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賀州以東,東勝神州以西,西海拍岸處,有一絕地,名分水巖。
分水巖之名猶若人間的分地壟,是劃分東西二海的重要隔閡標志。
如此地方,本來應(yīng)該有蝦兵蟹將看守,但是自從十萬年前的一道光影打入此地,東西二海龍王就再也沒有派遣過蝦兵蟹將來這里了,而分水巖方圓八百里也被無形陣法籠罩,妖不能進,仙不能入,上下觀之,猶若絕地牢獄。
水汽蒙蒙,天光朦朧,遙遙可見分水巖上一個小小茅廬搭建,茅廬前有小院,后有菜地,茅廬前的石臺階留載著千萬年的滄桑。
“喵——”
一只黑貓在柵欄門上慵懶的舒展著身軀,長長的尾巴打著卷,黑貓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這時,茅屋里傳來了一個咳嗽聲音,“牙,我廚房里的魚是不是你偷吃了,我告訴你多少次了!這是我今天的飯,你把它吃了,我怎么辦?”
黑貓警惕的豎起了尾巴,只看到屋子里一個邋遢的老頭子踉蹌的走了出來,老頭子披頭散發(fā),身著破敗葛衣,手中一根棍子揮舞著就要朝自己打來。
黑貓一躍而起,喵嗚一聲嚇得跑遠了。
老頭兒看著黑貓跑遠了,干癟枯黃的臉頰上幾分苦笑,他隨手拿起了一根釣竿,坐在了分水巖邊緣,釣竿入水中,那釣鉤上卻沒有放魚餌。
老頭兒就這么拽著釣竿,咳嗽了一聲,一道長嘆出口,“魚兒們,來聽書了!”
“春秋興亡,霸業(yè)宏圖,說與山鬼聽!”
“宏圖霸業(yè),夏皇商王,江山如歌,美人如刀,”
“好男兒,莫要說那天下英雄入死谷?!?p> “小娘子,莫要將那愛慕思量深藏在腹。”
“來來來,試聽誰在敲美人鼓?吳家有女穿縞素?!?p> “來來來,試看誰是陽間人屠?徐字王旗在逐鹿。”
“來來來,試問誰與我共江湖?綠袍青衫去酆都。”
“來來來,試笑誰畫玉京尊符?人間久不見真武?!?p> “朝歌城中,九五尊前,大夏龍雀美人曾舞?!?p> “昆侖山下,聽潮閣上,守鎮(zhèn)西北人屠橫目?!?p> “哈哈——”
蒼發(fā)老兒仰面笑,釣竿收起,一尾魚掛在魚鉤上,不住晃動身軀。
蒼發(fā)老兒把魚收入了魚簍,一邊道,“兩位,我這就一條魚,三個人可不夠分。”
蒼發(fā)老兒的對面,大海水面之上,兩個仙人幽然而現(xiàn)。
左側(cè)一人樸素道袍,胸前八卦周天印,手中千絲拂塵,白須蒼發(fā),和然而笑。
右側(cè)一人翩翩黑衣,腰間著玉帶,桃花眸子熠熠光。
菩提看著那蒼發(fā)釣魚翁,合手作揖,“閣下可是申公?”
蒼發(fā)老兒頭也沒抬,自顧自道,“申公已死,諸位來晚了?!?p> 看著蒼發(fā)釣魚翁要離開,背后黑衣青年男子笑道,“閣下愿者上鉤的釣魚和一位叫姜尚的釣魚方法一般無二,你應(yīng)該和姜尚認識吧?!?p> 蒼發(fā)老兒站在了原地,聲音恬淡,“姜尚是圣人門徒,我不過分水巖上殘命人,怎能相識?”
黑衣青年道,“既不相認,為何留步?”
蒼發(fā)老兒道,“留步是為禮?!?p> 黑衣青年道,“非也,是為恨?!?p> 蒼發(fā)老兒笑了出聲,“我有何恨可恨?姜尚懲戒百仙,鞭撻人朝,代天刑罰,天有何罪?”
黑衣青年雙手揚起,長笑道,“圣人假借天之意志,毀朝滅綱,收割氣運,如今報應(yīng)已經(jīng)來了,無量量劫已開,圣人結(jié)算的時候,到了!”
蒼發(fā)老兒搖著頭道,“你們根本不知道圣人的手段,才會如此幼稚,罷了,罷了,你們走吧,我是不會離開分水巖的?!?p> 蒼發(fā)老兒眼看著消失在了院子里,分水巖周圍水花飛濺,這分水巖就要沉入海底。
菩提看著王多魚,幾分擔憂,“居士,這怎么辦?”
王多魚背著手,站在那門外,高聲喝道,“申公!你若是不出世,我就去找你的徒弟李太白了!”
此言一出,海面上水花平復(fù),分水巖也就停止了下陷之勢。
門口地方黑貓匍匐著身軀,警惕盯著王多魚和菩提。
老頭兒看著面前和笑的王多魚,幾分厭倦,“先生見過那個小子了?”
“見過?!蓖醵圄~道,“長安酒店,他講天下之潮,說世人如龍,一喝劍來,劍開天門,威風的很那!”
老頭兒眉眼中幾分笑意,“那小子當時踩著一個木板橫渡滄海弄潮,我就知道他能成大事,點了他幾句,果然成大事了?!?p> 王多魚笑道,“李太白已成大唐國士,申公就不打算出世看看這位徒弟能成就幾分?”
老頭兒看著天穹,“看也想看,可是這天地,我不想再入了?!?p> 菩提笑道,“簡單!不瞞申公,我本是世外之人,這一次來祖洲只為行天緣之事,緣事了罷,我就會回世外,到時候,申公可與我一起離開祖洲,我們一起回玄洲就是。”
老頭兒看著菩提,“你是世外九洲的海外仙人?”
菩提合手,“正是!我乃世外九洲玄洲瑯琊圣地之人,請申公助我一臂之力,同修天緣之事,事成之后,你我共回玄洲,不入祖洲一步。”
老頭兒聽此,回身捋著黑貓的背部,“貓兒,你說這事兒行不?”
黑貓親昵的依偎著老頭褲腳,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老頭兒笑呵呵看向了王多魚,“既然如此,那就出世看一看我那位記名徒弟李太白,看一看封神量劫的結(jié)算之果!”
話音落下,老頭兒的蒼白須發(fā)飛揚而起,那灰色蒼發(fā)寸寸飛揚,可怖的水浪從分水巖周圍呼嘯沖天,遮住了海上王多魚和菩提的視線,分水巖百里之處,一道道天光云影沖天彌散,天地之間放佛一個無形的封印陣法,已經(jīng)被撬動。
菩提看著那天地齊鳴,念道,“他在沖擊陣法!陣中之人居然可以沖擊封印自己的陣法,這太不可思議了。”
王多魚背著手道,“這沒什么,陣法是姜子牙設(shè)的,他是姜子牙的師弟,當時在玉虛宮時,他就比姜子牙強一萬倍了,姜子牙會的,他會,姜子牙不會的,他也會,如果想出來,他早就出來了,只是紂王已死,大商不在,他的魂已經(jīng)死了,就丟了出世的心,在此了卻余生?!?p> 就在這時,天地封印陣法寸寸崩滅,分水巖上,申公笑聲高揚。
“哈哈——師傅!孽障徒兒申公又要出世造孽了!”
“師兄已經(jīng)成棄子了,他拿不起打神鞭了!他已經(jīng)制不住我了!“
“這一次,您打算找誰來降服我?哈哈哈——”
長笑一聲后,分水巖上,茅屋消失,巨浪沖卷,一個黑衣仙人,翩然而現(xiàn)。
極盡慵懶優(yōu)雅的黑錦公子抬起手,他的手很美,五指盈盈若玉,和女子一樣纖美,透過那雙溫潤的手,是一張極盡英俊風~流倜儻的面頰,高冠束發(fā),黑錦長衫,風華神韻,眉目之間,鳳意麒神,一眼看去,簡直是那翩翩濁世玉公子,一路走過,怕是有女子在此,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會緋容生羞。
即使是王多魚這樣挑剔的外貌協(xié)會成員,也找不出來這玉公子的一點毛病,除了有點,太過陰柔。
有這般尊榮,雖然王多魚驚訝,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想一下申公的口頭禪,道友請留步。
申公在大商時候,沒有我申公豹拉不來的援軍,說是三界交際花都毫不為過。
多少道友為了申公豹命喪封神榜里,可是還有人愿意和申公豹交往,稱為道友。
這說明申公豹在交際方面的確無敵,而一個交際無敵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儀表?怎么可能是那些丑劇里的尖嘴猴腮?
申公豹定是翩翩仙人,絕世無雙,否則怎么能有那麼多妖族仙子助力申公?
高冠玄衣的青年,打量著面前王多魚,拱手而道,“昆侖山玉虛宮門徒申公豹,見過兩位道友?!?p>