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思君不見君——
“我好想你?。∧愣甲吡四敲淳昧顺艏屣?！”
墨涵在視頻那頭，顯得好失落。
自從羅雨走后，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打算考察剩下的幾個項目，井然有序的資料反而讓我有種莫名的茫然。
如果羅雨不曾參與進來，倒也沒什么不同。但，凡事給你一種改變，等你適應了再拿走，往往更讓人難以接受。
又是一個周末，我和墨涵不約而同地打開視頻，互訴衷腸。
“是啊，都兩個多星期了，我也好想你啊。”
我看著屏幕中的她，多想穿過去從那邊爬出來。
“真是日日思君不見君，共吸大氣圈。”
哈哈，好看的皮囊悅我目兮，有趣的靈魂沐我心兮，墨涵姑娘便是放眼宇宙也難覓的紅顏。
“你知道嗎？我們項目的徐哥和汪姐知道了我們的事，怎么說的嗎？”
“什么哥和汪姐？”
“徐哥和汪姐~”
“徐哥和什么姐？”
“哎呀?。?！”
她被氣笑了：“就是跟你說過的后勤處的那夫妻倆，平時對我特別好。那天晚上叫我出去吃飯，說到了你?！?p> 聽到他們關(guān)系不錯還提到了我，我就沉不住氣了。
畢竟身邊人的想法，對人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我擔心他們再說些什么不看好異地戀的話，影響到我們的堅定，不，影響到她的堅定。
“都說什么了？”
我豎起耳朵。
“徐哥說他并不看好異地戀。”
果然??！連用詞都和我想的一樣。
“然后呢？”
我有點慌了，我總是慌，我還是太在乎她了，生怕一點風吹草動就讓她輕言放棄。
“他說異地不現(xiàn)實，有太多因素阻礙了。他是過來人，知道里面的艱辛。還說90%以上的異地戀都不會有結(jié)果。”
過來人？又是過來人！
怎么有那么多的過來人總喜歡給我們上課，然后拍拍屁股瀟灑地旁站，等著看熱鬧，最后補上一句，看吧，我就說會這樣，當初還不聽我的?。?！
還90%？哪里來的數(shù)據(jù)！他調(diào)查過多少人就信口雌黃？
我向來反感憑自己的感覺，就信誓旦旦隨意捏造數(shù)據(jù)的人，還把我和墨涵姑娘的可能性捏成了10%！
我氣急敗壞地喘著粗氣，根本顧不上她失落的語氣。相反，她越失落，就說明她越相信那個什么徐哥的話，勝過相信我的堅定。
我不否認過來人確實更有經(jīng)驗，人生一世，世間事大抵雷同，過來人早已將量變達到質(zhì)變的經(jīng)歷，總結(jié)出普適性的規(guī)律，經(jīng)驗自然不可不聽。
但是大哥！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你這樣說是盼著我們趕緊分開嗎？就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輕易地抹殺了我們好不容易一起憧憬起來的，所有的希望和未來？
“墨涵，聽著！”
我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感覺還是氣息不暢，干脆站了起來：
“我不管那個徐哥是不是對你真的好，也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明顯太欠考慮！倘若我還在追求你的路上，你完全可以聽從他的建議直接拒絕我，可現(xiàn)在我們……”
說到這里我突然意識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愣在半空，看著屏幕中一臉委屈的墨涵。
半晌，我憋出了一句：“你不會是……想分手了吧……？”
“哎呀！你想什么呢！當然不會！我就是在跟你分享我的日常嘛！”
“哦~~~分享日常啊！”
真是的，害我那么著急。
墨涵這句話猶如一支強力定心劑，穩(wěn)住了我的情緒，撫平了我的呼吸，恢復了我的理智，也讓我又坐了下來，換什么坐姿都挺舒服。
“好吧。那讓我猜猜看，你一定沒告訴他，我從軍訓到現(xiàn)在，喜歡了你一整年，沒告訴他，我對你講過的話，也沒告訴他，我們在一起的經(jīng)過，對吧？”
我又恢復了沉穩(wěn)安靜的美男子。
“誒？真的誒！你怎么知道啊？我就跟他們講，我們是異地，剛在一起的?！?p> 墨涵的臉頰終于鼓了起來。
得意的我，微微那么一笑：“這就對了，你之前好像提到過這個徐哥，說他是個睿智，有經(jīng)歷的人，他隨口說出這么不負責任的話，還不都怪你沒把事情說清楚。如果你先跟他們講我們軍訓的回憶，這一年來的聊天，和我們在一起的經(jīng)過，他這個局外人，也至少也不會捏造個10%的可能性吧。況且……”
“真的誒！”
墨涵驚喜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話：“他那樣說的時候，我真的沒聯(lián)系起我們的以前，只覺得不被看好，有點失落。聽你這么說，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真的可以很堅定呢！嘻嘻！”
“你這個小可愛真是夠感性，好了，我接著說。況且你也說過，他好像是40多歲吧，即使他是30歲經(jīng)歷的異地戀，那也是十幾年前了，那時候異地的成功率確實不高啊，那能跟現(xiàn)在比嗎？我身邊就有很多異地戀的朋友啊。而且人的性格和思維方式也不一樣，感情經(jīng)營起來，自然也會有不同的結(jié)果。還有啊，同一個人，不同的狀態(tài)也會有不同的觀點，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經(jīng)歷一些什么不愉快的事，說不定心情不好，就隨口一說……”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真的心情不好，汪姐有先天性心臟病，這陣子犯病厲害，醫(yī)生催她去住院觀察呢！徐哥每天都愁眉不展?！?p> “這樣啊，唉，天災人禍的事，我們都無可奈何的，但愿情況沒那么糟糕吧?！?p> 聽到這，我對徐哥剛才的壞印象感到一些失禮：“不過，以后你還要不要這么輕易地被別人影響到啊我的姑奶奶？”
我撇起嘴，假裝生氣。
“好了啦~~~親愛的餅~~~~~~不生氣了哦！對不起啦，害你擔心?！?p> 她扁起了萌萌的鴨子嘴：“不過剛才你猴急猴急的樣子，讓我好感動啊，你這么愛我嗎？嘻嘻~”
一抹緋紅悄悄爬上了墨涵的臉龐。
視頻這邊的我，早已經(jīng)被她萌化了。
男女思維還真是大大的不同，這一點，我還真是沒辦法換位去搞懂她的想法。
不行！異地終究是個問題，我還是得趕緊賺錢，早日結(jié)束這相隔天涯的思念之苦，免得再跳出些個什么吳哥張哥的，對我們的感情指手畫腳。
于是我趕緊開始了第二個項目——VR虛擬現(xiàn)實項目的考察。
一個人也可以重整旗鼓，不，現(xiàn)在依然是兩個人，別忘了，我還有墨涵的鼓勵。
我把資料放在一邊，先從消費者的角度了解具體的產(chǎn)品體驗。
BJ繁多的商場，竟只有幾家擁有VR產(chǎn)品體驗區(qū)。當我看到巨型雞蛋一樣的體驗機矗立在眼前的時候，累得快要斷掉的雙腿立刻就注滿了能量。
我排著長隊，滿心歡喜地交了20元，坐在大雞蛋殼里面，慢慢拿起手中的VR眼鏡，仔細端詳起來。
這東西像極了十年前的眼保姆，厚大而笨重，想著里面一定凝結(jié)了無數(shù)技術(shù)人員的心血，我就抑制不住的激動，好想拿個螺絲刀把它拆開，看看里面的構(gòu)造……
“先生，先生？”
服務員像看一個土鱉一樣看著我，皮笑肉不笑的很具有諷刺性，就像微信上第一個微笑的表情，賊想捏他的臉。
“啊？”
我停下了把玩的手，尷尬。
“請您帶上眼鏡，手持操作桿，下面我開始播放影片了?！?p> “哦?！?p> 隨即，眼前的一片漆黑，然后慢慢變成畫質(zhì)特別渣的影片，場景模型搭建得相當粗糙。
我的頭前后上下左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確實是360度全場景技術(shù)，各種宏大、驚險、刺激的畫面，讓人眼花繚亂。
但畫面幀數(shù)太低，顯眼的拼接痕跡，和嘈雜的音響效果，讓人實在難以入戲。
我像個木偶一樣，呆呆地看著恐龍張著大嘴向我咬來，靜靜地跟著聳入云天的過山車飛馳俯沖，這些半導體液晶管打出的組合色彩，賣命似的極力討好著我，就像好心的同事賣命地給你講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
而我一點面子也沒給，甚至在想，眼鏡外面，雞蛋前面，圍觀我的排隊群眾，一定都在等著看我的反應當做表演，來討個樂子。
這種感覺讓我極度不舒服，想必沒任何反應的我也讓大家失望了。
本著考察的態(tài)度，我還是觀看到了最后。
但摘下眼鏡的一瞬間，眼球竟恍惚著找不到焦距，頭也昏昏沉沉，像悶了一大口陳釀老酒，我晃晃悠悠地走下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已經(jīng)適應二十多年的感官，體驗感簡直差到了極點。
別說還會不會來第二次消費，就這第一次我都想提前終止。
不可否認，這項技術(shù)本身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也許將來的某一天，它可以成熟到完美地轉(zhuǎn)換虛擬與現(xiàn)實之間的鴻溝，可以給人一種很舒適的體驗，甚至會成為許多家庭影院必須的基本配置。
但商人和科學家完全不是一類人，商人重利輕別離，但凡技術(shù)有了小小的進步或亮點，甚至是行不通、被拋棄的，都可以拿來當噱頭，大肆宣傳，勾引大眾的腰包。
很多書中都說，賺錢要學會鼠目寸光。
但我接受不了，我想要的，是有利可圖的同時，還要切實地為顧客帶來點什么，最起碼要過了自己這關(guān)，否則就做不安心，也做不長遠。
看不到穩(wěn)定的未來，就滿足不了墨涵的不安全感，也就帶不來我那點可憐的自尊。
再精心的準備又能怎么樣，絕知此事要躬行。
這些寫滿策劃的紙張像在對我說，你只會紙上談兵，我有氣無力地合上它們，丟到一邊，讓你說我。
中國人口這么多，一向宣傳發(fā)展技術(shù)?？蛇@技術(shù)怎么發(fā)展得這么慢呢？是社會資源分配失衡嗎？
想著一些個娛樂明星的片酬，偷的稅都能撐起個小國，想著事業(yè)單位窗口人員的散漫，想著投機倒把浪費大腦的操盤手，心里就一股莫名的焦躁堵上胸口。
奔波起來確實辛苦，但繼續(xù)奔波的機會都需要奔波著去抓，也不一定想抓就會有，而事實上往往就像羅雨說的，一場空，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