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剛起時,趙蒼嶺還有眩暈,沒有防備,只覺瞬間涼意刺骨,連了幾口嗆水才艱難地睜開眼。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嘩啦啦的水聲告訴他自己正在掙扎,隔著厚重的水面,眼前忽然有一朵藍色的蓮花盛開,伴隨著晃動的水波,就像盛開在遙遠的夢中。他一躍而起,終于將頭探出水面,只見水晶藤蔓正搖曳著藍色的光影,層層疊疊,可不就是那遠在天邊的幻象。
岸邊的嘈雜已經(jīng)歸于平息,所有人都被這絢麗的景象惑住了雙眼,可趙蒼嶺看到了,那水晶底下綁著所有參賽的舞姬和已經(jīng)不再動彈的黃崇山,然而旺盛的火焰很快遮掩住了這一切,留在人們眼中的,只有那一朵仿若盛開在天際的蓮花。
客人們忘了咒罵,沉浸在這景象中,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存在賞奇原的金銀財寶來。以往,他們總是更信任百匯錢莊,不但取用方便,若是有所閃失,也可由賞奇原賠償??扇缃癖噬降娜硕即髶u大擺地殺進來了,賞奇原的公信力自然也打了折扣。也不知是誰帶的頭,老板們紛紛叫囂著要把金銀從錢莊拿出來自己保存。霜老板攔下了正在勸說大家的眷影,“賞奇原內(nèi)一向是隨心享樂,既然各位決意如此,就按此意愿辦就是?!?p> 穆驍勇用水劃著小舟,艱難地趕過來將他拽起,“可算找到你了,這地方真讓人不舒服,什么百匯湖啊?!壁w蒼嶺卻只是對著那些鐵架發(fā)呆,幾個苦力從一旁劃過條船來,到水晶雕下拔起那些粘連的鐵架,發(fā)出陣陣寂寞的響聲,那聲音在蒼嶺聽來是如此凄厲,如同那些舞姬的叫喊回蕩在耳邊。李中平也游水過來幫忙拽他,“走吧?!?p> 蒼嶺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動,而此刻的戚若嬌正遠遠對著霜紅砷的目光,只迎來對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直到眷影拿著損失清單過去,這對視才結(jié)束?!摆w蒼嶺怕是猜到了,剛才為何不把他按在水里?”才上船的眷影頗為不解,霜紅紳卻是氣定神閑,“無憑無據(jù)又有誰信,留著他尚有用處?!薄叭羰撬フ液Q隆薄昂Q乱呀?jīng)起疑,滄洲很快就不需要任何猜忌了?!?p> 說到此處,兩人又望向那條高高的樓船,戚若嬌已經(jīng)不見蹤影。
“說好一起審問,他們怎能如此!”紫鈴兒已經(jīng)打算抄家伙去砸賞奇原的招牌了,卻被戚若嬌攔下,“我剛問過了,振航他們親眼看著黃崇山經(jīng)不住連番審問咽的氣,如今人家不過是拿他做個樣子,倒也無可厚非?!?p> 紫鈴兒仍舊委屈巴巴的,“外人又不知道他已經(jīng)咽氣,現(xiàn)在這樣不顯得我們海崖好欺負?”“黃崇山的事早晚是要做這種交代的,難道還能給他設(shè)個靈堂?難辦的是這幾日什么也沒問出來,廖姨的事始終不能了結(jié)?!?p> 正說著,郭振航在門外問到,“少主,李中平帶著趙蒼嶺和穆驍勇想要求見,神色頗為緊張,我已經(jīng)差人帶他們?nèi)タ团?,先換身衣服。”紫鈴兒趕緊去開門,“他們和誰打起來了?”“應該是賞奇原?!?p> 戚若嬌沒說什么,帶著紫鈴兒慢慢走到客艙,“幾位這是為了什么事?和賞奇原打成這樣。”穆驍勇猶自忿忿不平,“我們想去救人,可別人卻看得津津有味?!彼@話當然不是單罵海崖,但李中平也覺得頗為不妥,趕緊接口到,“戚少主身為一門主掌,任何事都要考慮到大局,自然很難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動。我們只是沒想到,這里的人如此瘋狂?!?p> 戚若嬌多少有些理解李中平的無奈,自是不會與穆驍勇一般見識,只淡淡答到,“客隨主便,說到底我們也沒法插手賞奇原的事,就連那個黃崇山,也是問不出什么就被處理了?!壁w蒼嶺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一會兒,此刻雖是面唇發(fā)白,但思路卻是活躍,拜訪海崖正是他的主意。
“有件事,無憑無據(jù),但聽了以后海崖與賞奇原恐怕再難相容,戚少主想知道嗎?”“幾位既已來到船上,說不說都一樣,反正我也是無憑無據(jù)就扣押了李少谷主,頂多當是趙掌門嗆水后的胡言亂語?!?p> 趙蒼嶺輕咳一聲,“如此甚好。戚少主可看見剛才那塊寒石了?”“自是看見了,沒想到真有這東西,而且就在賞奇原。冰鞘山忽然出現(xiàn),就是為了幫滿沙宮拿回寒石,練寒沙掌吧?!?p> “不,那塊寒石并不是什么練武輔助,而是打開滿沙秘辛的鑰匙。老盟主,廖船師,甚至鵓鴣英,都是為了這塊寒石喪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