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來第一次,月疏桐感覺自己睡了個好覺。
這一覺,她不曾做夢,也不曾從床上掉下來,一覺睡到了自然醒。就不該醒來的時間不太對,天好黑呀。
她眨了眨眼睛,什么也看不見,算了,干脆直接睡到天亮吧。她又閉上了眼睛,想要再次入睡,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不遠(yuǎn)處有琴聲悠悠揚(yáng)揚(yáng)地飄進(jìn)耳朵里,曲子很好聽,她很喜歡,這琴聲似乎響了很久了,像是一種古樂器。她靈機(jī)一動,回頭可以做個專訪嘛,題目就叫“夜半琴聲:扶木鎮(zhèn)里的古音樂家”。瞧瞧,瞧瞧,這標(biāo)題多么文藝,“扶木小報”偶爾走走文藝路線也不錯嘛。
對了,“扶木小報”,烏平東!
月疏桐想起來了,她去過墓地,見過墨芯,還拿過那把鳳尾花!
啊,一定是做夢了,不可能是真的。她的眼睛好好的,一點(diǎn)也不疼,她的身上也輕快得很,一點(diǎn)也不痛,一定是做夢,沒錯。可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似乎在她的腦子里扎了根,她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月疏桐咬著下嘴唇,心想,是做夢吧?她心中一猶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夢了。
突然,月疏桐聽見有腳步聲走近,她心里一驚,家里進(jìn)賊了?
“你醒了!”
一個陌生男孩的聲音在她旁邊叫道:“得趕快告訴君上。君上,君上!”說著,男孩好像跑走了。
月疏桐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什么鬼!她伸手去摸電源開關(guān),卻“吧唧”一聲從床上摔了下來。
哎呦,這也太奇怪了,她竟然沒摸到自家的開關(guān)!
難道,這里不是她的家?
細(xì)想一下,剛才睡的那張床的確很硬,不像是她的床。被子也很香,和她平時用的洗衣液味道不一樣。還有這地板,她家鋪的是瓷磚,不是木地板??!
難道說,不是做夢!墨芯,鳳尾花,她的眼睛!
她趕緊摸了摸眼睛,眼睛還在,一點(diǎn)也不痛。就是,就是什么也看不見。她有點(diǎn)慌了。
很快,屋里進(jìn)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用很好聽的聲音說道:“你別亂動,你的眼睛還沒好,需要什么你就和鵬鵬說,他會替你拿?!?p> “我的眼睛,我,我什么也看不見了!”月疏桐真的慌了。
“沒有父母做靠山,已經(jīng)活得很艱辛了,如果再沒了眼睛,這以后的日子還怎么活?”說著說著,月疏桐傷心的哭了起來。
這兩個人把她扶回床上。
剛才那個好聽的聲音又說道:“你別擔(dān)心,你的眼睛只是暫時看不見了,很快會好起來的。不信的話,你摸摸看,眼睛是不是一點(diǎn)也不疼?”
雖然剛才已經(jīng)摸過了,可是月疏桐還是順從地聽了他的話,又伸手摸了一遍,是啊,一點(diǎn)也不疼。這人沒騙她。
“我說的沒錯吧?”
月疏桐抹干凈眼淚,說:“那,醫(yī)生,我的眼睛多久能好啊?”
“君上,她在說什么?”先前那個男孩的聲音說。
聽起來,醫(yī)生叫雋尚,男孩應(yīng)該是他的助理。
“許是凡間的新詞兒吧”。
這人說話還挺幽默,月疏桐聽他說話,心里沒那么緊張了,感覺輕松了許多。
只聽他繼續(xù)說道:“你的眼睛多久能好,我該如何回答你呢?嗯……如果今天早上你問我的話,我會回答你,明天就能好??墒?,以你現(xiàn)在的體質(zhì)嘛,還真不好說。也許一盞茶的工夫,也許幾個時辰,就看你的修為了?!?p> “呼”,月疏桐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
“謝謝你,醫(yī)生。我想…我想知道,我這是在哪家醫(yī)院???”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里不是什么醫(yī)院,這里是倦棲山,神仙住的地方?!?p> “???神仙?荷荷荷,你真會開玩笑,荷荷荷?!痹率柰┬睦锵胧裁淳驼f什么,她覺得這個人挺有趣的。
既然她的眼睛沒事,多開開玩笑挺好,有助于身體康復(fù)。
于是,她也打趣著,道:“那你是哪位神仙呀?”
這次回答的卻是那個助理,他嚴(yán)肅地說:“這位就是鳥族未來的君王,翔刃太子?!?p> “哦,原來是翔刃太子。那么,你又是哪位大神呢?”她問那個男孩。
“我還不是大神呢,勉強(qiáng)算個小仙,君上叫我鵬鵬,你也可以叫我鵬鵬?!?p> “哦,原來是鵬鵬,那鵬鵬,你一會兒給姐姐打針的時候,可不可以輕一點(diǎn)呀?姐姐之前疼怕了?!?p> “何為打針?你年紀(jì)尚小,又如何做得了我姐姐了?”
“哈哈哈,你真會說話?!痹率柰┮詾轾i鵬在夸她長相年輕,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她繼續(xù)說道:“你們這里不是西醫(yī)啊,那可太好了。我最怕那些手術(shù)刀啊,針頭啊的,想想就害怕。不是就太好了?!?p> 翔刃雖然聽著一頭霧水,但也不太當(dāng)回事,畢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凡間變化太快了,什么新詞都有可能出現(xiàn)。不過回頭他還是得向文曲星提提意見,凡間的語言太奇怪了,該規(guī)范的必須得規(guī)范。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據(jù)實回答”,翔刃說道。
“嗯,好的,你問吧。小女子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痹率柰┮矊W(xué)著他們的樣,開始咬文嚼字起來。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這算不算是兩個問題呀?”
“算一個問題”。
“好吧。我叫月疏桐,是微信公眾號'扶木小報'的創(chuàng)辦人,你們救了我,我一定會在'扶木小報'上給你們寫一封超長的感謝信,不過你們得先點(diǎn)關(guān)注才能看得見。我還會送一副錦旗到你們醫(yī)院,聊表謝意。”
“君上,她在說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p> “我也只聽得懂一句,她叫月疏桐。好了,第二個問題,你為什么會在荒地?又是如何去的荒地?”
“嗯……我不知道什么荒地,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去的,回答完畢?!?p> 翔刃心想,她許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用法術(shù)運(yùn)到荒地的吧:“好吧,我換一個問法。你還記不記得在你昏迷以前,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嘛,我說出來怕沒人相信,還是別問了吧。”
“怎么?不是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
“這……真是為難啊……好吧,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月疏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不過你們得發(fā)誓,絕對不告訴第四個人,我才能說。”
“我答應(yīng)你就是。”
“那……鵬鵬,你敢發(fā)誓嗎?”
“君上不讓鵬鵬說的話,鵬鵬從來都不說?!?p> “那……好吧?!?p> 于是,月疏桐把她為何會去烏平東的墓地,如何碰上的墨芯,如何被鳳尾花弄瞎了雙眼,以及如何感覺到自己撞碎了身體,她把所有的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她以為翔刃會說一些“不可思議”,“莫名其妙”,“胡說八道”之類的話,可沒想到,他說的卻是另外四個字。
“原來如此”,翔刃說道,便不再說其它的話了。
月疏桐也不知道翔刃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信還是不信。不過,她現(xiàn)在有點(diǎn)后悔說出來了,這些話,任誰聽了,都像是瘋話吧。
她抬起頭來,努力想表現(xiàn)出堅強(qiáng),眼睛卻漸漸模糊起來,似乎又要哭出來了。
“明明是你們要我說的,現(xiàn)在又不相信了么?”淚眼模糊的,感覺好委屈呀。
她擦干凈眼淚,竟然看見,一個風(fēng)采俊逸的古裝男子,身穿五彩霞衣,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而他的后面,站著一個同樣穿著古裝的小少年。
月疏桐的眼睛看得見了!
她不可思議地長大了嘴,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又看了看他們所處的房間,這哪里是什么醫(yī)院,分明是一幢古建筑。
這是什么地方?
她趕快下床,光著腳跑到屋外,一直跑到院子中間。一聲鶴唳撕破空氣,她抬起頭仰望天空,只見院子上空群鳥飛舞。有仙鶴,有孔雀,還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美麗鳥兒。
“倦棲山,神仙住的地方!”她,月疏桐,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