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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驕陽同路時

0018宮女溺斃

微雨驕陽同路時 凝虹一刀 3603 2020-02-10 22:40:00

  在皇后的督促下,仆役更替的事宜有序鋪開,各宮自行其事,進(jìn)展迅速。

  蘭笙對自己手下的宮人沒有什么不滿,倒是玲瓏,因?yàn)閮蓚€小丫鬟平日里有些懶散,便一起送了出去。重新分派過來的侍女年紀(jì)大了一些,看著十分穩(wěn)重。蘭笙只招上來看了一眼,交待了幾句,就把這事拋開了。

  可是,就在替換之事結(jié)束后,宮中卻傳出了一則聳人聽聞的消息:緋霞宮放出的一個婢女在教習(xí)院跳井溺斃了。

  據(jù)說,那個婢女在跳井前曾向教習(xí)嬤嬤哭訴,佟妃娘娘誣陷她偷東西,對她大加斥責(zé),還讓她背負(fù)污名離開了緋霞宮,她家中還有老祖母需要供養(yǎng),現(xiàn)在沒了俸祿,還挨了罰,更丟了家人的臉,她無顏茍活,甘愿一死以證清白。之后,在夜深人靜時,那個恰如嬌花的婢女跳進(jìn)了廢宮的枯井。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后宮。秋實(shí)園里的二圣被驚動了,于是將皇后召去責(zé)問了一番。太后要求皇后查明真相,不能放任這種有損皇家天威的事甚囂塵上。

  皇后從秋實(shí)園一出來,就傳喚所有帝妾到紫云宮候駕。會被二圣訓(xùn)斥是意料之中,初聽到“佟妃逼死小宮女”的傳言時,她就生出幾分憂慮,擔(dān)心替換宮人之舉會以此事為引招來二圣的不悅。

  果不其然,二圣都認(rèn)為她年輕氣盛,少了些中宮該有的沉穩(wěn)。太后覺得此舉有益改換后宮的氣象,只是各宮自行做主未免散漫,有失御權(quán)之道;太妃雖不說替換宮人不對,卻認(rèn)為此舉冷了宮人的心,有失御心之道。

  得到二圣一番敲打的皇后惱羞成怒,恨不得立刻就去緋霞宮向佟妃興師問罪。可是冷靜過后,皇后意識到,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她得謀定而后動,避免有人混水摸魚、借刀殺人。身為中宮之主,她應(yīng)該有自己的威嚴(yán)和權(quán)術(shù)。

  紫云宮中,皇后端坐在上,其他帝妾各安其位,奴婢們垂眉搭眼,殿堂內(nèi)安靜得令人渾噩。

  皇后把人聚齊后,并沒有急著發(fā)話。她只說得了一罐好茶,要與大家一起品鑒,這一品就是一柱香的時間。方鷺影是個美人,因?yàn)樘?,即便是冷若冰霜,也透著纖雪的嫵媚,可是任誰也想不到,這堆雪之姿是能要人性命的。

  佟妃沉著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坐在對面舒眉賞茶的文妃。她知道,今日這出戲是唱給她聽的,打從流言一傳出來,她就料到了會有今日??墒撬龥]想到,在二圣那里領(lǐng)了訓(xùn)責(zé)的皇后非但沒有顯露半點(diǎn)兒怨氣,反而有些怡然自得。她猜不透皇后是何打算,這樣的不置一詞令人倍感焦灼。

  “天宮引來瑤池水,臥陀山下烹茶香。這罐雀翎茶乃是太后所賜,她希望咱們姐妹能在品茶之余仔細(xì)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為一些瑣事折損了自己的尊貴?!被屎笏菩Ψ切Φ貙⒉柰肷w舉到眼前,像是要擋住自己輕盈流光的美目,“佟妃,你覺得這茶如何?”

  “皇后娘娘有話不妨只說。嬪妾知道,您今日詔我們來,就是要問我玉桃之事。娘娘若信,我便說一句‘與我無關(guān)’,娘娘若不信,我便‘無話可說’?!辟″崔嘀闹械膽嵑?,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進(jìn)到宮中,她只想得圣寵、旺家聲,她不在乎女人間的爭風(fēng)吃醋,卻沒想到自己會因?yàn)橐粋€小小的宮女被推上風(fēng)口浪尖。

  “佟妃,本宮自然是信你的??墒悄憧偛荒軉螒{一句‘與你無關(guān)’就讓本宮信你。”皇后將茶碗蓋放下,淺淺笑了,“佟妃,玉桃是從你宮里出來的。現(xiàn)在人死了,死之前還留了話,說是你冤枉她。那……”皇后的慢條斯理有種懾人的冷酷,“你到底有沒有冤枉她?”

  佟妃橫眉望向皇后,斬釘截鐵道,“沒有。區(qū)區(qū)一個奴婢,我為何要冤枉她?”

  “這句話不是應(yīng)該本宮來問你嗎?你為何要冤枉玉桃?”皇后笑意更甚。好像很滿意佟妃的反應(yīng)。

  “我沒有冤枉她。她確實(shí)偷了我的東西,我確實(shí)責(zé)罵了她,但是我也饒恕了她。她應(yīng)該對我的寬容感恩戴德?!辟″y牙輕咬、黛眉微蹙,她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恨惱,斟酌著詞句。

  “感恩戴德?用她的死來感謝你嗎?什么樣的恩德需要這樣去報答?佟妃,你的自說自話是不是太可笑了?”皇后說的不疾不徐,神色輕愉,仿佛只是在閑話家常。

  “她這是恩將仇報!總之,她的死與我無關(guān)?!辟″鷶蒯斀罔F地說道。

  “與你有沒有關(guān)系不能只聽你一個人的說辭。來人啊,傳緋霞宮的陳嬤嬤?!被屎筇裘家恍?,望向佟妃的目光里有隱約的得意。

  佟妃心中一沉,面上更冷,那晚她和玉桃之間的事就只有陳嬤嬤知道,流言一出,她就提點(diǎn)過陳嬤嬤。今日過來紫云宮,她還特意將陳嬤嬤留在了宮里。此刻皇后就偏偏傳召陳嬤嬤來,難道是走漏了風(fēng)聲?佟妃努力壓抑著心頭的震顫,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只覺得每個人看她的表情都是幸災(zāi)樂禍。

  很快,陳嬤嬤上到殿來。請安過后,便垂首跪地,等候問話。

  “陳嬤嬤,本宮問你,日前在廢宮中投井而死的玉桃到底有什么冤情?”皇后瞥了佟妃一眼,冷聲問道。

  “老奴……”陳嬤嬤微微抬頭,迅速看了佟妃一眼,隨即低頭,“老奴不知?!?p>  “你不知?陳嬤嬤,你是宮中的老人了。在這后宮之中,伺候主子、處世為人有多難,你應(yīng)該清楚。本宮問你,玉桃為什么會被趕出緋霞宮?”

  “……回稟皇后娘娘,佟妃娘娘只是不喜歡玉桃做事太過出挑,所以才將她放出了緋霞宮?!标悑邒哒f的很慢,卻很肯定。佟妃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利色。

  “太過出挑?各個宮里都想著要些聰慧伶俐的奴才,怎么到了緋霞宮,奴才成才反倒招了主子厭棄呢?陳嬤嬤,你可不要信口雌黃。”皇后明明冷著臉色,眼中卻泛著輕松的柔光。

  “老奴不敢。玉桃確實(shí)是存心不良,犯了主子的忌諱,所以才離開了緋霞宮……”

  “陳嬤嬤!”佟妃一聲斷喝,不想陳嬤嬤再說下去。自她入宮,陳嬤嬤一直在身邊伺候,她沒有特意防備陳嬤嬤,甚至因?yàn)闈M意于陳嬤嬤的妥帖細(xì)心而將其當(dāng)作了心腹。若是此刻再由著皇后問下去,只怕陳嬤嬤必然得將實(shí)情說出來。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奴婢,怎么能如此坑害于她?她才剛剛?cè)〉没实鄣膶櫺?,絕不能在這種時候自損身價?!澳阍撚浀帽緦m和你說過什么!”

  “佟妃娘娘息怒。再怎么心亂如麻也不能當(dāng)著皇后娘娘的面恐嚇人證吧?”淮嬪一臉愕然難抑的表情,似乎對佟妃的棋差一招表示惋惜。做了許久的看客,她身為旁觀者都覺得皇后有些敷衍了。聽佟妃說上一百句辯解都不如一個人證來的利落,在言語上糾纏這么久又是何必呢?佟妃逼死人命的事一旦查實(shí),這妃位就該易主了?;屎笕羰强辞暹@一層就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

  佟妃對淮嬪怒目相向,“皇后娘娘與我問話,哪兒輪得到你一個嬪妾在這里指手畫腳!”

  “佟妃娘娘,我等奉皇后之命在此聽證,說出自己所思所想乃是為皇后娘娘分憂。你若無錯,心虛什么?”洛嬪語氣涼薄,心懷不屑。她一直不認(rèn)可佟艷兒和文若薰略高一籌的身價,現(xiàn)在佟妃被指害命,正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若是聽你們的諫言,恐怕皇后娘娘早就奪了我的妃位,將我遣送冷宮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的什么打算,不過一個妃位,夠你們幾個分嗎?”佟妃心火急生,已經(jīng)顧不上拿捏分寸。

  江嬪看了溪嬪一眼,發(fā)現(xiàn)溪嬪屈肘拄頷、美目凈空,已然沉思忘我。江嬪輕輕一嘆,繼續(xù)默數(shù)對面窗棱上的鏤花,她宮里燉了一鍋銀耳雪蓮,可以清心寧神,晚上送去御書房剛剛好。

  “佟妃娘娘,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呢?有什么話是陳嬤嬤不該說的?莫非……”淮嬪看看其他帝妾,覺得此時保持沉默只是故作姿態(tài),“陳嬤嬤是害死玉桃的幫兇?”

  “玉桃的死與我無關(guān)。你們不用這樣含沙射影地陷害我。陛下圣明,絕不會任你們冤枉我?!辟″薏坏枚嚅L幾雙眼睛,那樣就可以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她的憤怒和怨恨。

  “佟妃,你若是自身清明,也無需請出陛下為你做主。把該說的事說清楚了,本宮自會給你公道?!被屎蟛慌沦″埑龌实圩鰮跫疲蚕肟纯椿实蹖@些帝妾到底是個什么態(tài)度。君恩再浩蕩也會有個遠(yuǎn)近親疏,她希望這些帝妾可以掂量清楚出自己的份量,不要太自以為是。

  “皇后娘娘,臣妾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玉桃之死與我無關(guān)。說我逼死她,更是無稽之談?!毕氲交实郏″男木w稍微平靜了些。她明白什么是人言可畏,所以不想讓任何折辱身份的閑言碎語糾纏于她。

  “佟妃,此事若真的與你無關(guān),你為什么不讓陳嬤嬤說話?事已至此,你還想隱瞞什么?”皇后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態(tài),她既然傳了陳嬤嬤來,就是要讓緋霞宮之事大白于天下。這是她掌權(quán)六宮的威勢,也是她身為皇后的責(zé)任。“陳嬤嬤……”

  “皇后娘娘!”佟妃臉色鐵青,喝阻之后竟然語不成句,驟然無聲。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皇后不在乎玉桃是不是她逼死的,皇后只想將緋霞宮的事公之于眾。

  “佟妃,你對本宮如此不敬,是覺得一個妃位已經(jīng)容不下你了嗎?”皇后笑了,眼角眉梢墜了些嘲諷之色,似乎對佟妃的不自量力非常滿意。

  “皇后娘娘息怒,佟妃娘娘只是一時心急才有所冒犯?!毖跑缘穆曇舨淮?,在皇后氣勢逼人的指斥中顯得頗為稚嫩?!敖袢罩虏贿^是要肅盡流言。佟妃娘娘既已言明玉桃之死與她無關(guān),這事,就該算了結(jié)了吧?”雅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望向皇后,卻被皇后眼中的凌厲嚇得垂眉俯首,不敢多言。

  “雅茉,皇后娘娘自有定奪,咱們還是不要妄議才好?!毕丬p聲提醒,暗暗向雅茉擺了擺手。雅茉見了,蹙眉淺嘆,端起茶盞飲茶,只當(dāng)自己什么也沒有說過。

  敏荷側(cè)首去看蘭笙,發(fā)現(xiàn)她微微側(cè)坐,不知道在那邊擺弄著什么。敏荷暗自搖頭,再一次見識了這格格不入的性情是多么隨心所欲。

  “佟妃,玉桃是從緋霞宮出來的,她的死終究與你脫不了干系。本宮念及你的顏面,才召陳嬤嬤來問話。若是讓你說,同樣的話,你還能說的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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