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幾天后，足球賽如期而至。
雖然足球賽動員大會時，同學(xué)們都興致缺缺。打第一場比賽時，大部分人也是因?yàn)楹ε聲豢哿炕芾矸植疟黄葏⒓优R時啦啦隊。但當(dāng)他們真正站在操場邊，被比賽的氣氛感染，比賽真的就不只是場上人的事情，而是整個班級的對決。
孫湛說，這叫班魂。
班魂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顧盛之，一樣的球服穿在別人身上都是普普通通的白。穿在他身上，有一種日漫男的感覺。后來，每當(dāng)人們說起撕漫男，夏四季還是會第一個想起顧盛之。那時的夏四季背包里放著一本《一吻定情》，入江直樹的影子和球場上的顧盛之漸漸融合，讓夏四季愣在原地。
“我說夏季，你擋我視線看比賽了?！笔亻T員陳品大喊一聲。夏四季這才回過神，閃到一邊。
他們高一九班果然一路高歌猛進(jìn)，每場比賽都是一邊倒的進(jìn)攻打法，所以夏四季、郝佳麗還有陳品成了壁花一二三。陳品成了解說員，郝佳麗負(fù)責(zé)在場內(nèi)組織場外的啦啦隊，只有夏四季還把心思放在比賽上，準(zhǔn)備關(guān)鍵時刻來一次及時撲救。
可惜她一直沒有展示的機(jī)會，而顧盛之又過于耀眼，所以夏四季不由自主地把全部目光放到了顧盛之身上。
顧盛之是上帝造人時推出的精品紀(jì)念版，學(xué)習(xí)能力超強(qiáng)。夏四季還看過他打籃球，三人包抄，他后仰跳投，空心命中。可能那個球讓他也很滿意，夏四季罕見地看到了他的笑，逆著光，每一顆汗珠都在閃閃發(fā)光。
綠茵場上，他也是焦點(diǎn)，每每帶球過人都能引起一片驚呼。夏四季也是驚呼中的一員，這樣的少年，怎不令人贊美喜歡。
他們班成功和宿敵十班在決賽會面。從開學(xué)第一天領(lǐng)班級用品起了爭執(zhí)，兩個班就卯足了勁，連雞毛蒜皮的事都要一爭高下。上次月考，年級第一是他們班顧盛之，可十班平均分比九班高了0.42分。
孫湛上場前又不放心地囑咐了夏四季和郝佳麗一句：“千萬別手球啊，姐姐們，別給他們送點(diǎn)球機(jī)會?！?p> 十班有個體育特長生，踢起球特別沖，人送外號“十班戰(zhàn)車”。
“戰(zhàn)車個鬼，今天就是裝甲車咱也給他拆了?！睂O湛扭著腰竄得比猴子還快。
看臺上比平時多了很多人，連高二和高三的師哥師姐們都有來看的，所以大家更緊張了。
“十班戰(zhàn)車”果然很猛，關(guān)鍵腳法很好，帶球連過好幾人，還把劉昊陽直接晃倒在地。
陳品弓著背，兩眼瞪得跟狩獵的豹子一樣，郝佳麗也不再指揮場外啦啦隊。
“球過來了，球過來了?！焙录邀惥o張地叫喊。
“郝佳麗，你閉嘴?！标惼反蠛鹨宦?。
夏四季屏住呼吸，在球即將破門的一刻，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過去。
在夏四季無數(shù)次的幻想中，球應(yīng)該被她一腳踢飛，遠(yuǎn)離她班球門，最好飛躍中場，沖著十班球門飛過去，破門而入。
但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shí)很骨感。夏四季一腳踢出去，自己先沒站穩(wěn)，腳尖擦過足球，然后她就大劈叉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泰山壓頂，把球壓在身下了。
全場在靜默三秒后，爆發(fā)了持續(xù)一分鐘的大笑。
高三的學(xué)長邊吹口哨邊跑遍全場維持秩序，郝佳麗捂著肚子伸手去拉夏四季：“哈哈哈，夏季，你太拼了?！?p> 插曲很輕松，但戰(zhàn)況很激烈，0比0的比分一直維持到下半場，直到顧盛之帶球突破，九班率先拿下一分。九班群情振奮，吳用更是激動地甩著毛巾歡呼，直接帶飛了眼鏡。
顧盛之首發(fā)出場，體力近乎透支，現(xiàn)在才敢下場稍作休息。他拿毛巾擦汗，席地而坐。
夏四季甚至都能在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感受到顧盛之的呼吸。
顧盛之看了她一眼，說：“小心你腳?！?p> 夏四季腦子一熱，傻瓜式點(diǎn)頭。顧盛之沒再搭理她，目光轉(zhuǎn)向賽場。夏四季趕緊按捺住花癡一樣狂跳的心臟，現(xiàn)在不是犯花癡的時候，十班有幾次差點(diǎn)就破門了，幸好陳品不中看但很中用，關(guān)鍵時刻撲救及時。
終場哨聲即將響起，十班越踢越急躁，“戰(zhàn)車”帶球過人壓過來時，夏四季都呆掉了。
他要干什么，過我嗎？我能干什么？我只能站著吧！
然后球就沖她直挺挺飛過來，夏四季本能要用手去擋，但孫湛說過的話在她腦海響起來“千萬別手球啊，姐姐們，別給他們送點(diǎn)球機(jī)會”。
夏四季在全場震驚的目光中，硬生生挨了這一下，被球砸中肚子。
“這孫子想干什么？”陳品看得一清二楚，這混蛋絕壁是故意的，女生膽子小，見球飛過來本能會用手阻擋，這孫子就是想逼罰點(diǎn)球。
所有人都看出了對方的意圖，顧盛之一把抽掉脖子上毛巾，拉起蹲坐在地上的夏四季。
“干死丫的?！睂O湛邊跑邊怒吼。
接下來就是一場被足以載入校史的大亂斗。顧盛之和孫湛帶頭打人，吳用本來想勸阻，被同學(xué)們推到防護(hù)網(wǎng)一角，眼鏡都碎成了八瓣。
“十班戰(zhàn)車”被揍成了“十班豬頭”，吳用被叫到級部主任辦公室挨批后又被請到了校長辦公室。
“聽說，十班老班讓我們升旗儀式當(dāng)全校面給他們道歉?！?p> “倒屁歉，再來一次我還揍他們！”孫湛胳膊軟組織挫傷，那紗布吊著。
“會被記過嗎，我們？”陳品揍人最歡快，這會兒也最慫。
“十班不依不饒的，聽說有家長都來學(xué)校鬧了?！?p> “靠，這都多大了，一點(diǎn)破事也告家長?！?p> 顧盛之坐在桌邊，沒參加討論。
夏四季悄悄走過去：“對不起?！鳖櫴⒅?yàn)閹ь^打架，被剝奪了參賽權(quán)。
顧盛之摘下耳機(jī)：“你說什么？”
這時吳用走進(jìn)來，班里才停止討論。
“上課?！眳怯谜f完，覺得班里氣氛不對勁，把三角板一丟，“怎么了各位祖宗？”
“吳老師，校長跟您說什么了嗎？”秦時月發(fā)問。
“這時候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打架的時候問過我嗎？”吳用難得疾言厲色。
全班靜默，夏四季心里更不好受，雖然郝佳麗一直說她是這事最大的受害者。
“不過，校長說，這次暫時不追究，以觀后效?！眳怯媚梅酃P敲敲講臺，“一個兩個不省心?！?p> 全班歡呼雀躍，連全程沒參加的汪小敏也彎了彎嘴角。
“為了愛與和平！”孫湛歡呼。
后來大家才知道，素來口笨嘴拙，略顯小家子氣的吳用在校長辦公室拍起了桌子，連論語都搬出來了，也知道他因?yàn)檫@件事實(shí)習(xí)期往后延了半年。
鬧鐘響起，夏四季揉揉眼睛。這算初老癥狀嗎？做個夢，都能夢到十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