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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芒記

第十一章 千紅爭秀(五)重回長淵(1)

尋芒記 暮雨觀山 2187 2020-07-06 22:00:00

  此時,王芒的飛鴿傳書也到了泗水。原來他也聽說這圣通郡主是個馭龍少女,又聞王純上奏王謐已經(jīng)成功劫回郡主,便要求立刻帶她回長淵。

  王謐暗告機長:“姬將軍,我們立功的大好時機終于來了!”

  機長不解:“愿聞其詳!”

  王謐說,現(xiàn)在就帶郡主去見長淵。一旦昭告天下郡主歸附新朝,濁洀顏面何存?何愁軍心不動搖?到時不費一兵一卒,就可瓦解濁洀鎏氏和春陵鎏氏聯(lián)盟。

  機長點頭,從戰(zhàn)略上來講并無不妥,但從個人情感來說,如果吳茗不想去,卻又逼著她去長淵,這無異于賣友求榮。

  王謐看出機長猶豫,仍然不斷許已高管厚祿。他自己的心,也早就飛往為長淵,怎么可能留在泗水這個地方!

  而此時,鎏繡那里也已查出眉目:邢琰重點排查了前來參加婚宴賓客的臨時管驛,竟然發(fā)現(xiàn)僅有泗水來的兩人毫無蹤跡——而且兩人還是郡主親自邀請的客人。

  這個結(jié)果也正合鎏繡之意,故而他集結(jié)濁洀軍隊,去泗水要人。

  此時的鎏繡,已經(jīng)不是那個單純少年,他考慮的很多。首先,他需要濁洀的人馬,但邢琰、嶝宇等濁洀豪族都是何等人物,軍隊怎么可能聽他調(diào)遣!于是,尋找失蹤的郡主就成為最好的理由。他當(dāng)即與嶝宇密談,一旦藉此攻下泗水,就將整個泗水城交給嶝氏掌管,這樣一來,嶝氏一家都支持他攻打泗水。

  走之前,為了安排好殷酈,鎏繡將她暫時送回殷家——由兩個位兄長和母親照顧,一定比留在復(fù)雜的郡主府強。也不知道為什么,出門的時候,想起先祖故事——當(dāng)年高祖也曾撕下戰(zhàn)旗一面,向一位寵妃的父親立誓:如生下男子,必為太子!這與自己剛才的做法何其相似!

  他斗志滿滿,仿效先祖起義的豪情,就這樣帶領(lǐng)號稱三十萬大軍(實際將近十萬),來到泗水與濁洀的交界,光氣勢就壓了泗水不知道幾頭。

  早有人報知機長大兵壓境。此時機長就再顧不得其他,通知王謐帶著吳茗,連忙星夜趕往長淵。大家都認(rèn)為他們單純是來要人的,如果要不到郡主,自然就沒有了進攻的理由,可能還能退兵。

  吳茗被匆忙請上了馬車,又不知道去哪里,問機長,機長只是嚴(yán)肅的說,如今變亂臨近泗水,必須馬上出逃。吳茗唬了一跳,也不敢多問,于是一起加緊趕路。

  日夜兼程,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終于到了距離羅陽不到百里的一處窮鄉(xiāng)僻壤。

  車馬忽然慢了很多,吳茗向掀起簾子來看,不料立刻被機長勒令放下帷帳。吳茗匆匆瞥了一眼外面——如果說上一次來長淵,盡是花果美食、繁華錦繡,那如今的這一眼,卻將成為她永生難忘的夢魘:

  荒野流民的尸體歪七豎八的倒在路邊,原本豐收的初秋,卻是百里顆粒無收。一個小孩臟兮兮的小手仿佛就要扯開的她車上的窗簾,卻立刻被砍斷。饑民易子而食,千里哀鴻、萬里餓殍,哭聲震天,戰(zhàn)馬似乎是從尸體上踩過去的,很快車簾上全被濺起的血跡染紅。

  如果說泗水的慘象只是因為海嘯造成的災(zāi)難,那么眼前這觸目驚心的景象,更像是人為的慘禍。跟著吳博士、小張等這么些時日,她也知道黃水十七八個彎道,再怎么說羅陽附近那一帶,還是能夠種出點莊稼的,現(xiàn)在人卻餓死這么多,還要吃人,活生生變成了人間地獄。

  此時的她和鎏禓一樣,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小兒女情懷,在這種大災(zāi)大難面前,都不值一提,心中忽然特別想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可卻又不知道從何做起。

  王謐內(nèi)心十分緊張,因為據(jù)說春陵的黛軍其實也在攻占羅陽的途中。而自己馬上就要進入羅陽境內(nèi)了,如果運氣不好,遇到黛軍,就目前自己身邊這些侍衛(wèi)的戰(zhàn)斗力,肯定不是對手,所以只得盡全力趕回京畿,根本無暇顧及道旁慘象。

  就這樣緊趕慢趕,總共只花了一個多月就到了長淵,吳茗經(jīng)常會感到一種莫名的作嘔的血腥氣,可能是那時受了驚嚇。當(dāng)王謐將馬車簾子掀開,想親自扶她下車時,她竟然忽然暈倒。

  王謐順勢扶起了她。但大家經(jīng)過千里顛簸,王謐再如何貴胄之身,此時也沾染了道旁人血之腥,所以不扶也就算了,這一扶,吳茗胃里更加是翻江倒海般,仍不住將積郁了多日的飲食全部吐在王謐胸前?;㈩^鎧甲瞬間一團模糊。王謐也嚇懵了,不知郡主何故忽然嘔吐。

  此時宮中幾個內(nèi)侍已然在旁等候多時,見了這種情況,哪有讓污衣之人侍奉郡主下馬的,于是立刻有兩名內(nèi)侍上前架起吐的昏天黑地、周身無力的郡主,上了預(yù)備好的一頂輕轎。

  王謐的公子哥心氣一下上來了,什么也沒說,立刻要回去換衣服。只剩下機長跟著內(nèi)侍們一起,進入皇城。

  機長是第一次進到這個時空的首都,和其他幾位不一樣的是,他第一次來到長淵,就要覲見王朝最高統(tǒng)治者。

  穿過一道道廊閣亭臺,眼前的建筑越來越雄偉,他感到嘆為觀止,這比任何一次旅游所見的都要雄壯。因為旅游見過的建筑,都已經(jīng)是故去的、塵封多年的,而此刻所見的是,是一座活生生的皇城!

  上一秒的荒野餓殍,和下一秒的金碧輝煌,如云泥之別。他簡直不知身處何方,感到自己也和吳茗一般眩暈了。

  很快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內(nèi)廷,與平時看到的廣場舞老太太們的場地大小不相上下,庭后有一座三層的垣臺,這是王芒的私人辦公場所“睿思殿”,他此時正在書房練字。

  本來是在這里接見郡主,卻報知郡主吐暈了過去,只有機長自報家門。王芒眉頭一皺,眼也沒抬,問:“王謐那小子去哪兒了?”

  內(nèi)侍們?nèi)鐚嵎A報了剛才的情況,說王謐重禮節(jié),回去換衣服了。王芒冷笑:“他還注意這些!”

  但聽說這個郡主吐得很厲害,引起了他的注意,難道說,是一位有身孕的郡主!王芒立刻把筆都扔掉了,大叫道:“快抬到后殿,宣太醫(yī)把脈!”

  沒有人理會機長,所有人手忙腳亂的安排太醫(yī)立刻來瞧郡主。機長就呆呆的在殿外候著,天真的以為新朝的皇帝一定是個好人,因為看到郡主身體不適就要立刻為她找太醫(yī)。

  他當(dāng)然無法理解王芒的興奮點:如果劫來的是個有身孕的郡主,自然能為自己這一方增加要挾的籌碼,令濁洀、春陵進一步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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