是太美了......落下的每一滴，都如同最高級的寶石.......來吧，讓我見識一下那最后的一幕。我會特別賞賜你們一段時間來告別的。”
仿佛是遵從著他的話語似的，我猛然跪在地上，向卞凱謙的身體伸出手去。
少年的右半邊臉已經(jīng)燒得焦黑，左邊的眼睛也閉了起來。但是，在我的手指碰到他的臉頰時，依然感覺到了那即將消失，顯得無比微弱的生命溫暖。
我下意識的用雙手捧起卞凱謙的身體，將他抱在胸前。無法控制的淚水不停地滴落到那些可怕的傷口上。
他那燒到只剩一點(diǎn)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后睜開了眼。即使即將迎來死亡，卞凱謙那焦茶色的眼睛里依然閃爍著無盡的慈愛光芒。
“別哭，賢英?！?p> 他的話語不是以聲音說出，而是直接在我的意識中響起。我記得好像他是第一次這么喊我。
“就這樣......迎來死亡......也不錯。我從來沒想到......我會被心系著我的人......擁抱著......死去......”
“對不起......對不起......”
從我口中說出的話語幾乎微不可聞。卞凱謙在聽到之后，那仿若奇跡一般沒有受傷的嘴唇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還有......必須......完成的使命。記得.....幫我把.......墨允干掉......你，姚正風(fēng)，還有......丁芷萱、巫倩雪......我將......這個......虛幻......卻又美麗的世界......”
卞凱謙迅速變得越來越小，身體又再次變輕了。
突然，跪在旁邊的丁芷萱伸出雙手，握住了卞凱謙的右手。
“一定......一定......”
她的聲音和臉頰，都被不斷留下的眼淚染得濕透。
“您所賜予的生命......我一定，會用來實(shí)現(xiàn)你的囑托?！?p> 隨后，另一邊的姚正風(fēng)和巫倩雪也伸出了手，異口同聲道：
“我也是?！?p> 隨后，他們兩人相視而笑。
姚正風(fēng)的聲音中，充滿了堅(jiān)定的意志，讓人想象不到是出自于這個內(nèi)向而溫和的搭檔之口。
“這一刻，我終于明白我必須完成的使命是什么了?！?p> 但是，他接下來說出的話，不止是我，還是丁芷萱，抑或是巫倩雪，甚至是卞凱謙恐怕都沒有想到。
“而完成這個使命的時刻，就是現(xiàn)在這個瞬間。我不會再逃避了。我有......必須履行的責(zé)任?！?p> .........
——無力。
——我實(shí)在是太無力了。
在最高祭司朱武雄用巨雷將卞凱謙燒焦的時候，姚正風(fēng)咬緊牙關(guān)，腦中只是回旋著這樣的念頭。
原以為劍魔像是來自墨門集團(tuán)的大惡魔，但原來它和姚正風(fēng)一樣是人類......在為這件事驚訝之后，想得出這種事情，還將其付諸實(shí)施的最高祭司展現(xiàn)出的可怕，讓他無比恐懼。
但是，對他打擊最大的，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的絕望。
姚正風(fēng)、李賢英、劍圣丁芷萱、巫倩雪以及黑蜘蛛十香和賢者卞凱謙之所以會在大教堂最頂層和最高祭司戰(zhàn)斗至今，最大的原因就是姚正風(fēng)想要將自己的青梅竹馬巫倩雪從武功教會中救出來，并將其恢復(fù)記憶。
正是姚正風(fēng)將這幾人拖入了這個危險的境地。所以，他本應(yīng)比誰都站得更靠前，受的傷比誰都多才是。
——然而，我卻.......
敗在朱武雄的誘惑下，被封印了記憶，成為了劍圣對李賢英舉起了劍。
在好不容易醒來之后，將李賢英和丁芷萱封在冰中回到最頂層，想要一個人打倒最高祭司，但是又沒能做到。
在和元老長西門璽的戰(zhàn)斗中只是用術(shù)式擾亂了敵人的注意力，在劍魔像攻擊十香、賢英以及丁芷萱、巫倩雪的時候，自己也只能旁觀。
——我有這么無力嗎？
——阿雪的記憶碎片，此刻就在距離我只有十米的地方......就藏在天花板那幅畫的某個地方。結(jié)果我還沒能將它取回，就只能在卞凱謙的犧牲下保住性命，被趕出大教堂嗎？這就是我旅途的終點(diǎn)嗎？
最高祭司一定會把姚正風(fēng)、李賢英、丁芷萱和巫倩雪四個人都丟在相隔甚遠(yuǎn)的不同地方吧，甚至不一定會局限于金陵。
最糟的情況是自己無法與賢英重逢，也回不到興龍村。獨(dú)自一人在陌生的異國之地一邊生活，一邊為武功教會的追兵而提心吊膽......同時還為自己的愚蠢與無力而后悔。
抱著起碼不會閉上眼睛的念頭，姚正風(fēng)拼命地注視著擊打在卞凱謙身上的炫目電光。
隨后，姚正風(fēng)終于發(fā)現(xiàn)，如果接受了被流放到異國之地的結(jié)局......這才是罪孽最為深重的選擇。
最高祭司說過，要將生活在人界的民眾的一半，也就是四萬個人都變成劍。他要大量制造那種可怕而悲哀的怪物，與墨門集團(tuán)的軍隊(duì)?wèi)?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