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本塔爾森林邊緣的瓦坤鎮(zhèn),西南處的賴侖家族的領地。
年輕的騎士大人在他的大宅子里睜開了眼睛,神情恍惚。
諾大的屋內只點著三兩盞葷油燈,窗外狂風呼嘯,依然滴落著雨滴。
“亞瑟王?”嘴里嘟囔著,塞恩起身坐在了一張木椅上尋了些茶水喝。
‘咕咚咕咚咕咚’
塞恩心情舒暢了許多。
王都的傳令文書就在塞恩的木桌上,隨意的放著。
塞恩翻了翻文書:“本塔爾森林毀滅,瓦坤鎮(zhèn)進入戰(zhàn)時狀態(tài),由賴侖·塞恩騎士領導,查明本塔爾森林毀滅原因。——克里斯克王國議院”
文字很簡單,沒有深層的意思。
看來這個小鎮(zhèn)要不太平了。
正是黃昏,塞恩整理了整理儀容,把騎士劍拿好,騎著他心愛的良駒去了鎮(zhèn)長的居所。
瓦坤鎮(zhèn)是個小鎮(zhèn),不起眼的小鎮(zhèn),又是邊境,所以小鎮(zhèn)的鎮(zhèn)長權力有時候很大,有時候又很小。
當塞恩帶著文書來到鎮(zhèn)長老爺?shù)娜龑訕欠坷?,正值中年的?zhèn)長答應的很痛快,笑的嘴角都彎彎掛起。
鎮(zhèn)長熱烈歡迎塞恩騎士作為代理鎮(zhèn)長,全權負責整個小鎮(zhèn)的戰(zhàn)事安危。
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塞恩把他們一家放入王國內部旅行。
呵,說是旅行,不過是逃難罷了,對此,塞恩答應了。
對于塞恩來說,小鎮(zhèn)最好只有他一個最高領導,多一個并列的,就多一個麻煩。
時間就是生命,拿到臨時鎮(zhèn)長頭銜的塞恩快馬騎遍了整個小鎮(zhèn),通知了鎮(zhèn)上各處各部的隊長,敲響了哨樓上的警鐘:三長一短,戰(zhàn)時召集。
短短一個半時辰,小鎮(zhèn)的一處廣場,人民響應塞恩的號召,穿著雨衣來到這里。
臺上,塞恩站在中間環(huán)視小鎮(zhèn)上來的所有人。
烏壓壓一片,厚重的的雨衣帶起沉重的氣勢。
小鎮(zhèn)上所有的能人都在這里了。
塞恩深呼一口,這場景讓他想到了一個模糊的名字:亞瑟。
晃晃腦袋,回過神來。
“我討厭戰(zhàn)爭!”
塞恩用微小而深沉的語氣敘說著自己本身的意愿。
“戰(zhàn)事將起,各位,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到了!”
塞恩大聲宣告道:
“我是王都直接任命的指揮官。
現(xiàn)在,本塔爾森林已經(jīng)被毀滅!
我們。
克里斯克王國的西南邊防正在接受重大的挑戰(zhàn)!
蠻人和巨人!
他們即將跨過本塔爾森林的廢墟。
所以,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們的后方,是父母,孩子,妻子,朋友!是我們生存在這世上所依賴的一切!
所以不要害怕,消除恐怖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怖!
記住!我們雖然沒有強大的身軀,但我們擁有他們比不上的智慧。當我們運用起來,任何種族都無法阻擋我們!
我的同袍們!記??!
偉大的克里斯克王國是我們最堅強的后盾!
偉大的希雅女神會一直眷顧我們!
克里斯克王國萬歲!
希雅女神萬福!”
臺上的演講者厚重深情、意氣風發(fā)、激情飽滿。
“對!塞恩!這里是我們的家!”
“希雅女神在上,請眷顧我們!”
“克里斯克王國萬歲!”
“希雅女神萬歲!”
臺下的民眾跟隨塞恩的口號,一遍遍重復,聲音逐漸高昂。
瓦坤鎮(zhèn)的戰(zhàn)事氛圍一時間斗志昂揚,可是還差太多,蠻人的數(shù)量眾多,正常來講一個百人小隊就可以匹敵這里。
如果戰(zhàn)事發(fā)生,那就麻煩了。
塞恩把戰(zhàn)時籌備的任務交給了即將離去的鎮(zhèn)長,讓他最后發(fā)揮一點余熱,把任務下發(fā)給每個階級。
一切妥當后,塞恩只身來到了鎮(zhèn)中心的教堂里,來找一個人——潘恭·多麗安牧師。
“咚咚咚”
塞恩有禮貌的敲門。
“多麗安牧師,多麗安牧師,在么?”
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該修了。
開門的是個藍發(fā)的青年,身穿白色的長袍,頭戴著高高的錐形帽,倒像個白無常。
“多利安牧師,麻煩你回去之后通報給主教一聲,就說賴侖家族的塞恩騎士在此祈?!Q排竦墓廨x終會照耀每一處角落?!?p> 多利安看了塞恩一會兒,外面人們的口號聲喊得響亮,這邊的教堂都有耳聞,眼前的這個男子好像一夜之間變了不少,也許是王都的密令,想到這里,多利安溫和地笑了。
“...塞恩·賴侖,光明會照耀你的前方?!?p> 收到祝福的塞恩,原本平靜的臉龐也綻放了笑容,一個標準的45°角的騎士微笑。
“潘恭牧師,多謝你的祝福,在下迫切需要教會的支持,希望主教能夠派遣年輕的執(zhí)行隊在邊境來一次軍演......以我來賴侖家族祖上的榮耀為擔保,來換取這次的行動。”
潘恭·多麗安的瞳孔微微收縮,塞恩的話讓他有點吃驚。
邊防形勢嚴峻,用軍演的幌子來綁架教廷這一大勢力倒不是說多么聰明,借用祖上的榮耀就顯得愚笨了,這不是小事。
“...我會盡力,塞恩·賴侖?!?p> 潘恭微微拱了拱身子,回到了小屋內,收拾了下東西,從里面拿出來一個信封對著塞恩說:
“塞恩騎士,這是未封筆的馬克信,我會將在主教那里得到的信息記錄下來。如果成功,那到時候就要靠你來指揮了!”
“放心,潘恭牧師,塞恩·賴侖不會讓家族蒙羞?!?p> 塞恩說完,收下信封,對著牧師行了禮,干凈利落地轉身離去。
潘恭看著遠去的塞恩,手一招,一篇銀紋白紙隨之在他手上浮現(xiàn),只見他用一種象形字寫了一行話:'賴侖,榮耀即將歸于希雅女神。'
“賴侖·塞恩,一個膽大的人。祝君好運?!?p> ...
瓦坤小鎮(zhèn)西南角,賴侖家族公墓,這里只有兩座墳,周圍無花,無草,無樹,只有一個簡單的墳包,還有一塊兒石碑。
‘莫利夫妻之墓’
字是塞恩在十一歲時刻的,扭扭曲曲,很多都不連貫。
塞恩身著雨蓑,在墳前放上幾朵白色的花,雙手合十行了個阿門。
“時光飛逝,又是一年過去。
家族的衰落將會被我終結。
祖上的榮耀必將在地上重新閃耀。
就像亮白的光芒,終會伴隨著清晨降臨。
到那時...”
塞恩一頓,“誰?”
只見一個身穿紫色絲綢大衣,頭戴平頂帽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墓園邊。
“啪啪啪”紫衣男子隨意得拍著手。
“久聞一見,賴侖家族的子嗣。”
“閣下是?”
塞恩轉過身來,正對著這個男子。
塞恩的宅子里一個仆人都沒有,也難怪會有陌生人闖進來。
“在下克里斯克王國供奉利昂?!?p> 紫衣男子撫了撫帽檐,態(tài)度散漫。
‘一個供奉?’
塞恩認真觀察了一下紫衣男子,一個在雨天穿單薄絲衣的怪人。
“...利昂先生,是否借一步說話?現(xiàn)在在下著雨。”塞恩邊說著,邊認真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蓑衣。
利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單薄絲衣,不禁失笑。
“...當然,請帶路?!?p> 塞恩扭頭在前面默默領著路,盡量選在樹蔭多的地方走,以免后面那個怪人太過難堪。
時間不長,很快就到了塞恩的住所。
推開,正中一張四方小桌,上面有一盞油燈,旁邊擺放著四把父親仆人做的木椅,窗戶是百葉窗,沒有簾幕。
這是一個簡約的地方。
“利昂先生,請坐,我去給你做杯熱茶?!?p> 塞恩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先生,身上上面一點雨漬都沒有,是一個神秘的人。
“謝謝,能嘗嘗賴侖家族族長的收藏是極好的?!?p> 利昂隨意的應付著,仿佛字典里沒有‘客氣’兩字。
不一會兒,塞恩從里室取來一個密封的小盒子,它被里三層外三層的被紙錫包裹著,顯得主人對它非常重視。
塞恩一層層的耐心剝開,就像一個溫柔的紳士..
里面是一團團烏黑油潤的中小葉。
塞恩用做好的熱水透了兩遍,然后慢慢過濾,最終一杯紅的宛如鮮血的茶,遞給了利昂。
“嗯~”
利昂仔細瞧了瞧,聞了聞,閉上眼睛茗了一口,輕輕晃了晃頭,似乎在細細品味。
“外形條索緊細勻整,鋒苗秀麗,色澤烏潤;內質清芳并帶有蜜糖香味湯色紅艷明亮,滋味甘鮮醇厚,葉底紅亮。輕問有雋永香氣,不錯,好茶。如果加些鮮奶會更合我的口味。”
‘看得出來是個愛喝茶的。不算糟蹋珍藏?!?p> “利昂先生,這里沒有什么好招待的,見笑?!比髑敢獾恼f道。
“不必如此,吃食于我不過果腹之物。”利昂輕輕昂了下頭,顯得瀟灑極了。
塞恩默默地凝視了下這位可疑的貴族供奉。
“先生,如今鎮(zhèn)防在即,鎮(zhèn)破即邊境破,到時怕要邊荒馬亂,要提前好好準備才是。”
利昂聽此,搖了搖頭,有些不以為然。
“急什么?異族不是還沒過來嘛。再說,本塔爾森林的毀滅,可是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啊,暗處的存在都在盯著呢?!?p> 塞恩等了一會兒,見利昂沒講下一句,便急迫地追問道:“還有誰在盯著?”
利昂樂了,賴侖家族的小伙兒真的是脫離權利圈太久,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道道了,無奈利昂右手食指向上抬了抬,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塞恩沉默了,這個方向有太多的解讀與誤導。
“利昂先生,要不要再來一杯茶?!?p> 利昂聽后滿意得搓了搓手指。
“賴侖家的塞恩,直接地說吧,我是代表王都來此,輔助你來探明本塔爾森林的后續(xù)影響的,不過塞恩閣下真是熱情,麻煩再來一杯!”
利昂眼瞅著自己杯里的茶水又被塞恩倒?jié)M,不知所然的笑了笑。
茶過五巡,塞恩和利昂聊的非常愉快,這讓塞恩對邊防添加了一份信心。
“利昂,你的衣服沒問題么?”
“有什么問題?”
“我是指,有點顯眼?!?p> “不用擔心,現(xiàn)在呢?”
只見利昂右手在身上一劃拉,身上的衣著就變成了平民穿的麻衣。
塞恩瞳孔猛縮。驚愕道:“..這個,我能學么?”
“哈哈,當然,你的精神足夠強大的話?!崩撼錆M惡趣味的笑了。
“抱歉,唐突了?!?p> 塞恩反應了過來,尷尬的笑了,自己一個騎士,居然對別人的能力動了小心思。
利昂對塞恩的反應有些驚訝,這個賴侖家族的后裔,倒是把騎士宣講的那一套做到了骨子里。
“賴侖·塞恩,不必如此,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兒,拿去便是。來,喝茶?!?p> 正說著,利昂右手向身體后面一掏,一個灰白色的磚頭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利昂把這個一手掌大小的磚頭在空中一拋一接,有節(jié)奏的在塞恩眼前玩弄著。
‘這絕對是在表演給我看吧。’
塞恩突然感覺眼前這個人有些不靠譜,邊防有他可能會更糟。
瞅了瞅利昂手中的板兒磚,塞恩咽了口口水,打開話題道:
“利昂先生,現(xiàn)在局勢不明,不知先生能否充當一次斥候?”
利昂聽次,停止了表演。頓了頓說:“你是指在這雨季的時候去本塔爾森林一趟么?”
“沒錯,利昂先生,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斥候所提供的情報均無法探明本塔爾森林深處的具體情況,只知那里受到了未知的污染,環(huán)境恢復的非常緩慢。所以我希望利昂先生能跑一趟,看看能否溝通到森林的守護者,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一口氣聽完,利昂松了口氣。對塞恩說:“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等喝完這杯茶我就要走了。”
利昂把頭低了下來,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房屋。
“這是你父親的住所?”
“...是。”
“你覺得你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和其他貴族不同,我父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個真正的貴族!”
“噗哈哈!沒錯,看得出來,你也會是個大英雄。你知道成為大英雄要有什么么?要有脾氣。”
利昂說完,笑的門牙就漏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塞恩眼前一陣恍惚,等這魔性的笑聲過后,回過神來的塞恩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利昂的蹤跡。
“哦,差點忘了你要的東西!”
話頭剛落,塞恩就感覺不妙。
‘啪’
一個又方又硬的板兒磚拍在塞恩的后腦殼兒上。
塞恩,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