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化三年二月初,昭宗深知宦官之禍,欲召諸大臣除之,奈何宦官掌控朝政,遂私宰相崔胤,立旨,命折,楊,蕭等數(shù)家舊臣回朝參政,三路欽差呈諭旨分別前往大同府、潞州、廣陵郡。
蕭府
“老爺,有欽差來了?!币幻移托∨艿綍?,稟報蕭正。蕭正聞言,立馬整理儀容,出門接旨,送旨的并非是宮中太監(jiān),而是一個精瘦的男子,“貴使,老夫來遲了。”蕭正對圣旨微微拱手。“剛好,蕭尚書?!睔J差笑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欽差面色一肅,高聲念了出來,
“臣在?!?p> “蕭卿為官數(shù)十載,所名甚望,以清正肅紀朝綱,有功于社稷,然卿正處壯年,何故賦閑不治,豈不知天下百姓念其恩德,思卿仁德。朕繼位數(shù)載,奈何宦禍尤深,不得行仁政,今召卿輔政,封中書令,所以共謀大局,望卿切勿推脫——欽此?!?p> 蕭正微微苦笑,當今圣上這是遇到麻煩了,想到我們這些老臣了,還用天下百姓為理由,以大義趨之,令人不能拒絕,當下只好順從。
“臣蕭正接旨?!?p> “蕭尚書,哦,不,是蕭中書,陛下很看中你,好好為國效力吧”欽差又露出笑容,有示好之意?!耙欢?,一定?!笔捳裆J真的說。
送走欽差,蕭天行立馬跑了出來,“嘿嘿嘿,恭喜父親,賀喜父親?!笔捳粗@個不省心的兒子嬉皮笑臉的樣子,氣打不一處出,“你懂什么,此去前往京都,危機重重,豈能兒戲?!”蕭正罵道。
“是禍躲不過,唯一的辦法就是逆流而上,父親,帶我去吧?!笔捥煨幸彩掌疰倚ΓJ真的說,身上充滿銳氣。
“好吧,你可別在京都弄出什么幺蛾子?!笔捳龂@了口氣,無奈的說。
“我聽從父親的安排就是了。”蕭天行道。
蕭天行立馬就回屋里收拾東西,要帶的書,刀什么的全部備好先。
蕭府聽聞蕭正又做了官,紛紛歡喜,族中好多老前輩也來道賀,蕭正一一受了。當天晚上便舉辦了晚宴,蕭天行大飽口福,吃的津津有味
“少主?!?p> 一聲呼喚使蕭天行順聲望去,蕭健恭敬的立在身側(cè)。
“你也要隨我入京?”蕭天行喜道。
“是啊,少主,俺可是你滴貼身護衛(wèi)?!笔捊∶竽X,開心的笑了。
兩人的拳頭在空中互碰,
“你可得跟好我啊”
“那是當然的。”蕭健堅定的說,憨憨的臉上十分認真。
“我明日寅時出發(fā),記好了?!笔捥煨袨t灑的別了蕭健,來到父母居所,房門掩著,昏黃柔和的燈光沿著門隙透出來,窄窄的如一道金邊,就像一軸帛書。
深呼吸,輕叩門扉。
“進來。”
一如內(nèi),便看見阿母紅著眼看著他,手里抓著一件新制的紅色衣袍,他歷來偏愛赤色,不是為他做的又是為誰做的?本來這種事婢女做就好了,但是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他前去京都求學,可能很久才會回來,衣服的一針一線都是長孫慕昭親自縫的。
蕭天行不禁動情的喊道:“阿母。”
“手藝不如從前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快試試吧。”蕭母強笑著說。
“兒子不去了”蕭天行輕輕說。
“竟說傻話,我兒年紀輕輕便有絕世之才,欲封侯拜郎,志向遠大,母親心里不知有多高興呢,你父親都說了,你很想去京都的,不是嗎,只是你還小,要記住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p> “孩兒記下了?!?p> 蕭母拿衣服在蕭天行身前比看,正巧蕭正進來了,瞧見這一幕,露出笑意,妻賢子孝,夫復何求?
蕭正對蕭天行說:“你自小早熟,如今不過十六耳,尚未立冠成年,此去京都,你必與人交,應有字,字為父已經(jīng)替你想好了,你出生在馬背上,有五彩流光云追日,我就取字子蕓,蕭子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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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表字的蕭天行漫步回臥房,心中感動,竟是睡不覺。
天不亮的時候,他與父親率幾十名家兵收拾行囊,出了門,母親還在門口張望,幾名關系極好的家兵也出來送。
“走了,少主?!笔捊≥p聲提醒。
“哦,好。”
想著黃老也不知道怎么樣了,這幾年自己前去看望他,沒想到他居然搬走了,書也還留在屋中,只剩下一座木屋,早知道自己當初就應該將他留下來。
自己雖然早就知道黃老不是個簡單的人,神秘莫測。
但是自己卻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收起目光,放向前方,目光堅毅。
多情自古傷離別。
沿著廣陵郡北上長安,一路也要跨過好幾座山,可能也會遇到綁匪,不過運氣好,只是有幾個不長眼的而已,路上的景色不時在變換著,現(xiàn)在不過三月,北方還是十分寒冷的,經(jīng)過蔡水,也漸漸逼近都城了,四處有的雪都沒有融化,不過一路上蕭天行已經(jīng)看到不止一波饑民了,他們都匆匆南下,尋求住所。
“這亂世,還沒開始啊”蕭天行嘆了口氣,五代十國確實還沒開始,現(xiàn)在還是大唐的天下,雖然沒有了威懾力,但沒人敢跳出來自立。
來到汴州,父親遇到一位老友,喚作馬鄲,聽到這個名字蕭天行差點笑出了聲,“媽蛋這種名字都有人取。”
這位馬鄲是位名士,聽聞有識人之能。
蕭正見他孤家寡人一個,忍不住問他:“世博未帶隨從?”現(xiàn)在流寇這么多,獨自外出遠行需要承擔極大風險,匪徒就占了九成九。
馬鄲淡定的說:“帶了一個仆從,死在半路上了?!?p> “恩?你極力湊過來不是為了有免費的保鏢緣故吧”,蕭天行暗地里腹誹。
過了河,前方是一座座大山,小丘,道路崎嶇,荒無人煙。他肯定自己的判斷,在這種地方被殺死,絕對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神不知,鬼不覺。
雖然蕭天行對馬鄲這個人的人品有些“意見”,也不得不承認他學識淵博,名士實至名歸。父親就是他心中的一桿秤,他認為可以和父親侃侃而談的人都是有學識的人,黃老就是這樣的人。
因天下節(jié)度使割據(jù)現(xiàn)象嚴重,蕭正和馬鄲不說其他,只說朝堂昏暗一事。
唐朝衰敗的原因方方面面,是一個極度復雜的問題,討論這事一定會有分歧。果然,兩人很快就意見不合了。馬鄲認為朝堂威嚴不再,是因為閹人之禍,貪官惡吏導致的。而父親認為,節(jié)度使擁兵自重才是最大的弊病,他覺得馬鄲的想法太過天真,懲處閹黨官吏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恐怕不見得,難道禍害天下百姓的的官吏都是這些閹黨嗎?只有以鐵血手段,平定戰(zhàn)亂,平定閹黨,才能重見天日,這需要極大的魄力和勇氣。
不過兩人聊著聊著,就接近了尾聲,相視而嘆。
其實無論是先解除外亂還是內(nèi)戰(zhàn),殊途同歸,目的一致,都是為了天下安定。
大唐之所以會亡,不能說全是節(jié)度割據(jù),不過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吧。
五代哪個皇帝不是靠軍權崛起的,尾大不掉的就是這樣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