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終于被人趕出了清風(fēng)寨,他沒有走,他還在等。等什么只有自己清楚,可那也是個未知。又到了三更,他悄悄的摸進(jìn)了鎮(zhèn)子。酒肆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他輕輕的湊到了正房,附耳在窗上聽著。屋子里面的人已經(jīng)發(fā)出了勻襯的鼾聲,而且是兩個人。看來葛玉已經(jīng)回來了,這家伙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龍一沒有動,又湊到了東廂房的房下。這屋里住著葛玉一對雙胞胎的兒子,都有六七歲的樣子。
天已經(jīng)大亮了,葛玉先到田里看了看。然后才回了家,夫人已經(jīng)擺上了飯菜:“兩個孩子怎么還沒有過來吃飯?”葛玉端起了碗,才發(fā)現(xiàn)孩子沒有過來。
“你先吃著我這就去叫?!备鹩竦钠拮邮墙蜷T地區(qū)討飯過來了,對于這個家格外的珍惜。
“壞了,孩子怎么沒了?!备鹩駝偘抢藘煽?,便聽到東廂房里的娘們噢的一嗓子。
葛玉一聽噌的一下竄進(jìn)了東廂房,屋子里沒有一絲的零亂,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他連忙抓起來一看:要想讓孩子活命,千萬不要聲張,晚上亥時村頭祠堂見。切、切。
“孩子他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天津娘們一見丈夫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又不識字,抓起他的胳膊死命搖晃著問到。
“這事兒你千萬不要聲張,要想孩子活命,最好象什么事兒也沒有發(fā)生一樣。我保證今天晚上順順利利的將孩子帶回來,千萬要記住明白了嗎?”葛玉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妻子的手臂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今天你也不要去前面了,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后院待著?!?p> “是不是咱兒子讓人給綁票了?”夫人渾身顫抖著,要不是葛玉扶著她就真的倒下了。
“是,只要咱晚上給了錢,孩子就回來了。”葛玉只有撒了個謊。
“那他們要多么錢哪?”婦道人家到底是小氣:“這是那個挨千刀的缺德鬼,干嘛非得綁架咱們家的孩子哪?”
“沒事兒、沒事兒,就要二百兩。是誰他敢說嗎!要不干嘛非得晚上贖人哪!”
“那一定是咱們認(rèn)識的寨子中的人,二百兩銀子可咱也不夠呀!這可怎么辦?”
“我這就出去找人湊,酒館今個兒:也別開張了,懂嗎!誰來也不要給開門?!?p> 葛玉說完便走了出來,到了村邊的大馬場里,他要了匹馬騎著便奔向了盛京城。
烏善近兩天手氣一直不好,腦子里恍恍惚惚的總象是要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一樣。
將近午時他從練兵場是剛出來,就見一匹馬奔馳而來。葛玉,看來真的出事了。葛玉跳下馬還沒有說話便被他一把襰到了角落里:“山寨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找到了這里?!?p> 葛玉一聽烏善的責(zé)怪當(dāng)即便是火冒三丈:“當(dāng)初你們叫我監(jiān)視寨子里的一舉一動,可如今出了事兒,我不找你們找誰?”葛玉仔細(xì)的將寨子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詳細(xì)說了一遍:“如今我兒子讓人給綁了,你說該怎么辦?”
“什么山寨去了年青的小道士,長的什么樣?”
“龍一,他怎么會參和到那里哪?”那蘭聽完了烏善的匯報,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心里立即化了個魂:“葛玉哪?”
“我讓他在兵營里等著哪!”
“立刻打發(fā)他回去,就說我已經(jīng)有了妥善的安排?!蹦翘m心里也沒了底,現(xiàn)在自己手底下并沒有武功高強(qiáng)而且可靠的人選。伯格,看來只有再次的啟動他了。
眼看就要到了亥時,葛玉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老婆更是淚眼婆娑的在一旁:“都快到點兒了,我跟你一塊兒去贖孩子吧?”
“你不能去,還是我自己去。”葛玉沒有等到人,一咬牙出了屋:“千萬那也不要走,我馬上就回來?!?p> 葛玉出了家門,外面很靜,靜的連聲狗叫都沒有。前面的路是什么?沒有人會清楚。祠堂就聳立在村口,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竟然還有一絲燈光。他輕輕的推開門,只有兩個孩子,一人手中握著一只雞腿貪婪的啃食著。葛玉一步邁了進(jìn)去,雙手緊緊的摟住了孩子。并且警惕的看著四圈,這絕對不是一個玩笑。
“把孩子先帶回去,然后馬上回來。”
這個聲音他很熟悉,小道士:“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葛玉機(jī)械式的問了一句。
“這也是要問你的,我不急著等你回答?!?p> 葛玉只有照辦,他不想讓家人知道一切。
“孩子回來啦,你們倆兒受傷了沒有?”孩子媽站在了門口,老遠(yuǎn)便發(fā)現(xiàn)了一大兩小三個人影:,她瘋了一樣沖了過去將兩個兒子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你帶孩子先回去,我還有點事兒!”葛玉將老婆孩子帶進(jìn)了屋。
“嘛事啊!銀子也給了,難不成還吃上咱了。”聽說葛玉要走,婆娘一把抱住了他,恨恨的說道。
“沒事兒、一會兒就回來?!备鹩駨膽阎刑统隽算y子扔到了桌子上:“他媽你千萬要記住,我要是回不來了,你就帶上孩子回津門。”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咱們倆口子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今個兒你不說明白就甭想出這個門兒!”婆娘要是撒起潑來,男人根本就治不不了。她一把抱住了葛玉,兩個孩子見母親抱著父親,他倆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雙雙抱住了父親的大腿,跟著哭嚎了起來。
葛玉一見要是再耽擱一下那個臭道士非找來不可,索性一伸手點住了三個人的穴道,將她們抱進(jìn)了主屋的大炕上蓋好了被子:“千萬記住我的話,要是天亮我不回來,你就帶著孩子回老家。”
葛玉說完關(guān)好了門,向著祠堂走去。
他剛走一會兒功夫,一個人影由房上跳了下來,趴在窗戶上向里面一看,一個婦女與兩個孩子瞪大眼睛看著天棚。他一閃身推開了門進(jìn)了屋,四下看看鉆進(jìn)了衣柜里。
葛玉的老婆一看這是干什么哪?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為什么要鉆進(jìn)了柜子中,難道是賊?也不象,桌子上擺了一堆銀子不拿,柜子里又有什么哪?可他進(jìn)了柜子又不出來了,真是奇了怪了。
又過了兩柱香的功夫,聽到院子里又有了細(xì)微旳響動,一個人推門走了進(jìn)來,臉上戴了個骷髏頭的面具,也四下看了看湊到了炕前。
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她一手拿著把短刀,一只手上戴著長長的銀制指夾套。她用刀挑開了被子,伸出右手便向孩子的胸口抓去。眼看著就要刺進(jìn)了胸膛,柜子門一開,一道銀光疾馳的打到了面具人旳腰上。面具人頓時象個木偶一般被定在了那里,手還伸向了孩子的胸前。
葛玉的婆娘與孩子雖然不能動,也不能言語,可發(fā)生的一切卻看在了眼中。見魔爪下來的同時嚇的閉上了眼睛,一下子沒了動靜又睜開了眼睛。看到蒙面人由柜子中走了出來,伸手點開了娘仨的穴道:“不要怕也不要慌,一切聽我的知道嗎?”
葛玉的老婆咕嚕一下坐起身來,都嚇的傻了,甚至連話都說不口了。她一把把兩個兒摟在了懷中,渾身上下抖做了一團(tuán)。
蒙面人出了門,操起了早就誰備好的一面銅鑼咣咣咣的敲了起來。然后一縱身上了屋頂向鎮(zhèn)外飛去。
連日里發(fā)生的事兒讓鎮(zhèn)子里的所有人都成了驚弓之鳥,一聽到鑼響紛紛都拿著家伙事兒沖到了大街在。
“怎么回事兒,誰敲的鑼?”婁忠站在了街上,向著眾人問到。
“好象是葛玉家?!饼埶倪呎f邊沖到了葛玉家門口,他們兩家是借壁,聽的也真亮。
婁忠誠也緊隨其后帶人跟了過去。
龍四一推門沒有開,縱身一躍上了房又跳下了地先打開了大門。婁忠誠帶呼拉一下子沖進(jìn)了院子,見主屋亮著燈便沖了進(jìn)去?
葛玉家的一看見婁忠誠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龍四看見了一個鬼面人一動不動的站在了地上,一手銀光閃閃的沖著炕,一只手還擎著把刀。他驚異的看著婁忠誠,不知該怎么辦了。
葛玉再次進(jìn)入了祠堂,龍一已經(jīng)脫去了道袍,靜靜的看著他坐了下來。
“你想知道什么?”葛玉知道自己斗不過人家,自己也確實輸不起,到是平隱了一些。
“桂兒你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p> “她主動跟你聯(lián)系過么?”
“沒有?!眫
“你倆互相都知道是自己人?”
“是?!?p> “怎么看出來的?”
“她來到的第二天便在頭上別了只蠶形的簪子,這是所有婦女都沒有過的樣子,而且只有我們那個組織…”剛說到這里他撲通一下趴在了桌子上,后頸上顫顫巍巍的插著一只鳳尾針。
龍一蹭的竄出了屋子,見到了一個人影飄飄悠悠向著村子外竄去。他緊隨其后的追了過去,一直出去很遠(yuǎn),天也見了亮,那人也沒了蹤跡。
清風(fēng)寨是不能回去,他找了樹林子赱了進(jìn)去。躺在地上想著這幾天所發(fā)生的事情,葛玉嘴里的那個到底是什么組織呢?清風(fēng)寨一定還有他們的人,可怎么才能夠揪出他們來哪?他們又想干什么?
婁忠誠看著這個一動不動的鬼面人,湊到了她的面箭一看,大吃一驚:“死了?!?p> “什么?死了?!饼埶囊矞惖搅四莻€鬼面人身前,伸手摘下了面具:“桂兒?!?p> 婁忠誠看了看,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葛玉家的一聽說那鬼死了,也松了口氣,將這兩天所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快去祠堂。”
一切都晚了,葛玉死在了祠堂里,這已經(jīng)是寨子里發(fā)生的第六起人命案了,到底預(yù)示著什么哪?婁忠誠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鹿園里開滿了鮮花,龍一卻一點兒欣賞的興致都沒有。他一個人坐在了耶律旳屋子里,倒上一杯慢慢的品味著。有時他都不知道耶律為什么會喜歡這個東西,苦苦澀澀的,可他還是喝了一杯。耶律功德自己一進(jìn)入盛京便第一個認(rèn)識了他,那是一個特別沉穩(wěn)人。沉穩(wěn)而富有心計的人為什么會犯下了那么低極的錯誤,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時候回來的?”瑞哥兒一進(jìn)門便問到。
“剛回來。”
“為什么不去見見父親?”瑞哥兒也坐進(jìn)躺椅上。
“我再想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
“清風(fēng)寨出事了對誰最有利?!?p> “你為什么不去問問哪?”
“我想獨立思考一下?!?p> “看到那么桂兒了?”
“看見了?!?p>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薩滿敎?!?p> “什么?”瑞哥兒從椅子騰的一下坐起身來。
“有什么意外嗎?”
“有?!被矢拈T外走了進(jìn)來。
“岳父大人安好!”龍一與瑞哥兒都站起了身來。
“你確定是薩滿敎在做祟?”
“起碼桂兒是薩滿敎的人。”
“不一定,知道云南苗寨嗎?”
“聽說過?!?p> “那自然也聽說過五毒敎了吧?”
“要說五毒教,他們可不會讓人失去自我呀?”
“但他們會種蠱,聽說過蠱毒嗎?”
“到也聽說過,您說桂兒是苗蠻?!?p> “不知道,我只是猜測。薩爾滿自從雙目失明后再也沒有收徒,而且只是在草原上給人家看看病。并且他的徒弟們也從不涉足江湖,算起來應(yīng)該有二十幾年的光景了?!被矢φf完頓了頓,認(rèn)真的考慮了一會兒:“我到是聽說過平西王爭討云南時,俘獲了一些五毒敎的弟子。榮譽(yù)親王的福晉得了一種怪病,還是那些苗蠻給治好的,后來便被親王養(yǎng)在了家中?!?p> “榮譽(yù)親王在京城,為什么要涉足與遼東哪?”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清朝也并不是鐵板一塊。有些事兒咱們最好不要插手,惹火燒身哪?”皇甫說完站起身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女兒女婿一眼,慢慢的走了出去。
“真的榮譽(yù)在搗鬼?”多倫連忙問到。
“八成,我姑爺剛從清風(fēng)寨回來。”皇甫謹(jǐn)慎的回答到。
“二哥他到底要干什么?”
皇甫只是搖了搖頭。
“他現(xiàn)在身為攝政王,可謂是朝傾權(quán)野。為什么這小小的盛京也不放過哪?”
“王爺,我們漢人有句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p> “混蛋?!倍鄠惡莺莸牧R了一句。
皇甫低下了頭,不知道王爺罵的是誰。
“大清根基未穩(wěn),百廢待興,本該同仇敵愾,穩(wěn)定時局
。他卻濫殺無故、四處樹敵。八旗之中的諸王都心懷異心,照此下去久必生亂??磥砦疫@里他都不放心啦!”多倫嘆了口氣。
“可這跟清風(fēng)寨有什么關(guān)系哪?”
“哼!清風(fēng)寨是什么?明朝遺民。那也是幾千人馬,一但反叛了會是什么后果。那樣不用朝廷罷免我便自己卷鋪蓋走人啦!”
皇甫小心翼翼的問到:“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現(xiàn)在的清風(fēng)寨,我是不會先動手的,也沒有理由。他要是再攪和一陣子,怕是官逼民反了。我們現(xiàn)在要力挽狂瀾,希望還不會完?!眫
“在清風(fēng)寨駐一只人馬不行嗎?”
“不行,堅決不行,那樣會更加激起民變。這只降兵以我的意思是遣散,人多勢眾很難辦的??伤麉s一意孤行,非要弄個什么遺寨,看來當(dāng)初他就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按了顆釘子,以應(yīng)不時之需。”多倫想了想問到:“你姑爺抓住了那個什么鬼了嗎?”
“抓住了卻被滅了口?!?p> “這樣吧,這回讓你姑娘兩口子去,長期的在那里監(jiān)視著。你不是還有人手嗎!讓他們暗中偵察。萬萬不能出的半點差池?!?p> 二十年的太平日子是要過到頭了,可到底誰在倒亂必須的弄明白。要說清風(fēng)寨也算是關(guān)東第一寨,每年打下的糧食與食養(yǎng)的牲畜那可是筆不小的收入??蓮倪@件事情來看,一定有人紅了眼。不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想到這里他拿起了面前的紙和筆,刷刷點點寫好了一封書信,正巧女兒由房間里赱了出來:“桂兒,你去把龍四給我叫過來。”
“爹爹什么事兒呀?”
“去叫就是了,那那么多費話?!眾渲艺\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嚇的桂兒一伸舌頭,轉(zhuǎn)身剛要邁步卻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手腳抽筋、口吐白沫。
婁忠誠一步趕到了女兒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女兒:“孩子她媽快過來看看桂兒怎么啦!”
婁張氏正在里面收拾家務(wù)哪!一聽老頭子叫當(dāng)時就嚇軟了腿,她幾乎是扶著墻趕到了客廳,一見到女兒的情景頓時慌了神:“桂兒你怎么啦?可別嚇乎媽呀!”說完她又是掐人中,又是喊的。
屋里這鬼哭狼嚎的一通叫,立刻引來了許多人。
“婁大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李自分開了人群赱到了近前。
“誰知道這是怎么啦!你看這好嘛樣兒的就口吐白沫不行了?!眾渲壹钡闹贝晔?,眼含熱淚的說道。
“我怎么看象抽羊角瘋了哪?”李自低頭看著,含乎其辭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