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澤的父親許吉是東廠的理刑百戶,又叫貼刑官,位高權重,他原來是旗手衛(wèi)副指揮使,因為拜了提督太監(jiān)王彥做干爹,所以才調(diào)到了東廠,在東廠,他的位置僅在廠公王彥和掌刑千戶卓不凡之下,負責查緝百官,督導錦衣衛(wèi),每隔一天輪值坐鎮(zhèn)東廠。
許中澤今日是應楊琦之邀出的門,沒有帶家丁護衛(wèi),所以沒有人來給許吉報信,這徐可接到楊同和的命令,派吳桐去找天衣要人,吳桐走后,徐可覺得衛(wèi)天衣不會給他這個面子,所以派心腹親隨徐二來給許吉報信。
許吉今天正好在東廠當值,在簽押房聽了徐二的匯報,氣得摔了整套茶具,連聲叫喊:“屠十七!給老子滾進來!“
隨著聲音,一個長得細長,像竹竿一樣的男人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這個人嚇了徐二一跳,他長得太有性格了,皮包著骨頭,眼睛還挺大,棱棱的,戴著尖帽,穿著直身褐衫,腳上白皮靴,離的遠了像竹竿,離的近了像地獄群鬼圖里的無常鬼。
許吉跳起來一巴掌扇過去,將屠十七坐地打飛了,屠十七有點發(fā)蒙,結結巴巴地問道:“咋地啦大人?“
許吉指著他,手指頭都哆嗦:“屠十七,我問你,今天不是輪到你跟著我兒子嗎?你特么干啥去了?我!我兒子被抓走了!如果我兒子有什么事,我要你變成真的無常鬼!“
屠十七嚇了一跳,做為檔頭,今天應該是他帶著幾個番子保護許百戶的兒子為非作歹,不過呢他昨天抓了一個商人回來,想從商人身上榨點油水,今天跟著許中澤一上午,始終惦記著回東廠收拾那個商人,吃過午飯,他看看許中澤在睡午覺,想著許中澤也許下午不出門了,趕緊帶著手下的番子顛兒回了東廠,在門口正碰到許吉進門,許吉瞪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
屠十七把商人一頓臭揍,終于榨出了一千兩贖身銀,當然,這一千兩銀子不能全落自己口袋,掌刑千戶,理刑百戶各三百兩,自己落下三百兩,剩下一百兩分給幾個出力的番子。
屠十七正開心地想著到許百戶面前報個喜,沒想到快到門口了,聽到許吉不是好聲的叫他,他趕緊進門,沒有想到剛一進門就被一嘴巴打飛了。
直到聽到說許中澤被人抓走,屠十七魂都快嚇飛了,這許吉就生了許中澤這么一個獨苗,平時要什么給什么,怕兒子出危險,還派廠衛(wèi)來暗中保護。如果許中澤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能想像得到自己的結局。
屠十七掙扎著爬起身,趴在地上,哀哀直叫:“大人饒命!少爺被哪個癟犢子抓走了?求大人給個機會,讓我去把少爺救回來,如果少爺有什么損傷,小的愿一死賠罪!“
許吉臉色緩和下來:“中澤和楊琦一起被抓走的,聽說是被一個叫他媽什么衛(wèi)天衣給抓走了,這個小子只是錦衣衛(wèi)一個小小的千戶,這個,是錦衣衛(wèi)左僉事徐可徐大人的親隨,他知道我兒子關在哪兒,屠十七,本官給你個贖罪的機會,你現(xiàn)在去把我兒子給我完整無缺的弄回來,否則,我剝了你的皮做面鼓!“
屠十七用力在地上磕了個頭,把地磚都砸得一忽悠,徐二在旁邊都替他疼的直嘬牙花子。
屠十七是個檔頭,又叫役長,手下有十幾個番子,出了簽押房,他厲聲叫過手下人,隨著徐二出了東廠,小風一吹,他有點醒過腔來,不對呀,這個衛(wèi)天衣特么只是一個千戶,竟然敢抓錦衣衛(wèi)同知,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楊同和的兒子?而且做為左僉事的徐可為了這一個舉手之勞的小事,還特意派人來東廠?這可能嗎?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這個衛(wèi)天衣衛(wèi)千戶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不過屠十七并不把天衣的不好惹放在心上,在東廠多年,別看屠十七只是個檔頭,多少高官大員在他面前搖尾乞憐,經(jīng)過他手折磨死的一方知府知州,也不下于十人,即使衛(wèi)天衣這個錦衣衛(wèi)千戶再豪橫,抓進東廠去,也得乖乖地受刑。
東廠和錦衣衛(wèi)兩個方向,屠十七和吳桐沒有碰到,世間的事沒有如果,可如果屠十七遇到了吳桐,那么這場亂子說不定會小一點,也僅僅是說不定。
從本心來講,前世的衛(wèi)天衣就不是一個穩(wěn)當客兒,女朋友的死固然也是個原因,可是究根結底是因為他不甘寂寞,當個外科醫(yī)生,周旋于醫(yī)院和病人之間,時間長了,出現(xiàn)了視覺疲勞,他盡量掩飾自己的超人記憶,但是在為人處事上仍然不自覺的帶著高傲,自從當上雇傭兵軍醫(yī),他算是找到了組織,每天聞著硝煙味,親手救人和親手殺人,每一刻都過得痛快淋漓,這又逐漸養(yǎng)成了他誰也不服,不服就干的性格。
穿越之后,他從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三十多歲的大叔,變成了一個清秀精干的少年,使用著這副充滿活力的身體,也讓天衣暗自竊喜。
只是他能覺出這副本體內(nèi)心深深的委屈和濃濃的殺意,前世今生一結合,衛(wèi)天衣這個綜合體絕對是個沒事都找抽的家伙。
他從窗外看了看吊起來的許中澤和楊琦,這把人吊起來也是有技巧的,雙手吊高,雙腳腳尖勉強可以夠得著地面,多少借點力,但是吊時間長了雙臂血液流通不暢,會出現(xiàn)肌肉壞死現(xiàn)象。
許中澤二人從來都是錦衣玉食,這次可遭了大罪。二人呻吟聲都有氣無力了,不停地求饒,可是在門外,兩個錦衣校尉按著腰間的繡春刀站得直溜的,沒人搭理他們。
天衣冷笑著看著許中澤和楊琦,作為曾經(jīng)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說,在他面前,欺男或可接受,霸女則絕不能忍,鶯鶯就是個例子,為了她,天衣活生生將秦松捶死,這樣的人又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妙齡少女被惡少抓走呢?
這男人吶,天生就同情女性,當然是略帶姿色的女人,如果長得很慘烈的女性,那么也沒有人去霸占!英雄救美,這個美字很重要的!
天衣回到正堂,苦苦思索樂師失蹤之謎,他總覺得樂師是關鍵。如果解開了這個,那么真相也會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