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是光化三年(公元900年)六月既望,天氣逐漸變得炎熱,白天也能聽到”嘶嘶嘶“的蟬鳴聲。
這一天,大明宮內(nèi),當(dāng)今圣上正一邊吃著解暑的涼藕綠豆粥,一邊聽著眼前之人的匯報。
“陛下,為臣昨日在集市已經(jīng)見過了蕭中書之子?!币晃恢心甑哪凶影牍蛴诘?,抱拳道。
如果蕭天行在這里肯定會認出眼前的男子是誰,他就是集市上威風(fēng)凜凜的千牛衛(wèi)大將軍李宗正。
他也是圣上唯一的可以依仗的軍隊,其余的神策軍左右?guī)?,南、北衙禁軍,大部分被宦官掌控,外面的藩?zhèn)軍隊,更是不可能了,所以皇帝一直想奪回的,便是軍權(quán),有軍權(quán)才能有話語權(quán)。
雖然現(xiàn)在他表面上還受到那些宦官的尊敬,誰又知道那一天不會出現(xiàn)變故,而且現(xiàn)在朱溫握重兵懸在京都頭上,如同一把刀,沒有軍隊寸步難行,這也是他拉攏老臣的那些子弟的原因,但是那些官宦子弟大部分都不堪重用,只有少數(shù)像這個蕭天行一樣是個可造之材。
但他哪里知道,一場場涉及天子廢立的陰謀正在漸漸浮出水面,也正是這一場劇變,讓他真正退出了權(quán)力的舞臺,大唐也真正名符實亡。
“如何?此子可堪大用?”昭宗吃下一口蓮藕,饒有興致的問。
“此子雖然只有十六,但已有國士之風(fēng)?!崩钭谡卮稹?p> “國士?快快與朕說來聽聽?!闭炎谝幌伦泳蛠砹伺d趣。
“陛下要微臣去請蕭中書,但蕭中書已經(jīng)先一步來見陛下,正當(dāng)臣無功返回之時,在集市上居然有一位少年敢直視微臣,臣十分驚奇,便仔細端詳那位少年,那少年生的一副英俊模樣,目光清澈,內(nèi)含進取之氣,有一股英氣,衣著華貴,氣質(zhì)出眾,確實是一位人杰,加上今天看到的關(guān)于他的畫像,臣才知曉那是蕭中書之子蕭天行。”李宗正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說了出來。
如果蕭天行聽了他這句話,一定會大呼冤枉,我只是饞你的甲胃和士兵而已,進取之氣是什么鬼?
“恩,如你所言,看來是一個可以擔(dān)大任的人,具體要見過了才知道?!?p> “崔卿,你以為現(xiàn)在局勢如何?”昭宗問向身旁一直沉默的崔胤。
一直不開口的崔胤微微拱手道:“臣以為現(xiàn)在局勢向良好的趨勢發(fā)展,如兩次欽差歸來所言,蕭氏父子言語和肢體并無不妥之處,昨日陛下親自見了蕭中書,蕭中書也表示效忠陛下,經(jīng)過近一次對閹人的敲打,現(xiàn)在局勢十分有利于陛下?!?p> 昭宗又問:“那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下一步應(yīng)該以強兵除亂,首先是宮中,令居要職軍中的閹人赴宴,行鴻門之事,即可解決。而藩鎮(zhèn)只可徐徐圖之,蕭郎蘊大才,付之以軍事,募兵成立一只忠于陛下的軍隊,數(shù)年之后內(nèi)外一體,陛下?lián)碚烫熳又?,招賢納諫,強兵修文,占據(jù)大義,天下不出十年,可收復(fù)近半,大唐可興矣?!?p> “妙啊!”昭宗高興的拍著手,“朕現(xiàn)在就等著這位蕭郎來了?!?p> ......................
宮中的一出隱蔽的樓閣中,有數(shù)人正在商議著什么。
“怎么辦,宮中現(xiàn)在全是李宗正那廝的兵馬,陛下不許我們的軍隊接近皇宮?!逼渲幸蝗苏f,面相偏白無須,聲音尖細。
“現(xiàn)在消息全部被封死了,不過可以知道的是他們正想辦法除去我們,我們必須要有應(yīng)對之策?!绷硪蝗苏f。
“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逼急了狗也會跳墻,我們把整個皇宮血洗了!”
“愚蠢,又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局面,何故如此。”
“那個蕭天行什么來頭,陛下好像很看好他?!?p> “管他什么來頭,擋住我們的路就得死?!?p> “小心些,上一次的教訓(xùn)還沒讓你們清醒嗎,再怎么樣他也還是皇帝,他的人沒多大價值的,能不動就不動?!?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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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的蕭天行,正在打理衣冠,現(xiàn)在他還沒成年,所以沒有冠,只好扎起總角。
“此去皇宮,謹言慎行,知道嗎?”蕭正對他說。
“孩兒知曉了?!笔捥煨欣蠈嵉恼f。
“去吧?!?p> 蕭天行坐上馬車,馬夫駕駛著馬車向皇宮去了。
路上沒有什么坎坷,此次出行他只帶了鐘季平,因為他發(fā)現(xiàn)鐘季平武藝很高,高到什么程度?能與蕭健不相上下。
前方恢宏的建筑映入眼簾,很快就到達了皇宮,皇宮周圍有一批批帶甲的禁軍守衛(wèi),十分森嚴。
“到了?!?p> 下了車,就有一個穿著甲胃的將軍來到他面前,還是個熟人。
“我們又見面了,蕭郎?”這個將軍正是李宗正,此時他正一臉笑意看著蕭天行。
“是啊,我與將軍甚是有緣?!笔捥煨写蛄藗€趣,看來陛下對他很看重,居然讓手下大將來接他。
走過長長的由大理石鋪成的長道,穿過一間間豪華大氣的殿闕,終于來到了大明殿,歷代皇帝辦公的地方。
自唐高宗起,先后有17位唐朝皇帝在此處理朝政,歷時達200余年。占地面積約3.4平方千米,是明清北京紫禁城的4.5倍,站在它面前,無數(shù)豪華的紅金涂飾和百根珍貴的繞龍柱,金色的地磚看上去價值不菲,還有許多名貴的畫和瓷器,這令蕭天行一下子沒緩過神來,這是他第一次到皇宮里,比電視里的要震撼的多,不禁稱奇。
李宗正見他這樣,不禁笑了,小孩就是小孩,在成熟也是小孩。
“陛下在偏殿休息,跟我來?!闭f完他往一間偏殿走了進去。
蕭天行心還是砰砰跳,盡管他兩世為人,但還是有點緊張,不過他很快平復(fù)了心情,自己可是要結(jié)束亂世的人,小世面,小世面,趕緊跟上去
到達偏殿,他踏出第一步,便看見了在高高在上的圣上,面色偏白,臉上十分清瘦,不知道是縱欲過度還是理政太苦。但十分威武肅穆,皇威什么的,他是沒感覺到,只人家坐的高,抬頭看有些累。
他在點評皇帝,皇帝也在端詳他,昭宗看著著少年似乎有些眼熟,沒錯,一股英武之氣,當(dāng)初他見李存孝的時候也這樣的一股英氣,目光堅毅,是個成大事的人,看來自己的抉擇沒錯,希望他能成為像李存孝一樣的猛將,護大唐安寧。
如果蕭天行知道了他內(nèi)心的話,肯定會拒絕,昭宗沒幾年可活了,自己還是不幫他幫的太多了,小心遭人嫉恨,現(xiàn)在自己還年輕,不能太招搖。
“朕終于見到你了,蕭郎?”昭宗一臉笑意,而且還是喊他的童子郎的爵位,更顯親近。
“臣見過陛下,臣有罪,令陛下等的太久。”蕭天行二話不說就跪下了,先示弱再說。
“無妨無妨,起來吧。”昭宗擺擺手。
“蕭郎射虎救父之名,可謂如雷貫耳啊,果真是少年英才!”昭宗笑著說。
“此乃為子之本分,不敢持名,陛下過譽了?!笔捥煨惺种t虛的說。
“好一個本分!那朕問你為臣之本分何是?”昭宗又問。
蕭天行知道,重頭戲來了。不敢馬虎,朗聲道:“事圣君者,有聽從,無諫爭;事中君者,有諫爭,無諂諛;事暴君者,有補削,無撟拂。迫脅于亂時,窮居于暴國,而無所避之,則崇其美,揚其善,違其惡,隱其敗,言其所長,不稱其所短,以為成俗。”
這句話取自《荀子-為臣》,意思是:大臣事君所采取的原則,應(yīng)首先看君主是明君還是暴君。對于明君,大臣只要順從其意即可;不得已而事奉暴君,大臣則應(yīng)言君主之所長,不言其所短,做到柔而不屈,有機會則曉以為君之道。作為大臣,應(yīng)該做到順、敬、忠。
“哦?那朕是什么君?”
“陛下乃是明君,明君者,識才于野,取良言而自省,可謂明君?!?p> 昭宗受用的點點頭,“朕再問卿,卿覺得今天下局勢如何?!北緛硎捥煨惺菦]資格被稱為“卿”的,但是現(xiàn)在圣上看重他才有此用。
“藩鎮(zhèn)割據(jù),閹人內(nèi)禍,社稷危矣?!笔捥煨幸蛔忠痪湔f出這句話。
“放肆!”旁邊的崔胤出口呵斥,“當(dāng)今陛下英明神武,膽敢胡言亂語!要不是看你年齡尚小,定誅三族!”
蕭天行一臉淡然,他既然敢說出這話,就有底安然無事。
昭宗只是眉頭微蹙,“好了,朕心里有數(shù),他畢竟還小?!闭炎诤芸煊址潘上聛?。
“不愧是當(dāng)皇帝的?!笔捥煨行南?。
“朕也不想說什么虛情假意的話,當(dāng)今天下不穩(wěn),是朕的錯,也是歷代先帝沒有解決的難題,只是朕想要匡扶大唐,卿可有良策?”昭宗嘆了口氣,又問。
“內(nèi)除外攘,固政強兵?!笔捥煨姓f出八個字。
昭宗沒有說話,“看來陛下心中已有答案了。”蕭天行又道,皇帝哪里是想讓他做決策,只是讓他表明態(tài)度而已。
“很好,卿可否愿意為大唐獻上一份力量?”昭宗覺得是時候了。
“任憑驅(qū)使?!?p> “很好,蕭天行聽旨?!闭炎诩纯滔轮肌?p> “臣在?!?p> “朕封你為千牛衛(wèi)中郎將,居從四品,領(lǐng)募兵一事。”昭宗朗聲道。
“諾。”
“你這中郎將有些特殊,你可以不必在李將軍的軍中,你的任務(wù)是去民間募兵,能募多少是多少,但要求訓(xùn)練有素,三個月訓(xùn)出一只可戰(zhàn)之兵,可有異議?”
“沒有?!?p> “那就這樣吧。”
“臣告退。”蕭天行說完,就跟著李宗正離開了。
“陛下,這中郎將是不是太過恩寵了些,畢竟他還是個小兒。”崔胤說。
“無妨,朕只是利用他募兵罷了,招完收回便是,朕給予他的,也能收回?!闭炎谧孕诺恼f。
崔胤還是一臉擔(dān)憂,他看那蕭天行,一臉不羈,嘴上恭敬,面上卻是毫無敬畏,直視圣上,只怕又是一個朝思慕楚的人。
如果蕭天行在這肯定給他點個贊,他只是來撈一撈官職的,效力什么的,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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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天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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