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的6月,炙熱。
小安問我,為什么不去北上廣。
“BJ太冷,去魔都我想都沒想過。廣東?聽說,廣東渣男最多?!?p> “那你為什么去天津?那兒有什么好?”
我啞然,我努力回想起來我似乎沒有告訴她我的志愿,正想反駁,她又開口了。
“我看你,還是死心不改?!?p> “你明明知道,為什么又來問?!?p> 你明明知道,我死心不改,我認定了人就是一生,你明明知道我填的志愿是天津。
你明明知道你勸不動我的。
“……白簌,你瘋了。”
小安是林安,我的發(fā)小。
白簌是我,大西北里的一座小城市里的高三學生,這座十八線城市并沒有給我什么樂趣或者是希望,我的期盼,來自遠在天津的網(wǎng)戀前男友。
這是林安后來的十多年來第一次叫我白簌。
我暗罵她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難搞的喜歡和愛,也無法再與她一遍遍道來我的那些破三爛事情。
她不懂,她太天真了。
這朵溫室里的珍貴品種,我喜歡,也討厭。
“我很愛很愛狐貍。”
狐貍又狡猾又可愛,誰不愛啊。就連那時候的王,都是想盡辦法博她一笑。
我對蘇然說過,剛開始被你撩的時候,我臉紅心跳的厲害,我道你可真像個狐貍,勾人心魄。后來發(fā)現(xiàn)你不過也是假裝高深而已,我忘不了你傻傻的樣子,忘不了你打電話說想我的時候。你的聲音啊,軟糯又故作深沉,你說。
“簌簌,想你了?!?p> 真的,我忘不了。
一點也忘不了,清晨睜眼的第一刻會想起你,課上出神是在思念你,微微上揚的嘴角是因為你的甜,夜里繁多雜碎的夢里,也無一不是你。
蘇然,林安說我瘋了。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后悔了。
“白簌,放過自己吧?!?p> “小安,是報應吧?!?p> 林安就那么看著我,眼神平靜。我也盯著她,內(nèi)心波瀾起伏,一抹淡紅染上眼角。我盯著她,任由眼淚一直掉。我盯著她,我知道她看出來了。
她說,你去吧,別后悔了。
我說好。我說我就算后悔了,也不讓你看見。
我沒有告訴林安,我不是為了蘇然而去天津的。我只是想離開這西北,去華北看看,那曠野的華北,是如何孕育出這樣溫柔又輕浮的男生呢。在西北的風沙中,我原以為我會找一個霸氣又占有欲滿滿的剛氣男孩子。
我還是迷失在了一個男生口口聲聲的我愛你。
18年的8月,深秋。
我還是去了天津。
蘇然再找了一個女朋友,那個女生可比我溫柔多了,比我可愛多了,比我體貼多了。
但我想,蘇然肯定還是念著我的。
19年的1月,褪色。
跨年那天,我加了蘇然。早就聽說他分手了,但真正看到他的信息證實以后,我竟長舒一口氣。
我暗暗得意,從八月到十二月也不過四個月,我都一年啦,我還是念著他,隔著這個屏幕,沒有欲言又止,是念念不忘。
我告訴他,我來天津了,早在八月就來了。
等了很久才等到他的回復,他說。
“見一面吧…”
“好?!?p> 那晚我沒睡著,半夜我又敲打鍵盤,我問他。
“挺久了,你有想過我嗎?!?p> “有啊?!?p> “想過我什么呢?”
“和你通宵看過的月亮,和你打游戲連過的麥,還有你給我唱的歌??”
我沒回。
我決定睡覺了,可我還是想哭。我真想罵他,但我找不到理由。這四個月來,日日夜夜。我思念的,只是他每天的早安,我思念的是他故作成熟的我愛你,我思念的,是他愛我的樣子。
我和他約了時間,地點是奶茶店。遠遠的,我看見他坐在位置上等我。
我突然躊躇了。
他真的和照片上的一樣帥氣,真的有182高,真的有我愛極了的一頭小卷發(fā)。
我想,他的聲音肯定更軟糯,他的愛肯定純粹無比。
我折回去了,發(fā)信息給他說有事情,又抹了一把眼淚。
我怕我會更愛他。
他發(fā)信息說最討厭鴿子了。
我想起來,他提分手的時候也說,他最煩白簌了。
我想斷了聯(lián)系,可是面對他的信息,不超一天,我又會回復很多,跟他解釋為什么沒回,我覺得這不是卑微,是惡心。
我給林安發(fā)信息說,林安,我好想你。
這是到了天津以后,我第一次聯(lián)系她。等了幾天,她沒回,意料之中。
19年4月,愚人。
這天是愚人節(jié),蘇然找我說。
“簌簌,復合嗎?!?p> 我說,蘇然你當我傻啊,明擺的是愚人節(jié)。
可我又哭又笑,后來我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回復了,他說。
“我認真的?!?p> 我沒回。那一夜,我徹夜難眠。失心瘋嗎,我鬧了一晚上,哭聲不停。在這個小出租屋里,我第一次放聲大哭。
我給林安發(fā)信息說。
“小安。我本來有點后悔,可我現(xiàn)在不了??赡芤鹊揭院蟛艜蠡诎?,我重蹈覆轍了。你說的對,我瘋了。”
意外的是,林安回復了。極盡秒回。
“白簌,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告訴我?!?p> “好?!?p> 時隔幾天,等我再給你林安發(fā)消息的時候。
“小安,我后悔了。我想回家了呢……”
“他……?”
“是我提的分手啦。”
“白簌?你那么愛他?”
“他還是蘇然,但他不是狐貍了?!?p> 他會說我愛你,但不是那種軟糯又暗沉。他會陪我看月亮,卻再也做不到徹夜。他很喜歡我的外表,可我看不見他對我靈魂的炙熱。
我想,也許那份炙熱,早在去年六月就丟掉了。
也許那個可愛又狡猾的狐貍,早就偷偷溜出了他的身體。
“我們分手吧?!?p> “嗯?!?p> 我離開了天津。
華北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也果然沒有孕育出那個愛我至極的人。
林安說,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