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城市的喧囂,反倒對這鄉(xiāng)下的氣息有點不適應(yīng),不過倒是哪都不如家里好。
要說現(xiàn)在過年還真是沒什么年味兒,小時候天天盼著過年,因為過年就有新衣裳穿,有炮仗放,家家戶戶都張燈結(jié)彩的,洋溢著喜悅的氣氛。今年過年,村里一共就幾戶人家,零星的燈光在這大年三十的夜里看起來十分凄慘。所以,大姑父跟二姑決定湊一起在我家過個年。
“兒子啊,你張爺讓咱們過年去他那過年去。”老爹手里趕著餃子皮跟我說著。“你這個餃子下鍋肯定得漏了,唉”。老爹把我包的餃子挨個又捏了一個遍。
“張爺?”我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原來我爹說的是張木真,話說讓我叫他爺還真有點別扭,因為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大姑家,看著也就五十來歲,其實不然,應(yīng)該得有個七八十了。這樣也好,我正想找機會正式見見他老人家,順便拜個師。
二姑看到晶晶在炕上躺著,張嘴說道:“我說王晶晶啊,你就往炕上一尾,也不知道干干活啊,麻溜給我起來包餃子!”我這個老妹撅個嘴把手機放下老實的包起了餃子,要說我包的餃子就已經(jīng)夠丑的了,她那個都不能叫餃子了。
“二姑啊,多年不見嗓門依舊洪亮??!”話說我跟二姑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二姑雖然脾氣火爆,但是沒有什么心眼兒,說話也不藏著掖著的。
“臭小子,就知道跟你姑貧。你上學(xué),也沒處個啥對象啥的?領(lǐng)回家過年?。 毙恼f我這二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趕緊扭過頭去看春晚,想著蒙混過關(guān)。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汽車的聲音,應(yīng)該是二姑父來了。二姑罵罵咧咧的撲了撲了手,站起來去開門。
“你找誰啊姑娘?”看來不是二姑父,這大過年的是誰?。课乙矝]聽清外面的人說話,過一會二姑進屋,身后跟著的竟然是劉春玲。
“行啊大侄兒,這姑娘長的可帶勁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凍的還是二姑說的話,劉春玲的臉竟然有些發(fā)紅。
“二姑,別瞎說,這是我朋友!劉姐,這大過年的咋沒再家過年呢?”我趕緊站起來迎過去。
“哦,也沒什么事,我剛從張楓那邊過來的,他還沒恢復(fù)好,我挺擔心的,張老爺子非要我在那過年。對了,這個你拿著,我這就回去了。”說完,她把手中的一個包裹放下轉(zhuǎn)身就要走。
“張楓回來了?初二我也過去瞧瞧去。這是什么啊,別著急走啊,吃了餃子的。”
“也不是什么,一點心意你收著吧,我還得回去,別送了?!蹦克土藙⒋毫?,就回到屋里了。王晶晶把包打開,里面有一部新手機,正是當年火爆的5230。下面還有一個厚厚的信封,打開一看是一沓嶄新的紅色毛爺爺,粗略的估計一下得有個兩三萬的樣子。
我爹一看這又是手機又是錢的,趕緊問我怎么回事,我說就是幫了她一個忙而已,又不是違法的事。他還是不放心,在一旁說醫(yī)藥費也是她掏的,說我就一窮學(xué)生,能幫上她什么忙啊。我含含糊糊的解釋半天,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哥,咱倆換手機?。俊?p> “滾一邊去?!?p> 大家圍坐著,吃著飯,看著春晚,熟悉的本山大叔,熟悉的難忘今宵,如果哪天沒了本山大叔,我也不看春晚了。
剛過十二點,外面就想起來鞭炮聲,又過了一年,又長了一歲,可是自己現(xiàn)在對未來還沒有做任何打算。
吃過年夜飯,大家打算一起打打牌,我一向?qū)Υ蚺七@種費腦子的東西是不屑一顧的。我穿上大衣,拿著劉春玲送過來的手機走出了房門,透透氣。
看著手里的手機,愣是捅咕半天才搞明白怎么用的??焖俚慕o劉春玲發(fā)了一條信息,問她是否安全到家了。
平時也不怎么交朋友的我,過年只收到了幾條拜年短信,除了寢室三兄弟的幾條短信,還有一條是姜春發(fā)來的,跟別人的信息不一樣的是,她只是問我身體好了沒有,并沒有一堆形式主義的拜年短信。
我給她回復(fù)了痊愈了,開學(xué)見,等了半天就收到她的一條:哦。
這個“哦”的回復(fù),屬于封閉型回復(fù),收到這種類似的“知道了”“嗯”“好的”基本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對于寢室三兄弟,我跟他們混在一起的時間還真沒有跟張家兄妹在一起的時間長,索性就回復(fù)了個新年快樂。我就是這種沒什么想法的人,或者說,有想法也不愿意跟別人分享。
“喂?這么晚還沒睡???”張玲一接通電話,就帶著一種強烈的睡意的語氣跟我說著話。
“這么早就睡???你那邊吃完年夜飯了?你哥怎么樣了?”她說沒什么大事,就是腿腳不咋好使,慢慢能恢復(fù)過來的。
我倆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她反倒不困了,我在外面已經(jīng)待了能有一個多小時了,腳趾都有點凍僵了,我趕緊叫停,說初二過去看你們哥倆去,她還抱怨說我把她整精神了。
掛了電話,我就打算回家,剛進大門,就聽見外面面好像有人在說話,我立馬警覺了起來。
我家這邊一到逢年過節(jié),就有好多小偷啥的,這幫人一般都是團伙作案的,而且賊不走空,有啥拿啥。
我上初中那會,有一年我家鄰居就被偷了。小偷被抓個現(xiàn)行,惱羞成怒,就用刀捅死那家倆人。有一個還是個孩子,然后就跑了,聽說到現(xiàn)在還沒抓到兇手。
我俯下身子,盡可能的放輕腳步往大門跟前走。順著門縫看向外面,有兩個黑影蹲在鄰居家的大門外,我屏住呼吸,想聽聽他們說的是什么。
“老四,你確定就是這家?”其中一人說。
“嗯,他家剛搬走,東西還在屋里,應(yīng)該年后搬東西啥的。等會邊上這家睡了,咱就進去看看有啥值錢的東西?!?p> “你確定沒有狗?”
“唉,有狗不早叫喚了,你說,咱倆這大過年的,是不是有點缺德?。俊笨磥硭麄z里面還有個良心未泯的。
“管他呢,餓死你就甭?lián)乃麄兞?,你說這也是啊,邊上這家都這么晚還不睡呢?”
我心想,這一宿都不一定能睡了,我隔著一個院子外加一道墻都能聽見我二姑那邊吆喝著胡了,想睡都睡不著。
這倆賊也是真會挑人家,拿出手機想報警,猶豫了一下,算了,警車以來他倆早跑沒影了。必須得把他倆困住,人贓并獲。我心里是這么盤算的,但是還是沒想到什么好辦法,索性靜觀其變吧還是。
“不等了,咱倆動靜小點,要是沒啥值錢的,咱就走?!眰z人說完就站起來了,我打量了一下他倆,一個又高又胖,另一個又矮又瘦。雖然有暗淡的月光打在雪地上,但還是看不清長相。
倆人手腳很麻利,依次翻身進了鄰居的院子。我輕輕地把大門推開一道縫隙,準備跟上去。尋思尋思這樣不保險,就找了一根鎬把,這回起碼有武器了。
我從鄰居家的大門往里面瞧,小瘦子在房門那撬鎖,另一個東張西望估計是有點做賊心虛。鼓搗了好一會才弄開房門,倆人一前一后進去了。大高個還把門給帶上了。
我趕緊趁機翻過大門,翻過去的時候,我還在想自己什么時候身手這么好了。
不多猶豫,快步走上前,想看看他倆現(xiàn)在在干嘛。還沒等靠近房門,一聲巨響,門開了。
兩個人像瘋了似的破門而出,大高個先沖出來的,我看著他眼神里寫滿了驚恐,還不停的回頭看身后。小瘦子一條腿剛邁出房門,還沒來得及跑,就好像被某種力量抓住了,迅速的向屋里拉去。
“救我,老四,救我!”小瘦子嘴里不停的喊著,大高個一個踉蹌摔了出去,回頭一直盯著房門里的小瘦子,嘴里哼哼唧唧的,我聽了半天才聽清他說的什么。
屋里,有鬼。
聽到“鬼”這個字的時候,我也是很震驚的,為什么呢?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春節(jié)的來歷吧,以除舊破新、驅(qū)邪攘災(zāi)、拜神祭祖、納福祈年為主要內(nèi)容,在這一天里,什么妖魔鬼怪都要畏懼三分的。這倆小賊嘴里的有鬼,八成是瞎扯。
我也是見多了這些玩意,反倒是不怎么害怕。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在自己身上尋找著玉佩。
糟了!我換衣服忘掏兜了。
本來都快走進屋子了,我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嗯,為民除害固然是好事兒,也要量力而行。
“老爹,二姑!你們快出來??!出事兒了!”我直接對著圍墻另一邊喊去,二姑第一個沖了出來。
“咋了大侄兒!”
“你把我早上換下來的衣服給我拿過來,別問,快!”二姑一向是不墨跡的,立馬轉(zhuǎn)身找我衣服去了。
我老爹出來還一直問我怎么了,說著說著就要翻墻過來,我怕他有危險就制止住了他。
不一會二姑拿來了衣服,我剛把玉佩找出來,身后又是一聲巨大的關(guān)門聲,連窗戶上的玻璃都震碎了幾塊。
“怎么了大侄兒?鬧賊了?”
“鬧賊事小,就怕是鬧鬼啊?!甭犕晡艺f話,大家都面面相覷。老爹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趕緊往屋里走去。
拿著玉佩,我心里就有底了。這可是我唯一的戰(zhàn)斗力,可剛走了沒兩步,我就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了。
大高個去哪了?就這一溜煙的功夫兒,少一人。
沒準進屋了吧,我快步向前走,剛要邁上臺階。突然感覺身后好像有人踢了我一腳,與其說是踢,我更愿意相信是被一輛超載的掛車撞了一下。整個人飛了出去,還好落在院子里的一堆苞米胡子上了,不過這一腳力量實在是太大了。
我翻身站起來,感覺喉嚨一熱,竟然吐了一口血。
媽的,你小子手挺黑??!這時候,我覺得這個大高個有點不對勁兒。這回距離比較近,借助雪地反射的月光,我清晰的看見了他的臉。
這張臉,怕是恐怖片里也沒見過。整張臉拉的老長,眼睛的形狀也不是正常的形狀,好像順時針旋轉(zhuǎn)了90度似的。一條長長的舌頭在空中不停的蠕動。
嗯,我覺得,這個大高個已經(jīng)不是剛才的大高個了。
“那個,那個什么,冤有頭,債有主,是吧。我這也是來做好事的,誰想到碰到這事了,打擾了您內(nèi)?!闭f完我轉(zhuǎn)身就要跑。
心想這鬼附身啥的我可真擺平不了,上次遇見這狀況,還是張楓在的時候。我又不會什么符啊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跑最安全了。
剛爬上大門,我就覺得我左腳被什么東西抓住了,我回頭一瞅,大高個還在原地沒有動,但是它的舌頭卻伸了過來纏在我的腳上了。
好家伙,這大長舌頭,足足有十米長,這畫面也太刺激了。我雙手緊緊的抓著大鐵門的橫桿上,腳還在不停的跟著舌頭作斗爭。
圍墻的另一面,二姑和王晶晶看的目瞪口呆。
“你倆要是幫不上忙,就趕緊躲起來!”我向她娘倆喊著。
早知道帶把菜刀好了,我四處尋找有沒有什么工具能幫我脫身,看了半天也沒找著什么。
“兒子,快拿著這個!”我看著鐵門外的老爹手里攥著一張黃符,心想你倒是給我拿把刀來啊!這不知道哪個破廟求來的破符有啥用???
“爹,你還是給我取把菜刀得了,你這符好不好使還不知道呢!”
“別廢話,快拿著!這個不是一般的符,是你張爺給的,說有一天你一定會用得到的,拿著!”
我拗不過他,接過了黃符然他回去拿菜刀去,我非得把這舌頭砍了不可??粗掷锏姆?,有點眼熟,也不想那么多了,劍指捻符,口念急急如律令,把符丟向身后的長舌怪。
符一出手,立馬呈現(xiàn)出紅色火焰,像一發(fā)炮彈似的飛向大高個,這也太帥了。
我完全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實現(xiàn)這么不科學(xué)的操作。大高個似乎沒想到我會使出這么一招,而且它舌頭正纏在我的腳上一時掙脫不了,硬生生的接了我這一發(fā)符咒。
符咒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瞬間渾身燃燒了起來,雖然是燃燒,但是大高個似乎沒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受傷的應(yīng)該是在他身上的長舌怪。果然,沒一會,我就看見一個黑影從大高個身上鉆了出來,轉(zhuǎn)身向后飛去。
不好!他要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