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夏意總是來得特別早,灼熱的陽光將海與天都染上一層淺淺的金色,使得那清透的藍(lán)色也顯出一種慵懶。徐練微微抬起頭來,“那就是海崖?!彪S后又垂下頭去?!皠e那么擔(dān)心,越是混亂的場面越容易渾水摸魚,逃出來的人一定不少?!毙軍W安慰人的本事真不咋的,弄得徐練更加泄氣,“逃了比敗了更可恥?!?p> “你們這種觀念有點迂腐。他們沒逃過嗎,沒騙過人嗎,做一樣的事情有什么可恥的?!薄罢漳氵@樣武林早亂套了?!惫窈饺滩蛔〕鲅宰柚?,在熊奧,“我只是實話實說。”的小聲嘟囔中說到,“絡(luò)繹庭才是造成風(fēng)原混亂的罪魁禍?zhǔn)祝瑹o論你打算做什么這里都是個安頓的好地方。”他停頓了一會,見徐練沒有情緒波動,才繼續(xù)到,“如果大家想要避開紛爭,海崖倒是個好地方,生活十分簡單,是非攪在一起總是難分對錯的?!?p> 徐練搖搖頭,“謝謝你救了我,但有門派的人不能逃避?!币娝胍碌匦凶?,熊奧忙扶住他,“養(yǎng)好傷再去想其他的嘛,也要給飛梭園的兄弟們喘口氣吧?!毙炀氝@才作罷,熊奧自顧自說起怎么樣避開絡(luò)繹庭的耳目找幸存者的事,總算把徐練的注意力給引開了。
幾人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沙灘,看到的景色卻全然不同。熊奧看見的是廣闊的天地和新鮮的風(fēng)景,被光照得潔白的沙灘悠閑寧靜,從未見過的巨大水源一直連接到天的盡頭,幾只從未見過的鳥類低飛長鳴,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留下浮光掠影,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明亮與廣袤。
徐練看到的是一種撲面而來的陌生,看不到土地,只有沙和海,未曾見過的顏色渲染了整個天空與水面,空曠的天地間少見人影,沒有他熟悉的熱鬧,沒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更沒有織機響徹的聲音,每一步都不是踏在夯實的土地上,身邊也不是熟悉的伙伴。這一切都使得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想念風(fēng)原。
郭振航則敏銳地察覺到這不是海浪過后的常態(tài),而是有人襲擊后的布局。船屋的位置被挪出不少,新碼頭也沒有急著搭建,連常年停靠在外的幾艘大船也不見了蹤影,利用巖石投下的陰影里則藏了不少埋伏。
他張開雙臂,打起暗語,這才有人從巖石后面繞出來迎接他們。“振航回來了!”那人很是欣喜,一路上說過不停,待把熊奧和徐練安頓好后才與郭振航說起被襲擊的事。“最近外人來的有點多,大家都謹(jǐn)慎了些?!?p> “明白,大望斗也回來了?”他急急往船塢奔去,“大家都可好?”“都好著呢,這次幾乎沒有損失,大伙都可高興了,找回來的珍寶倒是馬馬虎虎,不過大望斗回來地真是時候,滄洲正亂著,阡韌派又來插一腳,要不是趕巧,海崖可危險了?!?p> 郭振航滿心歡喜,底氣也足了幾分,“李少谷主確定是阡韌派?那咱們也不能就此作罷,要不然人家以為我們海崖好欺負(fù)?!薄翱刹皇锹?,少主為了這事沒少和大望斗吵,你回來了就去勸勸?!?p> 兩人才到海風(fēng)呼嘯的山崖邊,就看見戚若嬌正在和戚破浪爭執(zhí),兩人從爭吵發(fā)展到推搡,最后,還是戚破浪搶到了那團包裹,統(tǒng)統(tǒng)扔進了火堆里。戚若嬌坐在地上哭起來,那聲音被擊打著礁石的海浪吞沒,什么也沒能傳達(dá)。
戚破浪看也不看她,大踏步地走開,經(jīng)過郭振航的時候竟已然恢復(fù)了平靜的臉孔,“別管她,跟我來。說說風(fēng)原的形勢怎么樣?”郭振航已經(jīng)猜到那是戚若非的東西,試探著說到,“大望斗,”戚破浪只是回頭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繼續(xù),只低著頭跟上。
“那里的木材怎么樣?”戚破浪問到。“柚木、橡木數(shù)量都足夠,還有不少珍稀的木材品種,價錢也比賞奇原公道許多。自從風(fēng)息莊,”他猶豫了一下,戚破浪卻沒有任何波動,“大點聲,沒吃飯還是沒喝水?!?p> “是,風(fēng)原現(xiàn)在一片混亂,絡(luò)繹庭占了優(yōu)勢,還請了孫湖來還原攻城器。不過他們似乎一直與至尊堂暗中勾結(jié),也不知拿下風(fēng)原后他們會如何決斷?!薄叭粲辛斯コ瞧?,至尊堂就是個擺設(shè)。”戚破浪一路走著,領(lǐng)他到船屋內(nèi),又細(xì)細(xì)問了徐練情況,隨后對著地圖思考片刻,“賞奇原還沒有動作?”
郭振航搖搖頭,“我在風(fēng)原的時候沒有看出端倪?!薄盁o妨,若是風(fēng)原歸于平靜,我們也不惹事。但若是賞奇原和至尊堂各插一腳,我們也得想辦法去搞點木材,這次的航行也沒發(fā)現(xiàn)新土地,我們需要更大的船。”
兩人正聊到一半,忽然有人來通報,“大望斗,郭船師,那位風(fēng)原來的徐練說是有事要找話事人商量,還讓我們借他些精干好手。”“怎么,這就急著打回風(fēng)原去?”戚破浪揶揄到,那人卻是搖搖頭,“他說要送份大禮給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