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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傳1故屠戈

第四節(jié)

先秦傳1故屠戈 若云起 5784 2020-01-23 13:50:07

  嬴稷在位第四十二年,秦王生母,原本名揚七國的宣太后,因病故去,嬴稷下令復(fù)羋氏太后位,葬于芷陽驪山,舉國哀悼,禁禮樂半月有余。

  可是,我并未從嬴稷身上感受到怎樣的哀悼,宛若例行公事般籌辦完宣太后喪禮后,便再未提過宣太后半個字,似乎在他眼中,秦國百姓的悼亡儀式,便足以全了這個半世傳奇的女子最后一程。

  羋太后遺體出城那日,我站在咸陽城外的山頭,望著除了司儀禮官外和數(shù)百仆從,便再無人相送的送葬隊伍。

  一杯清酒入黃土,這,是白起代穰侯敬您的,他因王命不得返京,無奈請我以酒相送,望阿姊一路走好。

  第二杯酒,是白起敬您,感念宣太后少時厚遇之恩,無以為報,唯此相送,聊表謝意。

  第三杯,白起代秦國百姓敬您,拜謝宣太后舍身誘殲義渠王,使得秦國一舉平定義渠之患,設(shè)得上郡、隴西、北地三郡,免除西北邊境之亂。

  孤云遠去,送葬的一行隊伍于群山中隱沒,夕陽的余暉伴隨著宣太后的離去徹底落下,咸陽又多了幾分清冷的寒意。

  宣太后喪禮結(jié)束次月,秦國內(nèi)政已徹底穩(wěn)定,嬴稷便迫不及待地下旨,發(fā)兵攻打毗鄰的趙國。

  秦王嬴稷試圖趁著年幼的趙國國君,彼時堪堪即位不到一年,趙國國政尚且不安的機會,吞并趙國領(lǐng)土,以實現(xiàn)自己的宏圖霸業(yè)。

  在秦軍連破趙國三城后,嬴稷大喜,趁此機會封次子安國君為太子,借冊封嘉禮,以舉國同慶,大肆宣揚趙國之敗,來向所有臣民彰顯自己的文成武德、功勛卓越。

  正在所有人載歌載舞之際,嬴稷埋在齊國密探傳來消息,年幼的趙王遣母弟長安君往齊國為質(zhì),以此求援,齊王同意發(fā)兵救趙,齊軍現(xiàn)已集結(jié)準備趕赴趙國邊境。

  突如其來的消息狠狠地潑了嬴稷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的洋洋自得與不可一世。

  畢竟,秦國雖已勢強,卻也并非無可抗衡一二之人。

  大殿上,嬴稷在幾番望向我的窺探目光之下,最后還是充滿不甘得下了旨,命令正在趙國領(lǐng)軍的王龁,即刻整軍歸秦。

  也許是忌憚武安君再建奇功以致功高蓋主而威脅王權(quán),又也許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給齊國聯(lián)合諸侯以抗秦的借口。

  也許,只是恰逢趙王派人前來求和,以極低的姿態(tài)誠懇的態(tài)度給足了嬴稷面子,又也許,不過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總之,嬴稷最終含恨打消了此次進軍趙國的念頭,甚至遣太子安國君之子異人,前往趙國為質(zhì),以示盟好。

  只是,后來我想,趙國那個原本在嬴稷眼中年幼而不堪一擊的君主,此次倒是當真下了一手好棋。

  誰能想到,這個年幼的趙國國君,竟然狠得下心將自己的胞弟送往齊國為質(zhì),誰又能想到,已有齊軍援助在先,趙國居然舍得低聲下氣,來秦求和。

  前有齊軍虎視眈眈后有趙王誠意議和,嬴稷看似趾高氣揚的施以趙王息戰(zhàn)恩賜,實則不過是被趙王逼得除收兵議和外根本別無他路。

  若非如此,嬴稷又怎會輕易放過趙國,除非,他有那個抗衡六國的自信。

  而我,依然日復(fù)一日的穩(wěn)坐武安府,照舊的,陪著魏瀾看過每一個清晨日暮,閑里尋事,不問前路。

  次年,嬴稷還在堅持著與趙王虛與委蛇,表面上你來我往的書信總是看似其樂融融,至于藏在陰暗里的各懷鬼胎,便屬實難以為人知了。

  聽聞張祿為相后,嬴稷的所有政令都交由張祿跟進,秦國張相之名,活躍在了所有諸侯權(quán)貴面前。

  嬴稷在位第四十二年末,秦國突然放出消息,大肆宣揚即將進攻韓魏兩國,可軍隊卻沒有任何調(diào)遣的跡象,令這個消息顯得有些詭異。

  只是,魏國卻被嚇得不輕,不過十數(shù)日,魏使便抵達了咸陽,求見秦王與張相,意圖刺探虛實。

  魏使在咸陽還未曾逗留幾日,僅僅得見張祿后,便不知為何匆忙返回了魏國。

  司馬靳來找我時,打趣般的跟我聊起了魏使的踐行宴。

  言道,不知為何,張祿在替魏使舉行的餞行宴中,不僅將魏使的座位安排在了遠離眾人的堂下之地。更是聽聞,相府提供給魏使的吃食器具,似乎竟然是用馬槽呈上的草豆飼料。

  滿朝文武大臣齊聚相府,魏國使臣的餞行宴發(fā)生這般事情,當然在第二日便傳遍了咸陽。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否秦王此次已決議攻占魏國,所以張相才會如此對待魏國來使。

  三日后,大朝會結(jié)束的當天,司馬靳突然沖進武安府,神神秘秘的屏退了所有下人后,偷偷的趴在我耳畔告訴我:“丞相變成魏人范雎了!”

  我迷茫了稍許,方才在司馬靳左顧右盼的竊竊私語中,聽了個大概。

  原來,并非秦王突然將丞相換為了一個魏國的無名之輩,而是,張祿于大朝會時復(fù)名范雎,坦言自己曾為魏國人。

  曾受魏國相國魏齊與中大夫須賈迫害,而差點丟掉性命,僥幸受人幫助,方才茍全性命來到秦國。

  至于須賈,恰好便是之前的魏國來使。此言一出,眾人方才明白為何那日丞相會這般對待魏國來使。

  雖有人私下里不喜范雎公報私仇之舉,卻在嬴稷明確表示維護范雎的態(tài)度中,只能選擇緘默。

  一個月后,魏國傳來消息,言明魏齊已逃往趙國平原君府邸,魏國無法處置。

  嬴稷收到此條消息后,以私印密信趙國平原君,邀他前來秦國會晤。

  卻在平原君抵達咸陽后,尋了個由頭扣留平原君,隨后秦王發(fā)函趙王,威脅趙王交出魏齊,否則便誅殺平原君后大舉攻趙。

  半月后,趙王派遣使臣送來了魏齊的人頭,平原君方才獲得釋放,順利返回趙國邯鄲。

  聽聞,范雎在收到魏齊已死的消息后,變賣全數(shù)家產(chǎn),派遣仆人一一尋找曾于他落魄之時,贈予過他幫助或欺辱的人,無論恩惠還是仇怨,皆以百倍償之。

  至于我,亦只能當個看客般,看著秦國范相的傳奇一生,道一句恭喜。

  亦是直到最后,我才明白,前不久那些秦軍即將發(fā)兵韓魏的消息,究竟緣何而起,然而,那也與我無關(guān)了。

  沸沸揚揚的張相更名散盡家財之事,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于秦國淡去,除了閑余飯后偶爾的笑談幾句,再不見其他影響。

  大概,會銘記此事的,唯有魏國,畢竟,他們?yōu)榇烁冻隽艘幻鄧纳?p>  一日夜里,嬴稷的隨侍突然叩開武安府的大門,傳秦王密令,要武安君白起即刻進宮,有要事相商。

  待我抵達王宮后,方知此次議事除嬴稷外,還有應(yīng)侯范雎,以及這兩年來因范相一力舉薦,而步步高升的鄭安平將軍。

  內(nèi)殿中,嬴稷屏退了所有隨侍,方才沉聲開口,他問我,若要攻取韓國,該如何行軍?

  在我頗有些迷茫,不知為何嬴稷突然有此一問,而半晌未作回復(fù)時,范雎笑著站了出來,拿起桌上的韓國地圖塞進我的手中。

  他說,王上想發(fā)兵攻韓以增秦國領(lǐng)土,壯大國力,思來想去唯有武安君能擔此重任,所以才密召我前來商議攻韓之事。

  有些疑惑的看著手中地圖,被閑置了這么幾年,我本以為嬴稷也許不會再派我回戰(zhàn)場,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有些如夢似幻般地難以回神。

  我良久的沉默,卻換來了嬴稷開懷的笑聲,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聲音落入我的耳中,好似蘊藏著蠱惑之力的巫術(shù),讓我瞬間心神搖曳,難以平靜。

  嬴稷說,武安君這般沉默,可不像是我大秦戰(zhàn)無不克的常勝將軍了。

  他問我,若是重回戰(zhàn)場,可能克韓?

  重率千軍萬馬,馳騁疆場,可允否?

  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可能否?

  揚秦之威,振秦軍魂,揚武安萬世之名,可應(yīng)否?

  那些年,兵戈鐵馬聲里,震天的嘶吼響徹云端,勝利的吶喊混合著風吹旗幟的鼓動,耳中的聲音突然變得振聾發(fā)聵,經(jīng)久不息。

  我好像清醒得站在空中,看著自己,沉默半晌后,猛地抬起頭,無聲得笑對著嬴稷,篤定地應(yīng)了聲:“自如是!”帶著殺伐之意的聲音,宛若于旌旗萬千的尸山血海中,沖天而起!

  后來,我清醒的,看著自己在嬴稷滿意的笑容中,領(lǐng)旨謝恩,策馬回府收拾行囊,只給已然安寢的魏瀾留下一封信,叮囑她照顧好自己,便毅然得轉(zhuǎn)身出了武安府。

  我看著自己,前往司馬府喚醒了司馬靳,帶他趁著夜色,拿著嬴稷的手諭一路暢通得趕往韓國邊境軍營。

  隨行的,還有鄭安平。

  待到幾日后,三人一起進入軍營范圍,坐進將軍主帳,看著秦軍將士望著我興奮而激動的眼睛,我內(nèi)心中所有的熱烈和激昂就在那么一瞬間,傾瀉而去,宛如死灰的枯寂淹沒了我所有的感官。

  司馬靳還是像出發(fā)時那樣,眼角眉梢都露著暢快。

  鄭安平也還是像路上的那樣,無時無刻不再偷偷留意我的一舉一動。

  而我這個本該穩(wěn)坐中營的三軍主帥,卻突然有些迷茫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主帳外,軍士們震耳欲聾的操練聲不斷傳來,帶著空氣都多了幾分動蕩之意,我卻在這聲聲澎湃的戰(zhàn)意里,覺得自己愈發(fā)渺小而無力。

  誰能料到,從軍已有三十余載,殺敵數(shù)十萬,人稱秦國戰(zhàn)神的武安君白起,卻在三軍陣前,突然喪失了斗志與雄心。

  深夜里,坐在帳前,隔著布幔,軍營中篝火的晃動不斷帶著巡夜士兵的影子,映入了我的眼底。

  看著那些將士于深夜里筆直而挺拔的身姿,一股怒氣控制不住的從心底涌起,一道爆空聲炸響,我將利劍插回鞘身,面前的秦國盔甲已然裂成兩半。

  門外守夜士兵的詢問聲響起,沉聲打發(fā)了他們,我坐在營帳主位上,看著地面上碎裂開的盔甲,凝固般的壓抑窒息感,止不住的涌起。

  突然又想起隔壁營帳里,數(shù)日來恨不得與我寸步不離的鄭安平,一股無力之感緩慢地滲過全身每一寸筋骨。

  無奈的苦笑幾聲,除了躺回臥榻,我還能做些什么呢?

  這七國亂世,我本以為戰(zhàn)場已是再殘酷不過之地,卻未料到,高坐樓臺安守王都的人們手中那場,不見硝煙的紛爭,才是這人世間最為殘酷無情的斗爭。

  戰(zhàn)場不過奪人生命,而那里,斗得卻是人心。

  王都的人們,最慣用的利器,是時間與微笑,斗到最后,與戰(zhàn)者連自己姓甚名誰,可能都已不再記得。

  在武安君剛剛受封的時候,那個最意氣風發(fā)熱血盈腔的年歲里,嬴稷用一句共創(chuàng)秦國盛世,讓我看到了他所描述的錦繡大道。

  我以為,秦國當可六國來朝,創(chuàng)不朽盛世,予萬民長盛安平。

  可最后,嬴稷卻又在我,全心全意想要成就秦國大業(yè)、創(chuàng)不世功勛時,用一副副推托安撫的笑容,將我心中所有武安之名的驕傲消磨殆盡。

  一次次的猜疑忌憚,數(shù)年的屢屢閑置,每一次的優(yōu)柔寡斷,成了我心中跨不過的高山,再看不見前路的絲毫坦途。

  如今的白起,已是一個年將知命的皓首之人,心無所系行將就木,有朝一日,便連矛劍都不知還能否,再殺敵一二。

  可秦王想用武安君,秦國百姓想讓白起還是武安君,我白起,又怎能不是?

  只是,嬴稷,你可還記得,曾對白起所說的,秦國萬里繁華,百代盛世不衰?

  今時今日的我,都已分不清,這無數(shù)的血流成河,究竟是為了曾經(jīng)的憧憬,還是這一人的野心私欲了。

  帳中燭火還在搖曳,似乎帶著無盡的嘲諷。

  嘲諷著我,白起于嬴稷眼中,怕早已不過是,一顆可用可疑的棋子了,又有何資格去質(zhì)問這許多君王之心。

  可終究,意難平。

  曾經(jīng)的白起,也和這軍營所有將士一樣,踏足戰(zhàn)場只因向往勝利與和平。

  而如今,卻已是,不負王命的不得已,而為之,又是怎樣的,可悲可嘆?

  罷了罷了,白起此生,終究逃不開這一個又一個的囚籠,永為他人意志而活于世。

  放下先輩恩仇,更有秦王擢拔之恩,穰侯厚待之情,縱然猜忌防備不止,可白起此生所有成敗功過,立于世之職,皆乃嬴稷一手賦予。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用之白起在,棄之白起侯,也便不過如是了。

  只是看著這些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士兵,到底還是有些心存憐憫,也許他們,本可不必這般背井離鄉(xiāng),朝不保夕……

  嬴稷在位第四十三年,武安君白起率領(lǐng)秦軍攻打韓國,占韓國陘城后,一鼓作氣攻獲五城,韓國戰(zhàn)勢一路衰頹不見扭轉(zhuǎn)。

  韓王大驚,調(diào)舉國之力以圖抗秦,并在第一時間派遣使者前往趙魏求援,趙魏二王卻雙雙拒而不見。

  韓王不知,嬴稷在范雎的建議下,早已派遣使臣前往趙國,誘之以利,又以戰(zhàn)迫之,這才換得趙王的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至于魏國,范相一早便說,魏王歷經(jīng)先前數(shù)次慘敗,只要趙國按兵不動,他定然懼于秦國,不愿再招事端。

  而魏國,果然如范雎所料,在趙國拒絕援韓之后,魏王立即將韓使送出了王都,閉鎖城門,韓國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次年,韓國南陽太行道被秦軍攻占,韓國上黨之地與都城近半數(shù)的聯(lián)系被隔斷,秦王第一時間傳令白起,要他盡快奪得韓國上黨重鎮(zhèn),為秦國開拓疆土。

  秦王嬴稷即位第四十五年,武安君白起率秦軍奪得韓國野王,徹底阻斷上黨與韓國王都的聯(lián)絡(luò),秦國所屬,對上黨形成合圍之勢,上黨危在旦夕。

  韓國朝堂人人自危,大量富商舉家搬遷逃往趙魏兩國安居,韓王無可奈何,與群臣商議后,當機立斷傳詔上黨郡守馮亭,要他主動以上黨之地降秦。

  與此同時,韓王發(fā)函于秦王,稱愿獻出上黨,以換得和平交好。

  原本嬴稷對韓國此舉頗為滿意,已經(jīng)摩拳擦掌準備好了接收上黨,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韓國重鎮(zhèn),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秦韓兩國國君已近乎談妥的盟書,最后卻被一個誰也未曾放在眼中的,區(qū)區(qū)上黨郡守以一己之力破壞殆盡。

  那時的我,正在奪取上黨的主戰(zhàn)場上,穩(wěn)坐中軍調(diào)兵遣將,力求每一戰(zhàn)都能以最小的代價克敵制勝,以保全更多的秦軍將士。

  也許終究是老了,見過了無數(shù)死亡,如今卻更不愿看見麾下將士慘死沙場。

  三年來的伐韓進程,秦軍始終在外人眼中顯得遲鈍而怠緩,未嘗沒有此番緣故。

  只是,戰(zhàn)場之上,又如何能避免死亡呢?縱然我已盡量力求減少傷亡,卻還是一日又一日的看著大量年輕的士兵戰(zhàn)死沙場,尸骨不復(fù)。

  每天醒來,還未睜開眼睛,便好像看見無數(shù)鮮血從面前流過,匯成一條帶著充滿煞氣的暗紅河流,死死地盤旋于我的腳下,永不干涸。

  幾日前,鄭安平擅自調(diào)軍貪功冒進,試圖偷襲敵軍,卻險些中了敵人陷阱。

  還是手下將士及時來報,說鄭將軍帶軍出營,我才第一時間追了出去將他和軍隊救了回來,卻還是折損了鄭安平帶出去的將士中,接近四分之一的人馬。

  回營后,我命人將鄭安平拖出去,于中軍營地杖刑三十,以儆效尤。

  隨他辱罵權(quán)當充耳不聞,據(jù)說鄭安平還對著施刑的人怒吼不已,自詡什么自己是范相和秦王派來的將軍,我無權(quán)動他。

  不由得冷笑一聲,三軍在外,秦國大良造有權(quán)調(diào)度節(jié)制所有軍營將士,總理一切事物。嬴稷再如何猜疑忌憚我,白起總歸還是這秦國大良造,還是這秦國的武安君,這秦軍中,怕是還沒有我動不得的人。

  于是,鄭安平終于因傷安靜了幾日,不得不臥榻養(yǎng)傷,不在我身邊行尾隨之事。

  只是,這幾日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秦軍于上黨之地的行進路上,突然遭遇了比先前強烈數(shù)倍的抵抗。

  敵軍突然一改之前防守不出力求守城的戰(zhàn)術(shù),開始不斷派出小股部隊,甚至不惜放棄城池主力防御,都要分兵多路于行軍途中進行多重騷擾,拖延我軍的前進速度。

  彼時,秦韓議和的消息還沒有傳來,我本以為,是上黨收到消息,韓國援軍將至,所以才不惜舍棄城池防御,也要力求拖延時間以待援軍。

  思量之下,我第一時間傳令軍隊分兵行進,小股部隊前進總要比大部隊要快得多,也不易被發(fā)現(xiàn)。

  分出三分之一的部隊化為小股勢力行進,要他們以最快速度趕往上黨城鎮(zhèn),匯合之后第一時間拿下城池后,再來接應(yīng)后續(xù)隊伍。

  韓軍分出這樣多的小股部隊,前方城池防守定然空虛,只要他們能趁此機會拿下一城,那后方大部隊稍慢一些倒也無礙。

  只是,六日后,在我終于花了數(shù)倍時間,趕到韓國上黨之地中,被秦軍占領(lǐng)的第一座城池后,突然錯愕的發(fā)現(xiàn),擋在面前的敵軍,從韓國士兵變成了身著趙國盔甲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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