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繼續(xù)搬東西,先全部送回明園里面,王彪和狼牙留下?!?p> 肖驍眉頭緊鎖,轉(zhuǎn)而沉聲問道:“怎么回事?什么人的尸體?我要詳細信息?!?p> 沉默了片刻之后,李虎的聲音從存儲室內(nèi)傳來:“死者是一名女性,二十歲左右,看尸體的腐爛程度很輕微,應(yīng)該就是這幾天死亡的,身上有多處傷痕、瘀傷,死前應(yīng)該進行過激烈的掙扎,致死原因應(yīng)該是頭上的兩顆子彈,身上沒有喪尸化的跡象,死之前應(yīng)該擁有理智?!?p> 聽到李虎的報告,肖驍?shù)哪樕?dāng)即冷了下來。
他聯(lián)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是警察吧?”
“不是,身上沒有攜帶能證明身份的物品,應(yīng)該也只是普通人,哦對了,這是從她身上得到的特殊物資?!?p> 李虎從存儲室內(nèi)走了出來,手里還攥著一條細細的金項鏈一個玉手鐲。
“先別管這個?!?p> 肖驍十分無奈地推開了李虎的手,轉(zhuǎn)而看向兩個面色慘白但仍然在強作鎮(zhèn)定的小青年。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說只有你們兩個人嗎?難道是你們殺了人?”
肖驍其實根本沒必要管這些事情,但這兩個小青年看這樣子就不像什么好人,再加上死者是一名年輕女性,身上還有被毆打的傷痕,是個正常人,都會不自覺地往那方面聯(lián)想。
如果事實真是他所想的最壞的情況,就算事情發(fā)生在別處,他也有一定的可能性甩手不問,留這兩個人自生自滅;
但發(fā)生在警局這里,又是在自己搬走了所有槍械彈藥的情況下,他覺得有必要處理一下。
正好,也能試一試軍犬的測謊能力。
黃毛眼神閃了閃,突然慌張地說道:“長官!她變成了喪尸,喪尸??!所以我們才開槍打死她的!我們不是故意殺人啊!”
肖驍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鄙夷道:“你是聾子嗎?!”
“你個傻逼!”大波浪捂住了黃毛的嘴,眼珠一轉(zhuǎn),急忙說道:
“不是不是,長官,那個女的被喪尸抓傷了,但是她沒有告訴我們,也騙了警察,后來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還想打死我們,所以我們才打死的她?!?p> 肖驍看了看狼牙,巨犬沒有絲毫遲疑地沖兩個人叫了起來。
只是沒人注意到,黃毛偷偷向后挪動了幾下,讓動員兵們都恰好看不到他的動作。
他手里突然多出來一個東西,鼓搗進了手銬的鎖孔里面。
從絕望和瘋狂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他想清楚了兩人在這些天里所做過的事,若是真的被人發(fā)現(xiàn),神仙也保不了他們。
黃立這個大傻逼,連裝瘋賣傻都不會,真是要連老子一起害死!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軍官為什么這么年輕,但那肩章上的一道拐和這些士兵,是不會錯的!
這肯定是部隊的人!
好不容易才勾搭上一個政府官員的兒子,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暴露自己……
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一絲陰鷙。
“再給你一次說真話的機會?!?p> “長官我真的沒騙您??!我哪敢騙您啊!”
“汪汪汪!”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大波浪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信您去看看她的后腿,腿上有喪尸抓出來的傷口!”
李虎毫不留情地補充道:“傷口處沒有一點喪尸化的跡象,基本可以確定是被其他尖銳物體劃破。”
“這又是怎么回事?”
肖驍不記得存儲室里面,有刀子之類的鋒利刀具。
“長官,您看這個箱子,這個棱角處很鋒利,而且有血跡;除了這個地方之外,存儲室內(nèi)就只有一小部分灑在地面上的血漬,受害者身上也沒有其他明顯傷口?!?p> 王彪般來了一個裝子彈的木箱,這箱子外面有一層鐵包皮,其中有一個角的鐵皮破開了,十分尖銳,上面有一層凝固的紅黑色血跡。
肖驍凜冽的目光射向兩人:“這又怎么解釋?”
大波浪昂著的頭顱低了下去,隨即又抬了起來,語氣堅定地說道:“這……我們當(dāng)時都被喪尸嚇?biāo)懒?,怎么知道這是她自己劃出來的傷口還是其他的什么!”
“汪汪汪?!?p> 獅子一般大小的狼牙露出了尖利狹長的牙齒和血盆大口,緊緊地盯著大波浪看,那眼神,分明和人的一樣有靈性。
“長官,您能不能讓這狗離我們遠一點,我們是真害怕……”
大波浪再不敢直視狼牙,仿佛他的心思會被一只狗看穿一樣。
他的腦海里只剩下震驚和恐懼,這只狗,難不成還真能檢測人是否在說謊?!
太瘋狂了!
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虎一拍腦袋,附耳對著肖驍說道:“長官,說到這個血,我看那具尸體的褲襠那里好像也有不少,但我當(dāng)時以為只是正常生理現(xiàn)象,會不會是……”
肖驍頓時眉毛倒豎,面色陰沉如水。
正常女生要是親戚該來了,誰會不用衛(wèi)生巾?
只能是那方面的。
事情已經(jīng)基本明了了。
“現(xiàn)在說真話還來得及。”
肖驍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大波浪咬了咬牙,似乎認準(zhǔn)了什么:“我們頂多是過失殺人!而且那種情況下,誰敢去確認她身上的到底是喪尸留下的傷口,還是自己劃破的!就算犯法了,你又不是警察法官,不能判我的刑!”
“汪汪汪!”
他每說一句話,軍犬就要叫一聲。
看到大波浪死不悔改,接二連三地說謊,肖驍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語氣十分平淡地說道:“王彪,弄斷他一條胳膊,讓他學(xué)學(xué)什么時候該說真話,什么時候該說假話?!?p> “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說謊!你怎么能相信一條狗!難道我的話連一條狗都不如?”
“不錯,你就是不如一條狗?!?p> “我!”
見身高體壯肌肉炸裂的王彪搓了搓手面無表情地朝他走來,一點也不像作假威嚇,大波浪的語氣變得十分激烈:“我要告你們,我要去軍事法庭上告你們!我要見你們的上級!我爹是日朝區(qū)行政副區(qū)長!我……你別過來啊,你別過來!啊——”
在王彪鉗子一般的鐵手剛剛抓住他的胳膊,還沒有發(fā)力的時候,大波浪就發(fā)出了極其慘烈凄厲的叫聲。
“軍隊殺人啦——救命啊——爸——媽——”
黃毛低著頭,像是被嚇得失了魂,眼神里卻全是寒意,徹骨的寒意。
大傻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你爹,呵,也不過是一個副區(qū)長,還真以為能無法無天、能把手伸到部隊里面去?!
他也看出來了,在這只怪狗的面前,想說任何謊話都是不可能的!
肖驍被這三歲小孩一般的哭鬧聲惹得心煩:“李虎,還楞著干什么,堵住他的嘴!”
“是?!?p> 李虎隨便扒下來了一個喪尸身上的衣服,團成團粗暴地硬生生塞進了大波浪的嘴里。
“我說——嗚嗚嗚嗚——”
“想說話?晚了!王彪,動手吧,還有李虎,接下來你來問這個黃頭發(fā)的,要是什么都問不出來,今晚上你就別吃飯了?!?p> 李虎:“為了晚飯,保證完成任務(wù)!”
“咔嚓”一聲。
王彪發(fā)力了,大波浪慘叫了。
殺豬一般的嚎叫聲傳遍了整個警察局,余音簡直都能繞梁三日。
右胳膊的關(guān)節(jié)被王彪直接折翻了過去,大波浪直接疼昏了過去。
“長官,我……我愿意說?!?p> 黃毛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哭喪著臉又撲倒在肖驍?shù)哪_下。
“汪!汪!”
但還沒等黃毛說出來個什么,狼牙卻突然沖著他叫了起來。
怎么回事?他這還沒說話呢……
雖然剛才大波浪說話的時候,狼牙也一直叫個不停,但那不是因為鑒別謊話嗎?
肖驍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說?”
黃毛忙不迭地哭喊道:“我說,我當(dāng)然要說,您等我組織一下語言!”
但肖驍已經(jīng)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老子交代!不然你們兩個也別活著了!”
黃毛眼神一凜,不能再等了!
“這就是交代!”
黃毛突然大喝一聲,一只手插向肖驍?shù)碾p眼,一只手飛快地抓向肖驍腰間的手槍!
肖驍大吃一驚,連忙向后倒去。
兩名動員兵早已反應(yīng)過來,撲向黃毛,抓住了他的手臂。
眼看著自己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這個小軍官腰間的手槍,黃毛卻突然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感!
來自喉嚨……
在臨死之前,他不甘地看了一眼就要把他咬死的巨犬。
原來,從一開始,我的偽裝就被它發(fā)現(xiàn)了么……
也是,其實從六天前開始,好像就不必再這么做了。
鮮血噴灑。
幾分鐘之后,肖驍才從驚魂不定中恢復(fù)過來。
他實在是沒想到,一個社會小青年,竟然有這樣的決心和計謀?!
都瘋了啊……
一盆冷水潑在大波浪的臉上,后者轉(zhuǎn)轉(zhuǎn)悠悠醒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滿地的鮮血,以及伙伴慘死的狀況,還有那個嘴里還在滴著血的巨犬。
一股騷味頓時擴散開來,彌漫在整個房間之內(nèi)。
李虎再問的時候,他嚇得連話也說不利索了,抖抖索索地把事情的一切經(jīng)過交代得一清二楚。
包括他們兩個如何因為斗毆被叛拘留幾天,又如何利用大波浪他爹的權(quán)勢當(dāng)天就“刑滿釋放”,如何在末世到來的時候躲進了存儲室,如何強暴、毆打最后殺死了這名跟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系、僅僅是長得好看、而且不聽他們的話要出去“送死”——實則是想要幫助警察——的可憐女子,最后又是如何在接下來的一天內(nèi)因為無事可做而反復(fù)奸·尸……、
至于黃毛為什么敢襲擊他,大波浪也完全不知道。
肖驍在一旁面色沉重地聽完大波浪的自述,看到狼牙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之后,從腰間掏出了伯萊塔,毫不猶豫地上膛,瞄準(zhǔn),開槍,爆頭。
“砰!”
“尸體喂喪尸?!?p> 他不屑地丟下一句話,又出去喊了兩名動員兵,讓他們集中火化一下這些警察的尸體。
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左右,太陽光正處于最強烈的時候,地面干燥異常,熱氣在薊城市的街道上涌動,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尸體的腐臭味、幸存者的苦難和喪尸的瘋狂,以及陰暗角落里、光天化日下所發(fā)生的人間慘劇的特殊氣味。
路那邊,有不少喪尸被槍聲吸引了過來,緊接著就被兩條軍犬一一撲殺。
喪尸?
呵……
哪有人可怕?
那清脆而又沉重的槍聲宣告著,肖驍終于在遲到了七天之后,踏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一個瘋狂、血腥、壓抑、黑暗、毫無秩序、充滿了真實人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