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蘇醒
另外......
修仙雖非易事，然而千年來人界居然無一人得以得道成仙，這其中定有玄虛。
這慕情是知還是不知？
御聞不想深思，只晃過這么一個念頭，便連忙制住。
只是這心里，終究是埋下了疑問的種子。
黃昏漸漸來臨，斜照的陽光投在街道上的影子，開始慢慢變化。
魅魔潛伏在黑暗中，白日里便是躲在陰影下。
“魅魔的陰氣有這么重嗎？”
白錦看著那緩緩變化著的影子，若有所思。
“魅魔喜暗，無形無影，難以捉摸，卻不是鬼，陰氣不會這般重，”白錦詢問道，“折淵，你能看出什么嗎？”
“厲鬼。”折淵眼中的黑色盡數(shù)褪去，淡金色涌現(xiàn)出來，面前空蕩蕩的空氣里，立著一個身形模糊的紅衣女子。
厲鬼可沒有那么多，算算日子，曲穎也該從封印下掙扎出來了。
“真有意思?！卑族\饒有興味地拿出縛妖索，試探著朝面前的空氣穿刺，縛妖索在空中飛舞，毫無阻隔。
陰氣并未散去，她還在附近。
“曲穎，做一個安安靜靜的鬼其實挺不錯的，為什么一定要出來傷人你才滿意？”
白錦虛虛一抓，手中灼熱的靈氣迸發(fā)。
魅魔慘叫一聲，卻由于沒有身形，根本看不出位置。
“嘖，掙扎這么久，和魅魔攪和在一起，連身形都沒了。你現(xiàn)在和你姐姐又有什么區(qū)別？”
沒有回應(yīng)，是忍住了憤怒，又或者，魅魔與厲鬼相融，曲穎本身的意識已經(jīng)極其微弱，只能影響一部分行為。
折淵淡金色的眼睛里沒有多余的情感，只冷淡道：“沒救了。”
為了“復(fù)仇”，她已經(jīng)丟失了存在的資格，連自己都沒剩下。
白錦收回手，拿出帕子簡單擦拭幾下，視線轉(zhuǎn)到一邊寫著“錦衣坊”三個大字的牌匾上。
這牌匾被人做了手腳，含著聚陰氣的陣法，難怪與曲穎相融的魅魔可以在白日里這樣自由來去，除了直面陽光，那些厲鬼魅魔的弱點幾乎全部被淡化。
她抬眼望去，整條街上，不止這家，街道邊家家戶戶的門上、窗上，甚至是懸掛的桃木劍，這種本是用作辟邪的物件上，都是這聚陰氣的簡易陣法。
有人想要借魅魔的力量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便拿百姓們的性命做引子，實在是用心險惡。
“不愿意的話，不用管的。”折淵又重新恢復(fù)了那雙黑色隱含淡金的眼睛，眼神里不自覺有一絲關(guān)切和擔(dān)憂。
白錦回頭看他，抿起嘴角，露出一對小小的酒窩。
“或許還能改變?！?p> 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然而這些被更改的命格，還未發(fā)生的轉(zhuǎn)折，或許還有改變的機會。
畢竟是......連續(xù)的。他們和她不一樣。
剛見到折淵的那段時間，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問他，如果有一天她什么都不再記得，或者只記得一點點事情，像是一張白紙，甚至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他要怎么辦。
那時候的折淵很不愛說話，有時開口，也只是說幾個字。聽到這樣的問題，只會拿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她，露出迷茫的神色，像是被拋棄的孩子。
“或許還能改變?！?p> 她低聲重復(fù)一遍，像是在暗示什么。
折淵揪緊自己的袖口，又慢慢松開。
他一直都知道......錦錦的每一天，都活在這種不知有沒有明天的恍惚中，每次露出這樣的笑，都會讓他感覺明天睜眼的她會是另外一個靈魂。她只能笑。
一眼望去，將要沉下的太陽下，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百姓們是有消息的。
一遍布下害人的陣法，一遍散播消息引起人的恐慌，這背后的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魅魔的能力，對于涉世未深心思單純的人，是致命的。
陸霜蹲在墻邊，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情緒和思想，像是個被人提線的木偶人。
在她的身邊，還有幾個同樣眼神空洞的女孩，年齡不一，面容疲憊。昨夜的從街角跑出的穿著嫁衣的女子也在她們中間，失去了魅魔的控制，整個人失去了生氣。
快要被夜色籠罩的京城，忽然開始下雨。
透明的雨滴連成線從天上滴落，落在女孩們的臉頰上、睫毛上，再滾落入衣衫，消失不見。
很快，衣衫就被濕透。
陸霜眨了下眼，眼神漸漸清明。
修道者先修仙心，心思純凈，沒有雜念，但堅定不移，有如鋼鐵。
雖然仙心未成，心智卻可以自行恢復(fù)。
她緩緩站起身，已經(jīng)完全想不起是因為什么自己來到這里。
眼角余光看到一旁仍舊呆滯的幾個女孩，她心下一驚。
“醒醒。”她拍了拍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的臉，臉上沒什么表情，動作卻有些慌亂。
“醒醒。”
沒有回音。她們都好像活死人一樣蹲在地上，說什么都沒有反應(yīng)。
陸霜認清事實之后，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在城外的霧林，現(xiàn)在樹木正是枝葉茂密的時候，一眼看不到盡頭。然而根據(jù)樹木的種類，大致可以辨認出是霧林。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記憶被人強行切斷，只剩一片空白，回想之前的事情，腦袋有些陣痛。
陸霜一遍忍著痛繼續(xù)回憶，一邊探查周圍的情況。
......記憶被抹去了，這周圍并沒有除了她們之外的人。
腦海中閃過些什么，恍惚間，有根弦徹底斷裂。
她......來京城，是來做什么的？
林中忽然起了陣風(fēng)，吹過樹葉想起“沙沙”的聲響。
“想不起來了嗎？”
女子的聲音響起，伴隨一個呆滯的女孩緩緩站起，眼中恢復(fù)了神采。
那一身嫁衣的少女微笑著看向她。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能醒過來，看來我的道行的確還不夠。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忘掉了該忘的東西，醒不醒也沒差別。”
陸霜下意識拔劍，卻摸了一手空。
少女看她的動作，發(fā)出一陣嬌笑，諷刺道：“姑娘還是看清楚，這是在霧林，是我的地盤。別說那把玄鐵劍在我手里，就是你還拿著，也斗不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