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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縷風

129.番外(一)李文叡和唐挽風

我是一縷風 尋陌hmr 4365 2024-11-23 07:55:00

  “娘,我為什么要帶這么丑的人皮面具啊?!碧仆祜L小小的身子趴在林初愿的腿上,對自己的這幅新面孔十分不滿。

  “傻丫頭,記住,從今日起,你是男孩?!绷殖踉溉嘀仆祜L的臉,“這可是娘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副人皮面具,你這丫頭一定要好好保護它。”

  “哼!”唐挽風心里郁悶,氣得噠噠噠跑回自己的院子,她才不要這么丑的面具!才不要!

  此時的唐挽風約莫五歲的模樣,她渾身散發(fā)著不高興的氣息,坐在銅鏡前扯著自己臉上的皮,扯了半天也沒有將這人皮扯下來。

  聽元嬤嬤說,這人皮需要法力高強之人才可煉制和佩戴。

  唐挽風不甘心地看著自己弱小的身子,肯定是因為自己法力太微弱,才沒能弄下這人皮。

  唐挽風小小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許久,忽然記起一種提升修為的果子,這果子名為金果,生長在受香火的佛像身上,世人一般都見不到。她記得那郊外的山上不正好有座寺廟嗎?!唐挽風眼睛一亮,趁著月黑風高之時,喬裝打扮一番,背著自己的小行囊偷偷溜出了唐府。

  哼,你們不幫我弄掉,我就自己想辦法!

  唐挽風飛速穿行在夜空里,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唐挽風才氣喘吁吁地來到了那寺廟處。

  寺廟不大,一眼可以望到頭,中間和兩邊立著幾個佛像,周圍堆滿稻草,中間的供臺零星插著幾根燃燒的貢香。

  唐挽風小心翼翼地走進去,高大的佛像在黑夜里分外猙獰,挽風踮起腳尖小心靠近,伸長著脖子朝佛像望去。

  佛像無形中散發(fā)的威嚴似乎壓得挽風喘不過氣來。

  唐挽風嚇得跪下,連連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闖入這里的。我是來這里來找提升修煉的果子,請神仙大人高抬貴手,不要和我這小狐貍計較......”

  唐挽風嚇得渾身哆嗦,尖著耳朵聽了一會,廟外只傳來“呼呼”的風聲,沒有人回應(yīng)她。她長松了口氣,膽子又大起來,仔細打量眼前的佛像,又虔誠地鞠了一躬,“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神仙大人,對不起?!闭f完唐挽風摩拳擦掌,“哼次哼次”張開四肢爬上了高大的佛像。

  她站在佛像上,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尋了許久,傳說中的“金果”沒看到半分,反而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唐挽風郁悶地叉著身子站在廟里,難道是因為我沒有緣分見到那金果?

  突然,門外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窸窣之聲,一個修長的人影佝著身子慌慌張張沖進了寺廟。

  唐挽風嚇了一跳,忙縮緊身子躲在一邊的雜草堆里。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唐挽風探出自己小小的身子向外張望,正好對上一雙漆黑的充滿冷意的眸子。

  “你是誰?”李文叡捂著流血的傷口,警惕地看向唐挽風。

  “我,我不是壞人?!碧仆祜L戰(zhàn)戰(zhàn)巍巍走出來,“我,我只是過來尋找東西的?!?p>  奶聲奶氣的唐挽風讓李文叡眉頭緊鎖,這個地方荒無人煙,大晚上居然有一個奶娃娃?

  “你是......精怪?”李文叡雖不信世界有什么精怪,但是此時并無法找出更合理的解釋。

  “我才不是低等的精怪!”唐挽風撅起小嘴,甚是不屑。

  “那你是....人?”

  “嗯.....”唐挽風想到自己一出生就是人形,遂點點頭道:“是,算是吧?!?p>  聽到唐挽風模棱兩可的回答,李文叡陷入沉思,他充滿冷意的余光撇向唐挽風,抿著嘴不想再說話。他需要休息,不知道追殺的人什么時候再次追上他,他必須保存精力。

  “你受傷了,怎么受傷的?”唐挽風好奇地湊近李文叡,上下打量,面前這人衣服破爛,身上留下了大小不一的傷口,鮮血淋漓。

  李文叡瞟了她一眼,并未說話。

  “哼!”唐挽風環(huán)抱雙手,看著眼前這冷冰冰的小孩,約莫十幾歲的模樣。

  不過比自己大個幾歲,這人咋這樣?唐挽風思忖良久,又好奇地湊近盯著他,“這位小哥哥,我們今日遇見便是緣分。我這里有一些療傷的藥,你要不要試試?”

  李文叡依舊沒有理她。

  唐挽風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子氣,難道我像壞人?!哼!唐挽風撅著小嘴從自己小行囊里掏出了一大堆藥草,不管李文叡同不同意,趴在他身邊鼓鼓搗搗。最后將搗成漿糊的草遞到李文叡面前,“吶,快敷上!”

  李文叡聞到藥草腥臭無比的味道,下意識地捂住的口鼻,默默搖了搖頭。

  “你,你不識好人心!”唐挽風不悅,“你是不是擔心我下毒,不然我自己給自己劃一刀,讓你看看這藥草的效果!”唐挽風說著從行囊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刺。

  李文叡心里一緊,忙伸手擋住唐挽風的動作,長嘆一聲:“我相信你。”

  唐挽風得意一笑,拿起那一堆藥糊糊往李文叡身上的傷口敷。虛弱的李文叡看著只到他大腿的小奶娃子竄上竄下,內(nèi)心無奈搖頭。

  幫忙敷完藥的唐挽風氣喘吁吁地癱倒在一邊,李文叡感受到身上敷藥的地方?jīng)鲆饴?,一股如有若無的氣息鉆入傷口,連疼痛都少了幾分,心中怪異的感覺又升了起來。

  這藥草好像并不是尋常的藥草。李文叡深邃的眸子里涌動著萬千思緒,他低頭看著那小奶娃,人?還是......妖?

  唐挽風看著廟外微亮的天空,暗道不好,忙道:“小哥哥,天快亮了,我這就回家。咱們有緣再見?!?p>  唐挽風匆匆忙忙走出廟外,剛走沒幾步,她耳朵微動,聽到幾里處好像有十幾人神出鬼沒,氣息危險,似乎朝這寺廟急速過來。

  難道是......追殺那位小哥哥的人?唐挽風心頭一驚,又掉轉(zhuǎn)身子往寺廟里走去,看到李文叡靠在草垛邊閉著眼睛養(yǎng)神,聲音焦急:“小哥哥,好像有人過來了!”

  “無所謂?!崩钗膮睋u搖頭,“今日我或許命喪于此?!?p>  “你!你怎么回事?”唐挽風叉腰皺眉,“生命只有一次,怎么能無所謂?”

  唐挽風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拱起李文叡的身子,用力扶起他,一瘸一拐往寺廟深處走,“你不跑總得躲起來吧......”

  唐挽風看見李文叡那副將生死置之度外又冷冰冰的模樣就生氣,我們妖都是千方百計增強修為、延續(xù)壽命,怎么眼前之人身為一個人類,居然還自暴自棄?!真是搞不懂!搞不懂啊!

  唐挽風心里罵罵咧咧,帶著李文叡藏在佛像后。

  唐挽風剛想提步離開,只聽得寺廟外傳來微不可聞的動靜,急忙將自己縮成一團,和李文叡緊靠在一起,屏住呼吸。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你沒有必要......”李文叡緩緩開口。

  “你閉嘴!”唐挽風氣得掐了一下李文叡的大腿,“外面有人要進來了,噓!”

  唐挽風睜著個大眼珠子透過縫隙向外張望,不一會,外面稀稀拉拉沖進來十幾個黑衣人,在寺廟里左右翻找,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遭了,這幾人好像來頭不小。唐挽風握緊了自己的雙手,皺眉看向一邊的李文叡,這小哥哥到底什么來頭?居然招惹了這樣一堆人?

  唐挽風心里盤算著如何對付這些人。眼看著他們走近這佛像,唐挽風忙小聲念動咒語,四周稻草翻飛,周圍突然沖出幾條藤蔓將近處的幾人捆住,還有幾人身手敏捷,躲過了這次襲擊。

  “在那里!”

  雖說初戰(zhàn)出其不意獲得效果,但同時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唐挽風知道他們在這小小的寺廟里本就避無可避,不如主動出擊。

  唐挽風握緊手中匕首,小小的身子如同閃電一樣和這些黑衣人纏斗起來。這些黑衣人皆一驚,哪里出現(xiàn)這么小的奶娃子?這么勇?黑衣人面面相覷,互相點頭,并未手下留情。

  哎呀!在與黑衣人交戰(zhàn)的唐挽風心里哀嚎,早知道會遇到危險,應(yīng)該先學(xué)習隱身術(shù)和逃遁術(shù)的!太后悔了!不應(yīng)該看著這些攻擊招式帥才學(xué)這些東西??!

  李文叡看著上空為了他豁出性命的奶娃娃,冰冷的心里也有了一絲微小的波動。他想站起身來幫忙,可是虛弱的身子并不聽他使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奶娃娃孤軍奮戰(zhàn),為他流血受傷。

  雖說唐挽風招式復(fù)雜繁多,但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空白,加上對方人手多,不一會就落入下風,一道劍影閃過,唐挽風的臉被劃過一個長長的傷口,頓時鮮血淋漓。

  唐挽風捂著自己的臉,步步后退,已然穹廬之末。

  唐挽風心一凜,快速飛到一個角落,雙手并指念動咒語,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身體里噴涌而出,直接掀飛了靠近的幾個黑衣人。而后方的黑衣人腦海里只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力量纏繞著自己,神情開始混沌,身形踉蹌,卻依舊沒有倒地。

  唐挽風繼續(xù)念動咒語,鮮血從她的眼、耳、口、鼻滑落下來,眼前漸漸模糊,哎!用這個保命的咒語還是太勉強了!唐挽風心里暗嘆,面色堅韌,直到最后一刻,在她閉眼的一瞬間,她看到李文叡朝她爬過來,她還看到林初愿一臉怒容,衣袖翻飛,黑衣人瞬間倒地昏迷不醒。

  唐挽風慢慢陷入了黑暗中。

  趕來的林初愿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唐挽風,以及周圍的黑衣人,心中怒火尤甚,要不是因為她是修煉正道的妖,必要將這些黑衣人挫骨揚灰、以絕后患!林初愿想了想,衣袖一揮,那些黑衣人的四肢直接與身體分離,他們痛得醒過來又昏過去,反反復(fù)復(fù)遭受折磨。

  林初愿冷笑一聲,又看向唐挽風旁邊昏倒在地的李文叡。

  這是......林初愿湊近李文叡,看到他腰間佩戴的虎紋玉佩,上面寫了個“叡”子。原來是皇家的人,難怪這么多人追殺......林初愿手指輕輕點在李文叡的眉心,封印了與唐挽風相關(guān)的記憶,然后抱起小小的挽風,身形一晃,便回了唐府。

  “夫人,挽兒這臉上的傷......”唐遠看著挽風臉上那猙獰的傷口,憂心忡忡。

  “唉!人皮面具太難得了,”林初愿搖頭嘆氣:“多虧沒傷到本來面目。”

  說著林初愿單手一點,挽風臉上傷口瞬間愈合,化成一道猙獰恐怖的疤痕,“這樣也好,我們的孩子相貌丑陋,定然不會招惹過多的災(zāi)禍?!?p>  “嗯,夫人有心了。”唐遠撫摸著挽風的臉頰,“唉!挽兒,是我們對不住你?!?p>  唐挽風醒來的一瞬間,立馬摸自己的臉,居然摸到了一條長長的疤痕!唐挽風趕忙下床去照銅鏡,看到自己猙獰的面孔,“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這,這不是我!這不是我!爹,娘!嗚嗚嗚嗚嗚,我不要這張人皮!我不要!”

  聽到動靜的唐遠忙過來查看,唐挽風邊哭邊在地上撒潑打滾,“嗚嗚嗚,這么丑我怎么出去見人!以后都沒人和我玩了!嗚嗚嗚嗚!”

  唐遠頭疼不已,站在一旁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么。

  這時林初愿左右牽著兩個小女娃慢慢走了進來。

  門外傳來兩道脆生生的聲音。

  “奴婢錦繡見過小姐.....公子!”

  “奴婢冬蕊見過公子?!?p>  躺在地上打滾的唐挽風一愣,抹掉臉上的淚,麻溜地爬起來,捂著臉躲到唐遠的身后,又忍不住朝外張望。她看到門口站著兩個比她大幾歲的女娃,耳朵居然是尖尖的狐貍耳,心頭一亮,直接從唐遠身后奔了出來:“你們,你們是。你們居然是小狐貍!”

  錦繡和冬蕊相視一笑,撲到唐挽風的懷里,“以后公子和我們一起玩吧!”

  唐遠看到打鬧成一團的三個小孩,長松了一口氣,忙走到林初愿身邊牽起她的手,小聲道:“還是夫人有辦法!”

  “走吧,讓這三小只自己玩去?!绷殖踉感χ鴵u頭,和唐遠離開了唐挽風的院子。

  而李文叡的記憶只停留在黑衣人追殺險些喪命的時刻,歷此一劫,本來冰冷的心筑成一道高墻,他不會再靠近任何人,也不會相信任何人。

  只有自己才值得相信。

  李文叡一直這樣告誡自己??粗磉叺娜丝拷蛛x開,他的內(nèi)心并沒有任何的波動。因為他知道,他選了一條孤獨的不歸路。

  在某個靜謐的夜晚,那道封印的記憶突然松動,李文叡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有一個奶娃娃為他孤軍奮戰(zhàn)。

  那個奶娃娃是......

  李文叡忽然想起唐挽風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腦海里有一根亮線串了起來,那個奶娃娃是挽風!

  是唐挽風!

  李文叡渾身冷汗的坐在床上,看著周圍空無一人的寢殿,心里淌出了無窮無盡的悲涼。

  原來是挽風......為什么,為什么直到所有人離開,他才記起一切?!是我,是我推開了他們!李文叡捂著臉,佝僂著身子,在黑夜里失聲痛哭。

  失去的,不會再擁有。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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