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緣分,那不如就讓你成為仙山門的繼承吧......”我突然被這句話驚醒,看了一眼時間才凌晨四點多。胖子的呼嚕聲和外面的風(fēng)似的,時小時大的。我坐了起來,輕輕地敲了敲旁邊的小樓。
沒想到這人一碰就醒,我還一愣,心想難道他沒睡覺?他猛一睜眼,看到是我眼神突然放松了很多,輕輕地做起來說:“怎么了?”
“我想放尿?!?p> 小樓死魚眼一樣看了我一眼就出來拖我。外面的風(fēng)雖然不大但是很冷,把我在帳篷里僅有的那一點溫度都吹沒了。小樓把繩子綁在我身上自己就轉(zhuǎn)了過去。我放著水就說:“我知道地水師在哪里,明天一早你和胖子先去找地水師帶著一起回達(dá)瑪拉,我跟著他們?nèi)メt(yī)院。”
后面頓了頓就說:“好”。等我把褲子穿好說,我好了。他就轉(zhuǎn)過來扶我,就說:“在哪?”
“C1線上最后的那一個赤腳喇嘛。”對方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想問更多的細(xì)節(jié),就說:“等咋們回去了,我再慢慢和你說?!毙屈c了點頭,我就被拽了回去。
以前看《狼圖騰》,說那些黃羊吃了肥草,睡著就不愿意動彈去撒尿,。就是這個原因才讓狼趁虛而入,一網(wǎng)打盡。以前覺得怎么會有這么蠢的羊呢?現(xiàn)在我才知道,要不是得找個時間把事情說了,我寧愿把尿別到明天。
“咋們還有點事情,所以勞煩方哥送小瓏爺下山?!毙浅粤艘粔K壓縮干糧,就開始收拾自己的包裹。胖子一愣,沒搞清楚就想問,咋們還有什么事啊?但小樓用眼神制止了胖子。
方雨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小樓。感覺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貓膩,但也什么都沒說就說:“舉手之勞,那各位爺自己忙,小瓏爺,我們就帶您下山了?!蔽揖捅凰麄兯膫€人架著下山。
剛開始我到還覺得會不會太勞煩他們了,畢竟山路難走,別說背個人,自己走都能虛脫得要死。但這些人一路上似乎都輕松的很,倒也沒什么感覺,方雨背著我的行囊走在前面,我抬頭看著藍(lán)得有些刺眼的天,就覺得算了,不想考慮這些事情了。我錢陸水寒的情,似乎倒越還越多。
后面出了大太陽,直直地曬著我的頭,我全身都是汗,更不用說抬我的那幾個人了,但他們卻沒有要停的意思,一路上只休息過一次,還是我覺得他們太辛苦了,假裝說要放尿喝水才勉強讓他們休息了一會兒。
等到了地方,他們才走了兩個小時,這速度和我們比簡直是兔子和烏龜。尤其快到下山的位置看見一些旅游登山愛好者,看見我們這個陣仗,還有人來問要不要幫助,但這群人就像是聽不見似的,埋頭走自己的,而我只能尷尬地?fù)u搖頭說不用。等我們上了車直開出雀兒山。
到了農(nóng)家樂我就看見有個人穿了一身純白色的修身登山服站在公路邊。站得筆直,就這么和周圍的一切都區(qū)別開來,車一開近我就認(rèn)出來了,那個人就是陸家大少爺,陸水寒啊。
車開到他旁邊停了下來,他人坐了上來車就立刻出發(fā)了。他一上車,我就有些局促,想著怎么跟他道謝,他倒是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直接問方雨。
“什么情況?”
“右膝髕骨骨折,情況比較嚴(yán)重,雖然還不屬于粉碎性骨折,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屬于延誤治療了,同時左膝髕骨輕微骨折腫脹?!蹦翘烨梦蚁ドw的人說了一句。
陸水寒就了過來說:“牛逼啊,居然能把自己整成這樣?!?p> 我確實也狼狽,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話,撓了撓頭。這時候就聽見有人在打電話,應(yīng)該是在幫我預(yù)約醫(yī)院。聽樣子,我會先暫時在縣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我就這么被推得作了一番全面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和敲我膝蓋那人說的一模一樣,髕骨骨折什么的。
隨即我就開始了第一個手術(shù)......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陸水寒他們都不在了,他們到?jīng)]有很闊氣給我開個單人的病房,我看了看我最旁邊躺著個人在睡覺,旁邊的躺椅上睡著個女人,可能是他的老婆。天已經(jīng)黑了,望著外面的月色,我第一次覺得雖然天就這么一片天,不同的地方倒是不同的樣子。
城市里的天看著倒溫柔得多。我旁邊放了一部手機,是個老年機。看樣子是他們剛買給我的。上面貼著一張便條說:“有事按1”。手機放了回去,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
算了算時間,想著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達(dá)瑪拉和我叔他們匯合了,心情慢慢放松了下來,倒頭又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護士例行檢查了一下狀況就走了,然后我就看見有個人站在門后面,露出一小截白褲子,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陸水寒的。護士出來之后,他就走了進來:“你感覺怎么樣?”我點了點頭,示意沒事,指了指板凳,示意先坐著吧。
陸水寒扯過凳子坐了下來,就直接說:“哼,我在雀兒山聽到了點有意思的。”然后就盯著我看,我撇了撇嘴家就說,那大少爺跟我說說看吶。
他就陰陰一笑:“雀兒山公路邊的農(nóng)家樂今年生意做的大,來了三大個有錢的門戶。一個是那新來的小女人,大伙兒管她叫寧姐,全名叫做個寧靈?!?p> 說完頓了頓看著我,我點點頭就說:“這人我知道,我們還遇到過了?!彼c了點頭說:“嗯,燕子和你們一起下來的,我看見了。還有一個就是我,就不說了?!彼粗叶⒅?,又頓了頓說:“你要不猜猜是誰?猜對了,醫(yī)院費用我全包?!?p> 我一笑,心說這人還玩這么無聊的游戲。搖搖頭,他就緩緩說:“是唐大當(dāng)家的兒子,唐一帆,合上戲稱唐豆?!?p> “唐豆?”
我一愣,這個人我只在賽掌柜的冷巷子里見過,他是我們的老客戶,我對他的印象倒是挺好,因為第一次在冷巷子發(fā)生沖突的時候,他還幫我說過話。
但是,怎么這個人也會在這里,這讓我覺得有點唐突。那陸水寒看我的表情,一副達(dá)到他預(yù)計的效果一樣,就滿意地笑了,如果接著說。
“我們到的前一天他們?nèi)司驮谀抢锪?。并且,聽風(fēng)是說跟著你們的味兒來的。怎么說?”他這意思有點含糊。
我有點沒懂,這意思是,唐豆是因為我們才來的,那苗頭指的是我們,還是說,難道我們里面,有人不對勁?我抬頭看了一眼陸水寒。
“但他和我一樣沒上去,就是派人上去過。不過昨天晚上發(fā)生了點有意思的事情?!蔽铱粗珠_始打算玩老把戲。
“怎么說,最后給你個機會,猜猜他干什么了?”
“他上山了?”我說完那陸水寒眉毛一挑,點了點頭。
“昨天半夜,他的人和他自己上雀兒山去了,上面的人跟我說的,他們跟了一輛車上去。”這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呵呵,這貓聞著腥就來了,到被我給看著了?!?p> 我沒理他,心里想著如果說,他的目的和我們一樣,那么他應(yīng)該會和寧靈一樣,出發(fā)時間和我們相若,但是他在知道我們上去的這個情況下,還是選擇了昨天晚上出發(fā)。我咽了咽口水,沒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陸水寒拍了拍我的肩就說:“行了,我來就是說這事的,去給您老付醫(yī)藥費去了?!蔽倚χ辛艘宦?,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我和他的關(guān)系怎么就變得這么簡單隨意了,就這時候看見那邊那女人坐著一直盯著我們這邊,什么也不說,就這么看著陸水寒。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陸水寒,意思是好像后面那位大嬸再看你。陸水寒沒搞懂,“呃?”了一聲,然后往后一看,發(fā)現(xiàn)那女人在盯著她。
那女人看著自己被盯著,低下了頭,面露難色。然后就見他快步地走了過來就跪在地上:“求求您,也幫幫我們吧?!彼龓е豢诜浅?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
她這個行為讓我感到一絲詫異,遙遠(yuǎn)的大西北,怎么這么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可以說這么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呢。
那陸水寒一愣,趕忙站了起來把女人扶了起來就說:“您有事直說吧,不用這樣。”
原來這個女人是來這邊支教的老師,她的工資非常的微薄,在這邊嫁了老公,在工地摔斷了腿,費用昂貴,已經(jīng)借了很多的錢。
陸水寒往遠(yuǎn)處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也沒聽他把話說完,寫了張字條就說:“你帶著這個去醫(yī)院的住院部一樓,放心吧?!?p> 然后轉(zhuǎn)頭正色到:“我有點事情要先回去一趟,熱鬧我也看夠了,有事打電話?!闭f著指了指藥房旁邊的手機,然后扭頭就出門去了。
那女人拿著紙條有些焦急,似乎想出去追陸水寒問清楚,但是又不敢,站在原地有點干著急。
“放心吧,那位爺不是個逗人的主,他都說放心了,你就安心下樓去吧。”我看了一眼女人手里的半折的字條,寫了一行什么字,下面署名——“陸水寒”。
百無聊賴,沒人照顧我,我肚子也餓,早上那女人給他老公做了早飯,還分了我一個饃饃,但也扛不到現(xiàn)在。我拿起了老年機,按了個1就打了過去。那邊很快接了電話,聽著很嘈雜。
“喂?”我怯怯諾諾的,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半天就崩了一個“喂”字。
那邊“嗯?”了一聲,然后隨即意識到就說:“哦!小瓏爺,什么吩咐???”我一聽,那聲音是方雨。
“餓......能不能帶點吃的上來?。俊蹦沁厷G了兩聲,我聽聲音他似乎是在吃飯。說很快就來,然后就掛了電話。
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做,號碼也誰都記不住,唯一記得的電話號碼就是我爸的。
想著,我就按了號碼打了過去,耽擱了好久,還是無人接聽。發(fā)著呆等著飯,方雨說很快很快,但等他帶飯上來,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了。
本來以為會餓過頭了吃不下飯,誰知道菜吃了一口就收不住了,最后讓他幫我下樓帶個面包,我也才算是飽了。
那支教的老師也剛好上來,看見方雨,就一個勁的說謝謝恩人啊,還把籃子里的橘子拿了大半給我們。
百無聊賴,我看了一眼她男人,剛以為睡著,沒想到眼睛瞪得大圓盯著天花板,也不說話。
方雨似乎也是沒事情干,回來之后就坐在凳子上玩手機,問他問題,他就說,不知道,不清楚。
我就這么百無聊賴的過度了我最無聊的兩天。沒人找我,我也不知道去找誰。終于第三天,我要發(fā)瘋的時候,有個護士站在門口說:“他就在24號床位......”我一聽,這不是我的床位號嗎?
就看見一個胖子和瘦高個子。我眼睛一直,就喊出了聲:“小樓!胖子?”
兩個人全是都是土,感覺是剛剛被人從土包里挖出來的似的。不過想了想自己剛從雪山下來的時候,也沒好看到哪里去,就不想笑話他們了。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就問:“我叔他們呢?你們情況怎么樣?”胖子找個地方坐下來就開始裝腔作勢:“哎呦我的媽?。±献舆@輩子再也不跟你們澹臺家的人有來往了。太累了,老子差點死在路上,不管,你們得加錢啊?!?p> 那小樓也沒制止他,估計這一路他沒少這樣,方雨看見胖子這樣,抬頭看了眼胖子,一臉鄙夷,然后站起來說了一句:“各位聊”,走過去和那女老師說了兩句,兩人就這么出去了。
“什么情況啊?”
“我們帶著地水師趕到達(dá)瑪拉的時候,已經(jīng)找不到他們?nèi)肆?。?p> “一個都不在嗎?”那胖子還在哭,整得我心煩,撇了他一眼,但是他還朝我擠眉弄眼,頭往后歪了一下。
我看了看外面,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也不阻止,任由他在我旁邊哭喪。
“對,一個人都不在了。那里的尸體和我們走的時候一樣,感覺什么都沒發(fā)生,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所有人都不見了。”我問了當(dāng)時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才理清楚一個大概。
他們?nèi)齻€人趕到達(dá)瑪拉之后,摸黑上了那個洞,走到地方也都凌晨六點多了。
回來他們還發(fā)現(xiàn)一個挖好的盜洞,橫直慣入,盜洞沒有被遮掩的痕跡,但是藤蔓糾纏,兩人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法走進去。
而最讓人詭異的,是旁邊那棵樹,它那令人感到奇怪的“口”被整個割掉了。
地水師說,可能是整個植物攝取養(yǎng)分都靠這個位置,被割去之后,整個植物慢慢地就會壞死。不過這也是地水師自己的推測,到底情況是什么樣的,也不清楚。
這之后,他們兩個就把老爺子送回了雀兒山,又一次回到了湖泊那里。那里一切似乎都沒有變過,他們只好重新打掃了一下,帶著刀尹才回來的。這一切又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我們總共三輛車停在達(dá)瑪拉,回來的時候開回來了兩輛,留著一輛藏著鑰匙。如果他們活著,那就可以回來了。但是......我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我的骨折需要住院兩個多星期加上觀察和恢復(fù)。小樓刀尹和胖子都陪我在醫(yī)院待了兩星期,后面方雨也走了。
當(dāng)時過來留在縣城里的那波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時間感覺,似乎那邊又開始了什么行動。
我的電話被小樓他們帶了回來,我也不記得什么時候放在他那里的了。開了機,我就發(fā)現(xiàn)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奶奶打的。
接起來奶奶就哭著說,他孫子從來都不接他的電話。我想了想,上次奶奶給我打電話,是我剛從四川回來接管我叔的生意的時候。當(dāng)時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只能不住地和奶奶道歉。
她問我們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一個人的電話都打不通,我只能暫時騙奶奶說,我出來旅游受了傷,我爹在這邊照顧我。而我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電話那頭奶奶情緒很不好,我安慰了很久才掛了電話。
我把銀行卡密碼告訴小樓,拜托他幫我把所有錢都取出來,送到帕卓兒子那里。胖子還在旁邊嘲笑我說,還沒在一起呢,就交工資卡了?
后來胖子給我做了轉(zhuǎn)院手續(xù),接下來的事情會交給徐州那邊的醫(yī)院。走的時候我看了看那位女教師,她只是忍不住地哭著說:“好人一路平安”。
走前我又看了她男人一眼,男人好像睡著了,閉著眼睛也不動。
走前我去看了阿尤,他還比較嚴(yán)重,情況不太好,問了我叔他們的事情,沒人敢說實話。他想了想,低著頭也不說話了。
這之后胖子回了就BJ,說這次我們澹臺家的生意肯定會很難做的,這一次搭牙太臭了。
他要不是看著和我們是朋友的份上了,以后都不搭了。
雖然他是開玩笑說的,但能感覺到他是真的有點發(fā)怒,本來還想想提醒他一下,他自己剛開始搭的,是寧靈的隊伍。但是想想就算了,懶得和他再懟。
小樓送我和阿尤到了徐州的機場自己又買了機票離開了徐州,小樓要回去忙自己事情,這回出門死了很多人,他回去也要給鋪子一個交代,他說那邊忙完還要回來的,因為他的人也跟著我叔他們一起消失了,人是一定要找的,而刀尹也自己回了四川,那邊的生意不能亂,尤其是這一次搭牙帶來的負(fù)面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兩個人就被機場人員推著輪椅上了飛機,等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徐州了,來接我們的人是賽掌柜和冷香。
后來的日子里,阿尤轉(zhuǎn)院去了徐州第一人民醫(yī)院,而我的情況還比較好,直接搬回冷巷子住了,后面恢復(fù)的差不多,可以拄著拐杖走了,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回到家,只有我一個人坐在房子里的時候,那股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了。
我就這么一個人坐在床邊發(fā)了一整天的呆。我以為我半夜里會倒頭就睡,帶沒想到一整個晚都沒睡,我腦子里似乎什么都在想,又似乎什么都沒在想。
第二天的八點,我是被一個電話拉回了現(xiàn)實。
“小東家,難道,腿瘸了連店鋪都不開了嗎?”我一聽,這聲音是權(quán)叔。
我摸了摸臉上的胡茬,覺得有點恍惚,慢慢地站了起來,日在還得繼續(xù)。重新刮了胡子,梳洗一下,摸了鑰匙就往外走。
日子還是得繼續(xù)過的。
第一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