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下的假期,島國的氣候不算太炎熱,俊介覺得利用假期的時間去便利店打打零工,雖然假象繁榮早已經(jīng)淡去,可是島國老齡化的問題卻始終沒有緩解,其實俊介還沒有到可以打工的年紀,只不過打工的地方是俊介兒時就常去的。
經(jīng)常地,母親總是日復一日地在這里買紅茶和草莓牛奶,父親總是在這里買咖啡和香煙,俊介則經(jīng)常買糖果和泡面。
可以說老板林真輔是看著俊介長大的,“林真輔”這個名字有些像華國人,可是實際上他是一個真正的島國人,無論是勉強一米六的身高,還是較淺色的棕黃肌膚,和向鼻子有些靠攏的眼睛,小步的走姿,都是一個正宗的島國人。
經(jīng)常俊介會撒撒嬌告訴母親“我想吃あんず”あんず是一種柿子和杏子組合的糖果,吃起來又酸又甜,母親就一次次的被俊介來到林真輔的小賣部。
“喲小俊介,又來買あんず來了?”
”俊介,怎么不快叫林叔叔“
每次放學路過小賣部,都會很甜地叫上一句”林叔叔,好”
有時候一家人一起去泡溫泉的時候,兩位姐姐幫俊介拿著大包小包,
林看到一家人,都會十分羨慕地說上一句“喲又一起出去旅游吶”
姐姐們異口同聲地“哦”上一句,一家人便踏上陽光去享受美好的周末旅行
“你都是吃我家的泡面長大的,來打打工有什么不行?”
于是放了假,俊介就一直在林的小賣部幫忙。
看著堆積如山的小零食,玲瑯滿目的煙,俊介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就像國王一樣。
林也耐心地教俊介,怎么給商品分類,怎么結(jié)賬,怎么用敬語去招攬生意。
俊介也沒覺得自己遭受任何的剝削和欺負,甚至覺得有些好玩。
干了幾個小時的活,回到家就會多吃幾碗米飯。
母親看到了,也十分高興。
過了幾日,俊介也漸漸學會了店里全部的活,于是學習變成了重復勞動,這使得俊介更加地享受打工的過程,只要閉著眼睛干就好了,俊介又年輕又有體力,幾個小時而已,把時間挨過去就好了,想起到了月底就會拿到一筆錢,就更加開心了,比起在學校,俊介更喜歡打工。
打完工,就立即背著書包去上私塾,想起要被小柳打要在教室里絞腦汁算題目,俊介有時候覺得其實一輩子就是便利店打工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
還有可以悄悄地偷幾包香煙,吃不完的あんず。
有一次俊介很早就放學回去,于是便繞道去小賣部看看林叔叔,
只不過小賣部門口是濃眉大眼高高的小哥,看起來有些木訥,林真輔則在一旁悠哉悠哉的抽著煙,比以前嚴肅了很多,就像在新宿閑逛作樂的甩手掌柜。
“你趕緊去地拖了,窗戶擦了嗎”
“擦了”小哥的島國語聽起有些奇怪,字正腔圓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本地人。
“終了?”說這句話的林叔叔的語氣讓俊介覺得有些陌生
俊介覺得雰囲気有些不對,于是便又繞道回了家。
回去的時候,俊介覺得之前看到的一幕有些影響心情,覺得可怕,甚至心有點寒,于是在客廳多開了幾盞燈,到了姐姐,父親,母親相繼回來。
雖然都意識到了今天客廳好像似乎要比平時要明亮一些,但也都沒有說什么,俊介還以為自己會被家里人說自己浪費電。
完成家里買來了隔壁縣的特產(chǎn)“雞”,一煮就容易爛的嫩雞很香味很存在,姐姐給俊介盛了一碗雞湯,里面甚至有這個國家的新發(fā)明“味精”
油膩膩的表層付在嘴皮上,美味的湯汁刺激著味蕾,客廳的燈亮得有些發(fā)熱,似乎把冷水摸魚一樣累死累活的小哥給忘了。
打工不苦,生活的苦也不苦,甚至覺得學習的苦比較苦,是因為俊介家車庫里停著的小轎車,鍋子里燉著嫩雞,兩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姐姐,一個不要太過于擔心的明天。
到了第二天其實俊介是有些抗拒去打工的,只不過擔心林真輔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便還是逼著自己去了。
同往常一樣一直忙到天黑。
準備備著書包去上私塾的俊介終于見到了提前到了的小哥。
一番交談才知道原來小哥來自于華國,才高中畢業(yè),華國這時期工資比島國要低許多,小哥雖然又高又帥,但是家里還是沒幾個錢,走的時候總是要帶走便利店快變質(zhì)的便當。
俊介一臉疑惑地問:
“這便當這么難吃,你天天吃啊”
“嗯”
“旁邊有個超市,里面有熟食,還有生肉,宮縣的雞肉燉湯特別好喝”
小哥皺著眉,哭笑了幾分便開始了一晚的工作。
林真輔的態(tài)度明顯是不一樣的,俊介心里暗暗地認為:
其實林叔叔對自己的好是裝出來的,見到小哥才是真實的自己。
又過了幾日,俊介又知道了其實除了自己和小哥還有一個東eu來的流浪漢。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臨近開學的時候,除了還沒有完成的夏休作業(yè),還有沒有結(jié)完的工資賬單,俊介并沒有任何擔心工資拿不到。
他并不渴望錢,反正這段時間也挺好玩的,也吃過幾次免費的泡面和便當。拿過好幾次自己最懷念的糖果。
而且上次陪陪媽媽去買紅茶,林也說了“你家小俊介真是一個聰明勤勞的孩子,馬上我把工資拿給他,足足有六萬島幣呢”
母親只是笑了笑
其實聽到這里俊介臉有點紅,因為他也知道。無論是華國小哥,還是東eu流浪漢,都自己的要工作勤奮認真得多。
至少自己是從來沒有擦過窗戶,掃過地的,只不過每一次來店里,地和窗戶都是沒有任何灰塵的。
到了最后一次打工時,俊介拿到了一個小信封。
里面是早就承諾好的六萬島幣。
從來沒有自己支配的這么多錢,立馬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錢,其實代表的是生活物資,本質(zhì)上是紙,紙是沒有什么實際作用的,可是錢代表的是商品和服務(wù),是車,是寬敞的房,是按摩店小妹溫柔的手,是天上人間的一夜春宵。
正因為錢可以代表著么多物資,這么東西。即便當錢還沒有換成物資的時候,它所帶來的安全感就已經(jīng)讓很多人心馳神往。
比如你有十塊錢,你已經(jīng)打算用這十塊錢買兩塊雞塊了。但是兩塊雞塊讓人有安全感還是十塊錢呢?顯而易見的是十塊錢。
俊介把錢放在床頭柜子里,心里也樂開了花。
這幾日準備趕一下還沒做的作業(yè),忽然又接到了林的短信。
“你明天能再過來幫你一天嗎?有點缺人”
俊介一口答應了,又可以再賺賺錢,又可以把趕作業(yè)的疲憊消除一些。
這天很早就到了小賣部,想著多幫幫老板半小時吧,
卻好巧不巧的碰見林正在和華國小哥吵架。
“把,,,我的,,工資,,全部給我”
“給你工作的機會就不錯了,你也配嗎?你簽證根本沒有辦法打這么多工你應該謝謝我才對”
“我明明打了兩個月,”
“你去報警啊。你看誰比較怕一些你這個小子”
俊介覺得此刻的林叔叔好陌生,就像電影里見到的那些反派角色。
這一次,俊介大膽的探出頭來,看到俊介林也停止了叫喊。
華國小哥哥看到了對方停下來自己便也停下來,灰溜溜地離開,嘴里是島國人聽不懂的
抑揚頓挫,很多年以后俊介才知道那句話是”草你嗎“一句很臟的話。
俊介不說話,若有所思,做完了一天的工作。
他在想
“既然這么不情愿,既然工資的保障都沒有,
又為什么還要在這個店里累死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