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撲嗤一笑,走過來給天衣重新系了系衣帶,含羞帶怯地看了天衣一眼,將手中的香囊塞進天衣的手里。
天衣不是傻子,當(dāng)然明白鶯鶯對自己的一片情意,可是天衣的靈魂畢竟屬于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怎么也不會對一個小學(xué)五六年級的小女生動心吶?
所以只好揣起香包落荒而逃,留下身后鶯鶯哀怨的目光。
這個時候的天衣才真的像個孩子,靦腆又略帶羞澀。
在練武場上,天衣二字鉗羊馬,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冷潤的空氣,雨仍在下,但對于練武人來說,這點雨什么都不算。
天衣吐氣開聲,對內(nèi)功仍舊懵逼的他,也在心里埋怨原身體的主人,特么多少留一點記憶,告訴自己這內(nèi)力怎么運行,上輩子看武俠小說,這內(nèi)功修煉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輕則半身不遂,重則植物人兒,天衣寧可死也不想像吳老二一樣,左手六,右手七,左腳前踢,右腳劃圈。
不過還可告慰,這副身體本能神力驚人,勻稱的身體里充滿著霸王之力。
其實天衣不明白,鐵無心也沒有講給他聽,力是由體內(nèi)而起,由內(nèi)而外,散布全身,天衣的神力大部分來源于這狂暴的內(nèi)力,內(nèi)力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不好好壓制它,它不造反才怪。
天衣也不去多想,虎口的傷已經(jīng)合口,渾身力氣已經(jīng)恢復(fù),但是這身體仍然像一顆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炸。
速度與力量,是天衣最大的倚仗,他謹記著一句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在秦松和董春身上印證了,但是天衣一想到楊同和那閃爍著金屬光芒的鐵色雙手,還有那股氣勢,這讓他又懷疑自己的速度能不能傷害到楊同和
兩柄爪刀突兀的出現(xiàn)在天衣手上,半月型刀刃緊貼在手掌邊緣,閃著寒光。
天衣緊盯著前面十幾個木樁,就像十幾個人,他塌下腰,雙肩開始交錯跳動,驀然一聲輕喝,天衣如鬼魅一般,五個呼吸,掠過了十幾個木樁,木樁紋絲不動。
重陽練的是喑器,眼光過人,他看得清楚,天衣掠過木樁,手中奇形怪狀的匕首已經(jīng)劃過木樁,就在近乎人的咽喉部位,重陽暗自驚嘆,這速度這力量的兵刃刺進人的喉嚨,恐怕腦袋都會切掉。
仿佛是為了驗證重陽的想法,喀拉一聲輕響,十幾個木樁的頂端齊齊掉落了下來。
千戶所今天的事不多,但是天衣惦記著兇宅殺人案,所以去了趟錦衣衛(wèi),又去了刑部,主要是翻閱這件案子的材料,冒雨回到千戶所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天愈加陰沉,雨也更密了些,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平平常常的雨天,在許多人的記憶中卻是那么漫長…
天衣坐在回廊前呆呆地看著綿綿的雨絲,思緒飄飛,無論是錦衣衛(wèi)的案卷,還是刑部的卷宗,都記錄得很仔細,這些記錄在天衣腦海中基本還原了案發(fā)現(xiàn)場的情景。
天一入夜,畢伽羅派仆人在門口迎接來赴宴的同鄉(xiāng),仆人將客人一一讓到正堂之中,正堂內(nèi)四角點著很多兒臂相細牛油蠟燭,散發(fā)著一股濃香。
莫柯羅是頭一個到的,他生得高高大大,留著波斯流行的大胡子,據(jù)迎接他的仆人說,這個人不愛說話,但出手大方,小費給的都是一枚金幣。
古利和帕爾桑阿是最后一起來的,古利的嗓門很大,在他旁邊聽到說話聲,就像打雷一樣,而帕爾桑阿則恰恰相反,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仆人們都站在門口侍候,據(jù)幾個仆人說,古利和幾個人打招呼,偏偏越過了莫柯羅,這絕對是羞辱,如果在波斯,這是要決斗的。
可是莫柯羅卻談笑風(fēng)聲,不以為杵,這些仆人大都是在別人家府里當(dāng)過差,見到這種情形,還在紛紛議論波斯人的習(xí)俗和大明不同。
客人到齊,主人畢伽羅穿著白色長袍與一個隨從出現(xiàn),這個隨從用紗蒙著臉,個頭身材與畢伽羅相仿。
歌姬舞娘在酒宴開始前到了,畢伽羅將仆人趕開,斟酒布菜都由舞娘完成,仆人們只得退到庭院,遠遠的聽到音樂響起,伴著鼓聲舞娘們開始勸酒。
突變是在一個時辰之后,先是有男人唱起歌,歌聲悠揚,這歌聲曲調(diào)宛如呢喃,在耳邊,在腦海盤旋。
接下來,有人大哭,男人女人都有,也有人大笑,笑得卻撕心裂肺。
仆人們只見正堂人影晃動,有眼尖的見到莫柯羅大笑著拔出腰間鑲著寶石的彎刀,撲入人群之中,接著古利和帕爾桑阿也抽出彎刀拼命砍殺起來。
仆人們嚇得四散奔逃,紛紛找地方躲避。
過了好久,見沒有了聲音的仆人乍著膽子湊到了正堂,正堂上的情形讓膽小的人嚇尿了褲子。
仆人們這時的口供非常一致,就是所有的人都死了,到處是血,到處是殘肢,死的人臉上都露出笑容,眼睛也睜得大大的。
唯有穿著白色長袍的主人畢伽羅,臉被砍得稀爛,再也分辨不出相貌。
天衣在腦海中重組了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不少問題。
那個畢伽羅的隨從是誰?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殺戮過后,他在哪里?莫非他就是那個樂師?可是琴在哪里?
眾人瘋狂的原因是什么?那首悠揚的歌是誰唱的?
天衣覺得這個案子差一條線,一條可以把所有的事穿起來的線,這個世上固然有許多未解之謎,但是那是天地自然造成的,不包括殺人。
福爾摩斯說過去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無論有多離譜,都是真相。
柯南也說過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天衣伸了個懶腰,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做偵探的時候,但是他清楚,超人的記憶必然帶來縝密的思維,邏輯的推理,這是破案的先決條件。
雨下得又細又密,空氣和衣服都變得潮濕了起來,粘答答的,很不舒服。
重陽又在修理他那永遠修不完的指甲,十三則蹲在臺階上,用手指接著雨滴。
金大牙從今天起,就背上了弓箭,下雨天,他把弓弦卸了下來,太潮了,獸筋弓弦會松馳,他把獸筋包好,揣了起來,又拿出一條鐵弦,掛在弓上…
所有人都很無聊,只有老猴子帶著工匠在忙忙碌碌。
千戶所里顯得非常寧靜,可惜,這個寧靜注定要被用來打破,而且讓所有知道的人記住了這個,血!色!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